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 亂得熱鬧

睡飽吃喝好,自然紅光滿面肌膚掐得出水般的柔嫩,卻,就太不像個沒日沒夜趕路又不眠不休照顧病人的人該有的模樣了……

所以,蕭如玥精心調製了藥水抹上臉,再對鏡仔細的畫上濃郁的黑眼圈後,纔出去見那位爲了追她而趕路趕去大半條命的皇帝的信使。

“已經遲了。”

蕭如玥看罷御醫親手寫的鳳子凡的症狀和情況之後,宣判道:“毒已入五臟六腑,就是大羅神仙降世也難救了。”

“皇上希望您能趕回去看看。”那信使癱軟在侍衛臂彎裡,艱難喘着氣道。

希望?也就是她若是脫不開身,不回也可以?

柳眉幾不可見的輕挑了一下,蕭如玥一臉爲難的鎖緊眉給那信使看:“我爹中的毒十分麻煩,必須我每個半個時辰……”

話沒說完,蕭如玥似感應到了什麼般忽的擡頭看向遠處,愕了一瞬後面色大變,跟着就忽然往那個方向飛竄了出去。

衆人驚訝,紛紛向那邊轉眸,就見那方向正有一羣紅袍人護衛着什麼一般往這邊飛竄而來,速度非常快,眨眼間就近了一大段,雖看不清諸人具體容貌,卻能看出是一羣年輕男子,且身上的紅袍乃武王府侍衛專有,再眼尖一點的,則能看到被圍在中間的那人背上,揹着個人……

“是武王!”

不知誰高呼了一聲,跟着又道:“立即準備乾淨的氈房!”

一聲令下,馬場裡的衆人還沒反應過來,那些隨蕭如玥先一步到馬場本在守衛蕭雲軒所在的大氈房的侍衛們,就有序的自動竄出來幾個,跟着其中一個魚貫着掠進旁邊一間半大不小的氈房,待到蕭如玥和那些人碰頭又折回來時,已經一切準備就緒。

快得,讓人瞠目結舌,衆人從頭到尾只有發愣的份……

被背來的果然是武王皇甫煜,似乎情況很糟糕,至少外面的人看來是這樣,不然那幾個進進出出的侍衛,也不會一個比一個面色凝重,常喜常樂都被召進去幫忙了,而武王妃,雖說每隔半個時辰就會鑽出來一次,卻是直接就進了隔壁的大氈房,再從大氈房出來,就又會立馬鑽回小氈房去,神色也比任何人都凝重,面色更一次比一次疲憊難看!

但帳篷裡的真相,其實是這樣的——

一羣年輕男女圍成個圈,中間擺滿了送東西進來時偷渡進來的吃的。

“你們也看到了,那個信使都累殘了,指着他把信及時送回去給皇帝是不太可能的,所以……”蕭如玥看着常喜常樂,又道:“我希望你們姐妹兩替我去送這封信。”

唐鏡明和七師兄一聽,倏地擡起頭就瞪向蕭如玥。

蕭如玥卻似沒有看到,冷靜自若的對驚愕住的常喜常樂又道:“我實話告訴你們,大皇子已經沒救了,說不定這時候他已經斷氣,即便是我放盡烈風的速度快馬加鞭日夜兼程的趕向京都,也還是太遲了,但這個解毒的方法還是非得有人去送不可,還不能隨便找人去,免得途中發生意外,他日有人以此爲由生起事端,

皇帝既然讓人帶的是口諭,還這麼商量的語氣,足見他是不願爲了大皇子跟武王府明着撕破臉,而你們出自常家,皇甫家軍的將門之後,跟皇甫家有着說不清的情誼,由你們去送這信就足夠分量了,是他的話應該不會刁難你們,但是……

左樂之就不一定了,她從治國丞相淪爲後宮嬪妃,本就心有鬱結,如今又痛失愛子,只怕她會發瘋抓狂做出什麼遷怒於人的事來,所以,這一趟也是有一定的危險的。”但,也相對其他人而言安全很多!

