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城拉住他袖子,“我想知道是誰。”
樑朝肅另一隻手掌覆上她手背,溫度很涼,似乎已經退燒,他眼底有鬆緩。
“我會告訴你答案。”
是告訴,不是讓她旁聽,連城皺着眉,沒鬆手。
樑朝肅垂眸打量她,“不信我?”
連城看着他,香江倒是信了一回,以爲他改了,不過一天,事實一巴掌扇在她臉上。
樑朝肅還是樑朝肅,在莫家的事上,只會圈着她。
樑朝肅斜瞥一眼沈黎川,又望連城,撩起她臉頰髮絲,別至耳後,“我們即將公佈婚訊,你是我妻子,我不會騙老婆。”
連城只感覺頭皮發麻,衆目睽睽,動作纏綿,她不受控鬆了手,結束這份親密。
樑朝肅一張臉由晴轉陰,一言不發走到保鏢隊長面前。
保鏢隊長聲音壓得很低,“夫人的血樣被人換了,情況很複雜,調取監控顯示前後有三批人,我把人臉篩選出來發給蕭先生,蕭先生回覆,有把握,讓您放心。”
“而夫人血樣檢查項目,不單是檢驗發熱感染,還查了其他很多項目,幾乎涵蓋體檢所有血檢項目。”
樑朝肅臉上涌現一陣波瀾,卻沒表態。
保鏢隊長果然還有消息,他側跨一步,整個人背對等候區,“蕭先生來不及親自彙報,讓我轉述,您在香江期間,白瑛和沈黎川一直在查狐天德。”
樑朝肅眼底暗了暗,迅速歸於平靜,讓保鏢隊長原地等候。
他轉身回到連城身邊。
連城目不轉睛盯着他,剛纔保鏢隊長的動作,幾乎等於不打自招。
這裡面有事,就要瞞着你。
“是誰。”
樑朝肅牽住她手,面朝沈黎川的方向,“前後三批人,林家,莫士誠,多出來的一批,我讓蕭達查。”
連城怔忪。
不待她問,樑朝肅視線攫取白瑛,“你讓她體檢,什麼原因?”
白瑛沒打算瞞他,且瞞也瞞不住,就連城身體而言,樑瘋知道只會比她更積極。
“連城之前注射的保胎針,出自莫氏旗下製藥公司,最近有受衆出現不良反應的傳聞,她忽然低燒,我懷疑是前兆。”
樑朝肅面色陡沉,寒氣愈發濃,愈發壓迫。
林嫺姿那通電話,他也在場,莫家反應很快,等他們回到南省,消息基本被壓下,放出了很多煙霧彈,具體出問題的藥物並不明確。
他雖然吩咐蘇成懷在新加坡打探,卻未將藥物與保胎針聯繫到一起。
白瑛頂着他目光,皮肉彷彿被射穿千百個洞,她既怕又內疚,“樑朝肅,保胎針是我給她打的,你要報復,我不反抗,但現在要緊是等結果出來,確認連城身體無恙。”
沈黎川張嘴要說什麼。
樑朝肅視線立即盯住他,“閉嘴。”他神情陰霾,似乎擔憂連城,顧不上與他們計較耽誤,命令保安隊長,“送他們走。”
白瑛立時急了,“我要知道結果——”
下一秒,餘光發現連城向她遞眼色,沒有額外示意,就是暗示先離開。
白瑛一頭霧水卻聽話扯走沈黎川,她與連城長年默契,這種境況不是一次兩次了。
樑朝肅本就認識檢驗科主任,一通電話聯繫好,主任在抽血大廳等他們。
負責抽血的是科裡最有經驗的護士,連城之前抽血是左臂,這次換右臂。
她坐在椅子上,纖細瘦弱的胳膊橫在窗口,鋒利的針頭埋入血管。
樑朝肅不由握緊連城另一隻手,胳膊撐在椅背,虛虛環着她,“疼嗎?”
