赫連把她輕輕放下讓她站在地上,隨後開口道:“下不爲例。”
姬無曲不由得笑了,澄澈的眼中盡是愉悅。她拽了拽自家師父的衣袍,道:“好。”
回去的路上姬無曲才知,師父這一天也並沒有白忙活,徵劍閣藏書樓還真有接筋續脈的辦法。
有一部書叫做洗脈訣,其實說白了是一部很失敗的書。著書的人可能想弄出一種能夠提高天賦血脈的功法,結果很遺憾,失敗了。
自古能夠逆天的東西很少出自正道。著洗髓經的人既想行正途順應天理,卻又做着逆天之事,自然沒得成功。
反正除卻一些天材地寶大造化,一般人很難得到什麼機緣能夠提升天賦。
這種與生俱來的東西,想要改變,自然不容易。
反正據她所知,能夠提高修煉者天賦,能夠理順修煉者閉塞經脈的,唯腐骨經而已。
贈經教從成立之初便被冠上邪教,他家的核心功法自然也不是正途。
副作用麼,至今未明,不過約莫是能影響心智的。
拋開腐骨經這東西不談,只說洗脈訣。
它雖然是個失敗之作,但著書之人卻從未想過邪途,失敗是肯定的。然這東西也可以作爲一個經驗之作來給後人作參考,故而,人家未完成的心血也就流傳了下來。
她家師父翻出洗脈訣,自然不是想要改變誰的天賦,只因其末頁註明的接筋續骨之法。
那是一種很溫和的方法,對人體沒有損傷,很合適。
姬無曲知道了之後是十分高興的,還一直高興到了徵劍閣。
也就只到了徵劍閣。
因爲剛剛回到客院的時候,也就是現在,姬無曲就聽到了一個讓人很複雜的消息。
非宮醒了。
這事是面前這個醫修同她說的。
說的大體意思是非宮半個時辰前睜開了一下眼睛又闔上了,那時還算不上是醒,但也是將醒的徵兆。
說不準現在他已經清醒半天了。
現在遇上醫修也是因爲人家和他們一
樣,是剛剛到這個院子門前的,人家是想來看一看病人的情況。
她家徒兒醒了她自然高興。只是,她還沒有準備好去面對轉醒的他。
怎麼說呢。她其實私心裡更希望他們把救治之法找到了,並且把人治好了之後非宮再醒。
起碼那時候他面對的會是一個完完好好的身體,甚至還能看到他活蹦亂跳的師伯。
而現在……
他師伯,也是他的心上人依舊昏迷未醒。在後面扛着晏修攻擊的冰城師伯成了肉票,情況未知。他自己手筋腳筋俱斷,擡手都費勁。
現在能找到的救治之法只能接上他斷裂的經脈。
非宮體內一堆經脈駁雜,在沒找到救治之法前,他無法修煉,也無法施展修爲,連普通人都不如……甚至連她都不如。
姬無曲聽到非宮轉醒的消息時雖然面色並沒有表露什麼,但那一瞬間的怔愣到底是沒有掩藏好。
醫修見到她這個反應便大體知道她心中憂慮了。於是便道:“道尊,不若這樣,在下先去看看病人的情況。若有什麼狀況便回來同您說明,這樣或許好一些。”
姬無曲聞言回過神來。
她也知醫修是善意,於是便對人家笑了笑,道:“多謝關心,無妨。”
“這些天勞煩照料,本已經不勝感激,這種事情我們自己解決便好。”
隨後她向醫修打聽了一下非宮的狀況,便叫人家回去了。
其實非宮現在除了經脈之外,其他的傷已經好的差不多。醫修也就每天過來一次看看情況便好,無需其他。
也就是今天因爲非宮醒轉了一下,人家也是擔憂他完全醒轉之後瞧見自己的身體狀況後出什麼亂子,才又過來看看。現在他們回來了,人家醫修也可以歇一歇。
如非宮這種上進的人,若是得知自己的身體狀況……她也不知道他會有什麼反應。
因此,姬無曲希望他有情緒可以當着至親的面發泄出來。
也希望他難過發泄的時候可以沒有外人在場,給他留個面子。
醫
修走後,赫連揉了揉她的頭,帶着她進了非宮的房間。
無曲進門的時候是沒什麼情緒的。
她已經不知道該擺出什麼表情了,只是做好了應對一切狀況的準備。
到牀榻附近的時候,映入她眼簾的首先是一雙睜開的眼睛。
非宮應該是正望着牀幔的頂部發呆,漆黑的眼睛沒有焦距。他長而濃密的睫毛卷翹着,少了血色的脣微微抿,看上去閒適而乖巧,畫風不帶頹喪難過。
他全身的傷布還裹着,即便蓋着薄被還是能看到他被裹得臃腫的身子,配上一張略有稚氣的面龐,竟然顯出些難得的可愛。
一貫可愛這個詞與非宮不搭邊,如今安到他身上竟然沒有絲毫違和。
姬無曲原本是抱着使勁安慰人的心思來的,結果竟然被這個畫面給安慰了。
甚至當“可愛”這倆字出現在腦海中時,姬無曲竟然不由得輕笑出聲。
這聲輕笑把靜謐的氣氛打破,可非宮的可愛之氣還在繼續。
不知是不是剛剛醒轉導致,他還有些懵,轉頭的動作緩緩慢慢,聲音也有些發懶。
他道:“師父,師祖。”
隨後還不待二人回話,他緊接着便又問:“師伯呢,有沒有醒。”
他醒來之後看到的便是一個陌生的房間。
這裡的佈置很有格調,也很高雅,加上他是在徵劍閣護山大陣前暈的,略有思索便知這裡是徵劍閣了。
他動彈不得,便出不去,只想着一會兒能出現個人讓他問問情況。
卻沒成想先看見的是他家師父師祖。
他們二人那時候是要隨着季歡進墓尋救他師伯的血的,如今這兩個人安然出現,表情憂色不濃,他便知情況不壞。
卻是不知他師伯現在情況如何。
姬無曲笑了笑,道:“莫要掛心,小師姐服了血,現在被安置在劍盤上,離醒不遠了。”
非宮脣角動了動,蔓開一個笑,道:“那便好。”
“師父和師祖在墓中可有遇到危險,可有受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