說到這裡,蕭如玥便靜默的看着常喜常樂,讓她們消化她的話,並考慮願不願意跑這一趟。

常喜常樂相視了一眼,報以彼此一個默契的甜笑,而後轉向蕭如玥異口同聲道:“武王妃,奴婢願意跑這一趟。”

唐鏡明忍不住來:“只能她們兩個去嗎?”他們不能跟嗎?

蕭如玥看着他,淡淡道:“受傷的老虎最忌刺激,不過是送個信顯示誠意而已,讓一大羣高手一起,你讓人家怎麼想?”

“話是沒錯,但是……”唐鏡明蹙眉。

蕭如玥卻不再理他,直接看向常喜常樂又道:“你們放心,皇帝不是傻子,更怕死,要不然他也不至於這些年暗地裡小動作做盡,卻就是不敢跟武王府撕破臉明着幹,常家大恩於皇甫家天下皆知,他又怎會不知,倘若扣押了你們或者你們爲送這個信而有個閃失,皇甫家爲給常家一個交代也不會善罷甘休,嚴重點,直接揮軍攻打京都也不是不可能!他一直怕皇甫家師出有名,又怎麼會給皇甫家這個名?

而我所說的危險,是指左樂之,她畢竟高居丞相一職這麼多年,不可能沒養有些能人異士,一直沒暴露出來恐怕是她的殺手鐗,難保她不會因爲死了兒子而全部暴露出來,明的皇帝會攔着她,所以只能下暗手……明槍易躲暗箭難防,懂嗎?”

常喜常樂使勁點頭,有些感動。武王妃一向不是囉嗦的人,卻生怕她們不明白厲害的仔細說得這麼清楚,足見她是在乎她們的,怎麼能不讓她們感動?

蕭如玥卻似不見,淡淡道:“那就趕緊去準備,時候一到,立即出發。”

於是,進出的那些侍衛才一個比一個凝重……

半個時辰後,武王隨行的那五千精甲兵先趕到,又小半個時辰後,護送武王的馬車的隨行侍衛,和蕭勤玉以及鳳子墨穆雲飛三人也趕到了。

又一個時辰後,武王皇甫煜總算搶救過來似得,被從小氈房擡出,送進大氈房裡,數百號目擊者可以證明,當時的武王面色十分蒼白甚至透着一股死灰,簡直像個活死人似得。

大家,更忐忑不安起來了……萬一武王也在這裡沒了,怎麼辦?!

而這時,夕陽西落黃昏將盡,蕭如玥“纔想起”那位信使大人,而那位信使大人,也在期間暈死過去一陣,變相的得到了些休息。

“你已經這樣不能再上馬背了,否則這輩子你就只能在牀上躺着過。”蕭如玥疲憊滿臉,聲音都有氣無力的低了很多,卻依舊一句就把那信使大人嚇得屁滾尿流,一動不敢動,可是……

“不行,卑職還要回京都覆命!”他上有八十老母下有妻兒幼//女啊,不趕回去的話,死罪一條。

“你也看到了,我這邊是不可能脫得開身,但我已經寫好了解毒方,雖然不知道還來不來得及……”

蕭如玥疲憊的又嘆了一聲表示她真的很累很累再累一下就要散了,才又道:“既然你不宜再上馬背顛簸就不要勉強了,我另派人替你送回去就是,自然也會稟明聖上你的情況,聖上英明,定然不會苛責於你的。”

那信使也不懷疑,甚至還感動不已的連連道謝。

短短一柱香後,常喜常樂被唐鏡明和七師兄依依不捨的送走。

回馬場時,七師兄一把勾住唐鏡明的肩,低聲:“反正那丫頭好好的,蕭大當家也在,那死孩子該是出不了什麼亂子的,要不我們……”做了個偷溜的手勢。

唐鏡明剛要應,就眼尖的看到蕭如玥鬼鬼祟祟的衝他們招手。

蹙眉,話也先別應了,免得那鬼一樣的丫頭讀到他的脣語,倒是衝七師兄往那邊努努嘴的示意。

看着兩人不敢不願走到自己面前,蕭如玥險些沒笑出聲來,一本正色的嫌棄道:“嘖嘖,本來還想讓你們趕緊收拾收拾繞着跟上去,可看你們一個比一個沒氣的樣子,估計跟上去也是……”

“臭丫頭!”