連城覷他一眼,採血中不好掙扎,冷冷撇過頭,“我成年了,不怕打針。”
主任聞言笑出聲,“既然樑小姐勇敢,血生化大項查完,最好再查一下腫瘤標誌物,若是沒問題,再配合影像,基本就能確認健康。”
樑朝肅數護士預備了六支採血管,“要再多抽多少?她重度貧血,早上已經抽過一次,會不會有影響?”
主任驚訝,豪門有錢,最重視身體健康,日常營養不缺,運動不少,除了上年紀,或壓力大的繼承人,千金名媛,閒散二代身體不會差。
“那是要多注意,您妹妹可以先查血生化,過幾天再查其餘的。”
“不是妹妹。”護士拔針,樑朝肅摁住棉籤,摟着連城起身,“我夫人,馬上公佈婚訊。”
主任瞳孔地震。
採血大廳側邊是樓梯口,門半掩着,一個帶黑色鴨舌帽的男人躲在門頁後,手裡攥着幾管血樣,正在打電話。
“劉醫生,沒想到樑連城的血竟有三波人搶,林家和二爺,還有一批是顧家,全被樑朝肅一網給摟了。咱們晚了一步,因禍得福沒被他發現,他們眼下又重新抽了血,還要換嗎?”
劉醫生以前只做私人醫生,第一次接觸到莫實甫的隱藏王牌,新官新印,萬分小心慎重。
“要,林家的人沒那麼輕易罷手,回馬槍這種事,林嫺姿的老路數。”
鴨舌帽探頭,聽不清男人和主任聊什麼,站姿筆挺,白襯衣黑西褲,隔着距離都威壓深重,壓得人心虛畏懼。
他手臂緊緊箍着女人腰肢,宣告性扣在懷裡,偶爾女人掙扎,他立即收緊,又怕力道勒到她,俯首輕吻她額頭,安撫她。
佔有爆棚,遠超常人。
鴨舌帽聲音壓得更低,“樑朝肅不好惹,他現在要和樑連城結婚,事關他老婆,這會兒肯定戒備得很。內陸不是香江,林家未必敢回馬槍,但我們動手八成會被發現。”
劉醫生覺得被藐視,“你在質疑我決策?記住,樑朝肅着急結婚,更說明他怕了,怕林家認下樑連城。因此就算你被發現,他也絕不會幫林嫺姿對付二爺。”
“但林嫺姿要是確定了,就再分不了她的精力。等知道女兒被狼娶了,只會激發她的鬥志,對二爺窮追猛打,速戰速決好救女兒。”
鴨舌帽實在猶豫。
劉醫生嗓音陰森森,“你也知道來了三波人,二爺的人,是還不知道莫老先生動手幫忙,那顧家出現,只能說明他們心不齊,有自己小九九,內憂外患,你拿二爺的後半輩子跟我賭?”
鴨舌帽不敢賭。
中午十二點,檢查出了結果。
連城各項數值正常,貧血有恢復。
下樓後,連城先發信息給白瑛通報結果。
樑朝肅摟着她肩膀,拉開副駕車門,“我看了國內婚紗品牌的宣傳冊,有你以前喜歡的款式,定了明天上午見面。”
連城頭皮僵硬,被他推着上車,“我以前喜歡婚紗?什麼時候?”
樑朝肅探身進副駕,替她系安全帶,卡扣咔嚓扣合,他不出去,轉頭望她。
“你十六歲。”
他氣息太近,噴在她面頰,潮熱,有力,連城倉皇躲避,避不開。
樑朝肅扣住她下頜,鼻尖抵在她鼻尖,“在我生日那天打電話到部隊,祝我生日快樂,禮物是你看中一款大拖尾、一千五百萬的婚紗——”
連城回憶起,猛然僵硬。
樑朝肅眼底有笑,有暗潮,像在控制,又像忍了許多年,跟她算算賬。
“賞我一個機會,將來買給你,嫁給沈黎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