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小雨準時起牀,一晚上沒睡踏實精神頭卻足的很,她把昨天剩下的白米飯用開水泡一下,當早點湊乎吃了,七點整推三輪車出門,開始一天的忙碌,城裡的靚麗女孩學着如何消費能展現自我個性,大山裡走出來的寧雨正爲自己的小日子精打細算着。
李天磊做完早鍛鍊,照舊跟小雨出去擺攤,昨天剛收拾了黑虎五個手下,當然不放心小雨一個人出去拋頭露面。
他想來昨天巷子裡一戰應該沒人知道,哪想情況又出乎意料,昨天巷子口修車的老馬進巷子裡的暗角小便,恰巧就目睹了驚心動魄一幕,市井小民的想象力也是很豐富,老馬回家尋思一陣子,再聯想小毛的背景,心中有了計較。
老馬只把猜測的事跟老婆兒子說了,結果一傳十,十傳百,昨晚生的事,今早就傳遍了南城區,說什麼黑虎王強帶了一大幫道上的高手找李天磊麻煩,結果反被收拾了個落花流水,黑虎王強在幾個死忠保護下逃進奧迪小車灰溜溜離開。
各種傳言有板有眼,李天磊隨小雨出現在街面上,立時有人小聲議論起來,與李天磊擦肩而過的熟人點頭打招呼時眼中都多出點異樣,李天磊說說笑笑忽略了這點異樣,小雨心思細膩,察覺到這些人與以往又有些不同,似乎有點畏懼李天磊。
到了地方,小雨剛把烤紅薯攤擺好,隱隱有警笛聲傳來,三輛警車從路的盡頭呼嘯而來,直逼丁字路口,警車的出現彷彿是一枚丟進死水的石子,在死氣沉沉的街道上掀起了不大不小的波瀾。
三輛警車如某些人預料停在了小雨攤位前,小雨就是一愣,李天磊微微皺眉,將只抽了半截的芙蓉王彈進五米外的垃圾桶,直覺告訴他今天的事似乎有些不對勁兒,難道王強要玩陰的?李天磊目光漸冷,等着答案。
警車車門打開,衝出十幾個警察,其中就有南城區公安分居刑警隊副隊長王彪,這廝兇相畢露,居然亮出了隨身佩戴的六四手槍,高舉過頭,裝模作樣拉了下槍機,黑洞洞的槍口頂在李天磊腦門上。
“磊哥”最近不是很威風嗎,王彪上次碰了一鼻子灰,今天就要給這位磊哥點顏色看看,讓這不知南城區水深淺的小子明白,誰是南城區有分量的人物,他狠狠道:“小子別動,你犯事了,動一動我就當你拒捕直接斃了你。”
路邊的小商販路上的行人一時間全傻眼了,看這架勢貌似李天磊犯了十惡不赦的大罪,小雨大驚失色,一愣之後靈氣盎然的眼眸蒙上了一層陰霾,溢出一絲絲狠厲,怎麼看怎麼像護犢的母老虎,握在她右手裡的不鏽鋼水杯慢慢變形,左手不知何時已捏了三枚一元硬幣。
王彪說敢開槍,路邊圍觀的人真還沒幾個懷疑的,前段時間押款車的保安員在銀行門口用槍無故崩了去銀行取錢的市民,市局至今沒給出交代,押款車的保安員如此囂張,何況是南城區分局有着“鬼見愁”外號的王副隊長。
李天磊昂頭挺胸,市井小民面對警察的卑微永遠不會出現他身上,因爲他曾是最優秀的軍人,是老a的精英,完全有資格小覷野戰集團軍裡的特種兵,警察算什麼?軍銜沒了,榮耀沒了,功勞沒了,可骨子裡老a磨礪出的傲氣仍在,以前在秦城監獄沒對任何一個警察卑微過,今天同樣不會在王彪的槍口下低下高貴的頭顱。
他瞥了眼頂在腦門上的六四手槍,嘴角泛起一抹濃重不屑,這槍最佳射擊距離二十五米,射程過五十米威力全無,摸慣了2000年裝備特種部隊的九二式大口徑手槍,再看六四手槍跟小孩子玩具似的,用這槍嚇唬老a出來的人無異於班門弄斧。
“我摸槍的日子比你當警察的日子都長,別用這破爛對着我,再告訴你如果開槍先死的人一定是你。”李天磊冷漠道,古銅色英挺臉膛平靜如一潭死水,是王彪無法看穿的深沉死寂,又使他莫名壓抑。
王彪收回槍,甩手給李天磊兩耳光,又朝胸口捶了三拳,李天磊紋絲不動,挨耳光時眼皮子都沒眨巴一下,王彪揉捏泛起陣陣生疼的拳頭,凝視依舊平靜如水的面孔,忽然間犯怵了,這是個真正不知怕爲何物的傢伙,王彪咬牙道:“還這麼狠,落在我手上有你受的,斃了你是便宜你,我會讓你永遠記住我給他上銬子。”
“我是個小人物,沒啥大氣魄大胸襟,你放心我一定會記住你,牢牢記住你,因爲用手槍頂過我腦門還活着的人就你一個。”李天磊言語從容,伸出雙手讓警察上銬子,進過H城監獄又怎會怕多進一次局子,警察上銬子的功夫,又回頭對小雨說:“小雨,哥要是下午沒回來,你就先回老家呆一陣子,別瞎操心。”
“別廢話,上車。”
寧雨眼巴巴瞧幾個警察推搡李天磊上了警車,揪心揪心的,就像幾個月前與弟弟在村口揮別那麼難過,陰沉沉的眸子變得水汪汪,很倔強地喊道:“哥,他們要敢害你,我一定給你報仇。”
這妮子盡說胡話,李天磊搖頭笑了,卻有些感動,這世上能真關心他的人不多了。幹倒小毛又令黑虎王強碰釘子的“磊哥”在衆目睽睽下被警察帶走了,三輛車掉頭駛離,寧雨咬着嘴脣,凝望漸漸模糊的警車,左手緊握三枚硬幣,都出汗了。
“哥,他們要敢害你,我一定給你報仇,不放過他們。”小雨呢喃,俏臉上泛起夾雜堅定的陰霾氣息,輕輕轉身,彈出沾有香汗的三枚一元硬幣,肉眼幾乎無法察覺的光亮一閃即逝,路邊楊樹樹幹上多了三個排成一排的狹小縫隙,縫隙裡嵌着三枚硬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