“不早說!”

兩人反應過來,頓時打了雞血似的興奮,邊罵蕭如玥邊準備去收拾。

蕭如玥低頭,悠哉悠哉的勾了了自己胸前一小撮發把玩,慢悠悠的道:“小煜哥哥啊,你說這些人怎麼這麼沒有禮貌?人家話都沒說完就跑……誒呀,跑得快,回來得也賊快,箭似得都不足以形容兩位輕功之卓越。”

被威脅退回來的兩人腳下襬着隨時能跑的姿勢,狠狠瞪她:有話快說有屁快放!

常喜常樂騎着離開的都是百裡挑一的千里馬,這會兒功夫也足夠她們飛竄很遠了,繼續耗下去真會誤事,蕭如玥也就不逗兩人了,取下掛在腰上那隻巴掌大小的荷包:“金創藥你們有我就不給了,這些是解毒丸,哪怕再棘手的毒無法盡解也至少能拖個幾天,足夠萬一情況的話你們將人帶回我這裡。還有,不到萬不得已最好不要暴露行蹤,回來的話自便。”

七師兄迅速接過,而後又跟唐鏡明一起瞪着她:說完了?

“啊,對了……”

蕭如玥似乎被他們一提醒才猛然想起來般,目光詭異的在兩人之間轉來轉去,不帶喘氣就道:“雖然常喜常樂一看就很誘人很可口,但常家將門,常老爺子更有些方面又固執又古板很不好說話,兩位可忍着點啊,別沒成事就先把兩丫頭吃幹抹淨,到時候常老爺子把兩丫頭召回去這啥那啥,就算是你們那王爺小師弟出面,也未必能把人搶回來……懂?”

兩人一人甩她一個狠狠的瞪眼,走了。

兩人走沒多久,一隻信鷹飛進馬場,帶來了個大消息——

祿親王親自往蕭府求親,求的是蕭八小姐蕭如月!

次日天剛亮,又一隻信鷹飛進馬場,帶來另一個消息——

之前打獵時受傷的果親王終究沒撐住,沒了!消息還未外放!

午後,第三隻信鷹飛進馬場,蕭如玥再也忍不住的尋了個沒人的僻靜角落,爆笑:“哈哈哈……”

她實在忍不住了啊,因爲,大皇子真的也沒了,同樣消息還未對外公佈!

而且,最關鍵的是,祿親王出發往蕭家提親是在果親王和大皇子相繼沒了之前,換言之……祿親王求這親是皇帝授意或者威逼而成,否則,絕不會那麼巧的在兩位皇族人員嗝屁之前!

可……

這時間倒是算得精準了,而那位前丞相大人的惠妃娘娘,此刻又是什麼樣的心情呢?

自己的男人,竟然趕在自己兒子死之前讓他弟弟趕緊去求親,就是怕錯過了時間,到時候皇家喪事舉國哀悼,至少也得一個或者三個月內不能提婚嫁之事,而偏偏眼下那位皇帝看來,蕭大當家蕭雲軒中毒倒下,繼承人的她就算不用照顧武王也要照顧蕭雲軒,蕭家事務更是新手上路,蕭家定然一團亂無疑,要擊毀蕭家的話,不趁此時待何時?

又或者,可能只是把祿親王扔出來探路,看看蕭雲軒是不是真的中毒倒下了……

“你可是王妃呀。”

輕輕的笑聲自蕭如玥頭頂傳來,跟着就有人坐在了她旁邊,修長的指溫柔的替捏去黏在她發上的碎草。

“王妃就不是人了麼?誰規定王妃不能在地上打滾的?”蕭如玥哼哼唧唧着,爬上那條長腿當枕頭枕住,卻還得了便宜賣乖的使勁拍了拍:“放輕鬆點放輕鬆點,硬梆梆的讓人怎麼睡!”

