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彬不好的預感在海豚表演接近尾聲時演變成了事實。
“怎麼不出來了?”許願嘟着嘴巴,着急的在水池邊轉圈圈,她的海豚朋友都還沒跟她道別呢,怎麼就鑽進水池不見了?
延彬撫額笑,結束了,終於結束了,他終於不用再像個奶孃似的擔驚受怕了!然而,他徹底的錯了,他怎麼也不會想到,她就在他眼睜睜的注視下奮身一躍跳進了水池!
還好池子裡的水並不深,但已經將她的大半個身子淹沒。此時的她完全忘記了自己胳膊上的傷口,不顧一切的朝水池中心走去。
“妞妞?毛豆?哈皮?”許願嚷嚷着,如此坑爹的名字,是她剛給它們起的。
延彬的臉色陰沉難看的厲害,“該死!”他咒罵一聲,跟着她跳下去。
他從後面追上許願,攔腰抱住她,將她往岸上拖。可許願不願意,她在水裡用力撲騰,試圖擺脫他的束縛。
“你要死嗎?!”延彬徹底惱了,怒吼一聲。
許願根本不睬他,仍舊死命的掙扎,現在她心裡只有她的海豚!
於是,這天在水族館觀看最後一場海豚表演的觀衆有幸目睹了另一場精彩的表演:這是一對情侶,女人爲情所困跳進水池企圖自殺,她胳膊上包紮的傷口甚至讓人聯想到她已經有過一次自殺的經歷。
緊接着,男人也跟着跳進去,他攔腰抱住她,將她往岸上拖,試圖阻止她自殺的行徑。但女人顯然受了刺激,她態度強硬的拼命掙脫男人的懷抱,甚至對男人又打又踢又咬……男人的臉色異常難看,他咬着牙,將幾近瘋狂的女人拖上了岸……
——
晚八點左右,市中心某高檔小區的單元樓前,出現一對男女,引得行人紛紛注目。男人全身的衣服溼透了,臉上的表情異常陰冷難看。他的懷裡抱着一個女人,也是全身溼透了,正蜷縮在男人懷裡瑟瑟發着抖。
男人低頭狠狠瞪了一眼懷裡的女人。“活該自找的!”他咬牙恨恨的罵。
女人不說話,只是哆嗦着往男人懷裡靠得更緊些。
“該死!”男人咒罵了句,手臂用力將女人抱緊,大步朝樓內走去。那一刻,任誰都能看到男人臉上焦灼的神色。
延彬將全身溼漉漉的許願放在沙發上,自己回臥室換了套乾淨的睡袍。他出來時手裡提着塊乾淨的白色毛毯,他把毛毯蓋在許願身上,開始幫她擦拭頭上和身上的水。擦了一會兒,發現她還在抖,延彬停下,面無表情的命令她:“去臥室把衣服脫了。”
“不、不用了。”許願哆嗦着,好冷。
“你是想讓我親自動手嗎?”延彬表情冷淡,言語裡滿是威脅。
許願擡頭看了延彬一眼,他那表情告訴她他什麼都做的出來。許願扁了扁嘴,抓起毛毯起身朝臥室走去。
“把脫下來的衣服拿出來,我叫人拿去洗。”延彬的聲音在身後響起。
許願從臥室出來時身上裹着那條白色毛毯,她把衣服遞給延彬,神色黯然的垂下腦袋。她覺得今天的自己囧極了,她在他面前必須表現得像一條溫馴的小狗,不然指不定他會做出什麼越軌的事。
延彬伸手接過許願遞來的衣服,低下頭若有所思,良久,終於開口:“內衣。”
“什麼?”許願擡起頭,瞪大驚恐的眼睛。
“內衣!我說內衣!”
許願臉色緋紅,下意識將身上的毛毯緊了緊,慌亂退後幾步。
“我說內衣!聽不懂嗎?”
許願猛搖頭,她不是聽不懂,而是……她不要!不要!不要!
延彬閒閒的走近幾步,低頭直視着她:“看來,你真想讓我親自動手?”
他的表情和他嘴裡的話讓許願怕極了,她不得不再次妥協,不情願的朝臥室走去。
許願再次從臥室出來,身上仍是裹着那條毛毯,只不過這次她特意用一隻手抓緊胸前,走起路來也是慎之又慎,要知道,現在她身上唯一蔽體的就是這條毛毯了。
許願羞愧的咬着脣,小臉紅的幾乎要滴出血來,她走到延彬面前,腦袋已經抵在了胸前,將手裡的內衣顫巍巍遞過去。
延彬接過,轉身開始打電話,不消多時,門鈴響起,是小區內乾洗店的小工來取衣服,延彬將自己和許願的衣服遞給他。
見小工不時偷眼瞄着客廳內的許願,延彬眉頭不悅的微皺,他眯眼看着他,臉上是危險的警告:“有沒有人告訴過你,偷窺別人的隱私很不道德?”
小工反應過來,擡頭看了延彬一眼,見他陰沉着臉,周身殺氣騰騰。小工驚得後退幾步,抱着衣服落荒而逃。延彬將門“啪”的一聲合上,轉身朝客廳走。
從剛纔在水族館把許願從水池裡撈上來,一直到現在,延彬一直冷着一張臉。她的所爲讓他生氣,卻又讓他無可奈何,她讓他恨得咬牙切齒,卻又讓他焦慮的膽戰心驚,他痛恨這樣的自己,更排斥這樣的她,於是向來處變不驚的他臉色也難免難看起來。
就像現在,看着她胳膊上的傷口,白色紗布不可避免的被水浸溼了,他大可不用管她,是她自找的,是她自己活該!可笑的是,他根本做不到,反而已經在開始擔心她。該死的!她到底要怎樣纔不會來折磨他?
延彬心中咒罵着,還是把藥箱找出來。他把藥箱放在茶几上,在許願身邊坐下,想檢查下她的傷口,可天生的傲氣讓他連嘴巴都懶得動一下,只是報復似的抓起她的胳膊。惹得許願痛呼一聲:“啊……!”
延彬趕忙鬆了手。暗罵自己真是越來越沒出息了,但他還是口氣軟軟的說:“讓我看下你的傷口。”說完,小心擡起她的胳膊,用剪刀剪開紗布,開始幫她處理傷口,消毒,上藥,包紮,動作嫺熟,一絲不苟。
專注的男人總是擁有至上的魅力,許願低頭靜靜看着延彬,溼軟的黑髮略有些凌亂的散在額前,他眼眸半垂,睫毛纖長,室內柔和的燈光打在他的側臉,他立體的五官俊美如斯。
看着他細緻的幫自己處理着傷口,不知怎的,她的內心竟慢慢涌上一股溫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