“是是是,我的王妃!”皇甫煜笑着幫她移了個更舒服的位置,輕卸玉簪髮帶,長指順着髮根梳揉,給她按摩起來。

“別弄了,我會睡着的。”蕭如玥撥開他的手,抱怨得有點撒嬌的意味。

皇甫煜的笑頓時更柔更深了:“睡一會兒有什麼關係?反正有事也有岳父大人在,他能把事情攪成這樣,自然也能收拾,你着急什麼。”

蕭如玥撅了撅嘴,沒再反駁,閉上眼享受他的煜式按摩,當真沒一會兒就睡着了,卻也似乎並沒有多久,就被他叫醒了。

“你五姐來了。”

皇甫煜笑着將蕭如玥拉起,不知從哪摸出把梳子,給她梳起頭髮來。

“就她一個?”蕭如玥打了個呵欠,忽然想到了什麼倏地回頭,瞪着他手裡那把梳子:“不會是平常你給貓兒梳毛那把吧?”

“放心吧,肯定不是,轉回去,別亂動,不然給你梳個丐幫長老頭。”皇甫煜好笑的把她扳回去,又道:“這麼大老遠的,肯定不可能只有你五姐一個人啊。”

“我還風中凌亂頭呢,丐幫長老頭……”蕭如玥嗤笑了聲,又道:“也就是那個誰也來了是吧。”

“你髮質好,上等綢緞似得又滑又沉,再大的風也凌亂不了。”早上她的頭就是他梳的,駕輕就熟得很,三兩下就髮帶固定幫上蝴蝶結了:“那個誰現在可是監察御史啊,還帶着三千兵馬的,威風凜凜得很。”

蕭如玥摸了摸自己的頭,確定他沒給她梳什麼驚世駭俗的髮型,也沒別進什麼奇怪的裝飾品,才又道:“已經到了?”

“不要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皇甫煜沒好氣的敲了敲她那雙檢查髮型的手,又道:“還有再一里就到了,剛好夠時間從這裡回氈房。”

“監察御史啊,監察誰啊?”蕭如玥咧嘴笑了笑,拍拍屁股整整衣,忽然拔腿就跑:“不等你啦。”

*分啊分啊*

潘瑾瑜和蕭如雪到的時候,不止蕭雲軒躺在大帳篷裡挺屍,就連跑出去透氣的武王大人也已回來,躺他對面的做着挺屍二號,而蕭如玥……

面色蒼白難看,眼底濃郁黑影,儼然一副許久沒睡的憔悴模樣!

這是不得已而爲之,總不能讓她一個“照顧”兩“病號”多時的人活蹦亂跳在人前現眼吧?卻,那模樣一下就竟然刺痛了蕭如雪的眼,和潘瑾瑜的心。

“六妹,我來照顧爹吧,你去休息一下。”

蕭如雪的樣子也說不上好,明顯趕路所致,卻眼眶微紅的如此對蕭如玥說,搞得蕭如玥有一瞬間,有那麼點心虛。

“我沒事,一旁趴着就好。而且每半個時辰我就得給爹下一次針排毒,這事你替不了我。”蕭如玥這兩天也一直是這麼對外宣稱的,看了看蕭如雪,轉身摸出小瓶藥來塞給她:“補氣補神的,吃了睡覺,保準你一覺醒來精神百倍。”

看着手裡的藥,蕭如雪頓時感覺喉嚨有什麼東西哽着,上不來也下不去,忽然就一股腦兒逼向眼眶,讓眼眶酸脹得發疼:“六妹,我……”

“五姐夫,你們一路風塵僕僕的趕過來定然也累得不輕了,趕緊去休息休息吧,好好照顧五姐。”蕭如玥忽然開口打斷蕭如雪的話,並炯炯有神的看着潘瑾瑜,玩笑似得語氣:“說實話,我現在可真分不開身再多照顧一個了!”

蕭如雪一聽,心頓時針扎似得疼,可自己確實就是這麼沒用,硬撐着,說不定真的會拖累讓六妹多照顧一個……

不禁,黯然的低下頭去,咬着脣不再吭聲。

潘瑾瑜的脣動了動,卻最終也只是點頭,而後邊拉着蕭如雪往外邊道:“如雪,我們現在這樣確實照顧不了人,還是先找地方休息一會兒,再回來替換……武王妃吧。”

氈房外,蕭勤玉和鳳子墨和穆雲飛正準備求見,剛好跟出來的二人打了照面。

鳳子墨偷偷踢了踢側目蕭如雪出神的穆雲飛,湊近壓聲:“你找死嗎?”

“她……”

穆雲飛張嘴纔出一個字,就發覺了蕭勤玉正看着他,頓時尷尬不已的低下頭去,而這時,聞夜三報的蕭如玥也出來了。

“照顧病人的事你做不來,少給我添亂,真那麼閒,就給我帶這兩位……”

看了看鳳子墨和穆雲飛,又轉看回蕭勤玉:“去馴馬!沒幾個月就又要交戰馬了,還多得是要馴服的馬兒呢!不會馴馬就給我去餵馬!蠢到餵馬都不會就去收馬糞!”

基本上,蕭勤玉童鞋是早已習慣武王妃大大的表裡不一,鳳子墨童鞋也領教數遍見怪不怪了,但穆雲飛童鞋就稍微有那麼一點……

離開大氈房,忍了又忍還是沒忍住的穆雲飛童鞋湊近蕭勤玉耳邊:“你姐……我是說你六姐……可真是……”

不知是不是忌憚,竟半天憋不出個下文來。

蕭勤玉無動於衷若無其事,鳳子墨則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拍拍穆雲飛的肩:“給你句忠告,白天不要說人晚上不要說……鬼~,你啊,小心點,自求多福!”

一直沒反應的蕭勤玉忽然看了鳳子墨一眼,又目光一躍定向鳳子墨身後一眼,轉而再回到他身上:“你也是。”

“咦?!”

鳳子墨神經質的回頭看,分明什麼也沒有呀,可雖然什麼也沒看到,但是,他真的有一瞬突兀就脊背泛寒了……

錯覺?!

*分啊分啊*

祿親王忽然駕臨蕭家,讓蕭家上下錯愕不已,說明來意後,更是頓時軒然大波——

他竟然來求親!求的還是大房的三女蕭如月!

好在,此刻蕭雲軒不在府裡,二爺蕭雲峰和三爺蕭雲凌卻恰好都在,此刻就正陪着祿親王在映月泮喝茶閒聊。

端木芳兒雖然是蕭如月的母親,但她近來卻被變相的軟禁在桂香院中,失去徐媽媽這一助力的她,就算此刻得到祿親王來的消息並得知他的目的,也沒辦法出來。

二夫人陶氏如今主持着府裡中饋,管着內宅的事務,不管這事她想不想摻合,這時候都得到福臨苑守着蕭老夫人那句答覆。

三夫人沈氏要過來瞧情況,四夫人房氏自然不甘落後的湊熱鬧,以至於本來不想湊一腳的五夫人李氏不得不硬着頭皮過來福臨苑,免得說她們五房一點也不關心家裡的事……

主位上,蕭老夫人正閉目坐着,用那還能動但不靈活的手,一顆一顆的撥弄着掛在手中的佛珠。

其實,經過蕭如玥吩咐的方法一段時間的鍼灸按摩,老夫人的半癱瘓症狀比之前稍微好了一點點,但依舊生活不能自理口齒不清,只有她本人能感覺到,那能動的半身稍微靈活了一些,但在別人看來,依舊生硬無比……

偌大的廳堂,倒是坐着站着不少人,卻只有佛珠與佛珠輕碰的聲響,讓人不由的緊張忐忑,大氣不敢喘。

雖說蕭老夫人勒令不得將蕭如月在京都失蹤十多天的事傳出去,但人多嘴雜,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幾位夫人想知道還是有辦法知道!

且不說蕭如月失蹤十來天是陷身祿親王府,就光說祿親王那狼藉可怖的名聲,就讓許多想借女兒攀高枝的人家都望而卻步,更何況顯赫親家已經嫌多了的堂堂蕭家?

然,名聲再不好,祿親王也還是個親王,冠着皇家鳳姓,被他點上了,就算是蕭家要拒絕,也有點……

左等右等等不到句話,只怕外面二爺和三爺撐不住那祿親王,二夫人陶氏只好硬着頭皮小心翼翼的出聲:“娘,您的意思是……”

撥弄佛珠的指微定了定,蕭老夫人睜開眼,看了一眼二夫人陶氏,再度撥弄佛珠,卻也低聲讓洪媽媽傳了話。

“老夫人說,八小姐是大爺的女兒,事兒得由大爺做主,可大爺如今中毒是個什麼情況誰也不清楚,不過好在大爺早已定了六小姐做繼承人,既然六小姐是蕭家未來的當家,自然這個時候家裡的事她最有說話權,也恰好如今六小姐就在馬場裡,只要派個人快馬加鞭的趕去問一問六小姐,看看她是個什麼意思再說。”

老夫人倒是能推,直接把這燙手山芋扔給武王妃去處理,只是,她從頭到尾都不提某個女人,真……當那個女人死的麼?

衆人默默,卻也不好發表什麼,更不願爲那個女人出這個聲,但……

三夫人沈氏想了想,還是忍不住道:“孃的話確實道理,可是……”稍頓的瞧了瞧蕭老夫人,見她依舊神態平靜沒有不悅,才繼續道:“祿親王會答應等嗎?”

這話一出口,衆人包括蕭老夫人面色也是一凝。

確實啊,祿親王的脾氣恐怕……

靜默一會兒後,洪媽媽再度傳出蕭老夫人的話:“老夫人說,就照這麼跟祿親王說,他若不通情理硬要發脾氣就由着他發,這裡好歹也是大皇子妃,武王妃,晉安侯世子妃的孃家,不看僧面還看佛面,他就是鬧也最多就是恐嚇恐嚇人而已,真要鬧大了,他也不好收拾。”

就算他當真蠢得無藥可救大鬧特鬧,他帶來的人也總不至於一個個都是腦子填豆腐的蠢貨,最不濟,蕭家也不是吃素的,裡裡外外侍衛那麼多,總不至於被他個祿親王帶來那十多個人給制住……

衆人一想,紛紛覺得有理,二夫人陶氏起身就要出去給二爺蕭雲峰通報這個意思,就有個媽媽面色慌張的衝了進來。

“不好了,老夫人不好啦,大夫人她,大夫人她到映月泮去了……”

“什麼?!”

衆人驚呼,紛紛看向蕭老夫人。

蕭老夫人氣得渾身發抖,洪媽媽一邊爲她拍背順氣一邊替她喝問:“不是讓你們好好看着大夫人的嗎?她怎麼會跑到映月泮去?”

那媽媽頓時嚇得咚一聲就跪了下去,面色蒼白的一個勁直磕頭:“老夫人,奴婢們確實緊緊看着桂香院前後們的啊,可是,可是……奴婢真的不知道大夫人怎麼出去的,奴婢發誓真的不知道,更沒有放她出去……嗚嗚真的真的……”

衆人面色怪異的面面相視,前後門都看緊了,那端木芳兒是從哪出去的?翻牆不成?

端木芳兒還真是翻牆出去的,因爲她聽到了受命看住桂香院的丫鬟忍不住的低聲議論,從而得知祿親王的到來,以及祿親王的目的。

她頓時氣憤得想爆炸,恨不得衝出去將祿親王碎屍萬段,也是憑着這口怒氣,腦子一熱,她就幹了件自嫁人後就十幾年都不曾幹過的事——爬牆!

三十好幾了的身體,雖然身段還保持得很好,卻早已失去那份少女獨有的輕盈,不高的院牆,愣是費了她九牛二虎之力,弄得前所未有的滿身狼狽,纔好不容易的成功翻過去,而後一路躲躲藏藏奔向映月泮……

許是費了太多力氣,連着那口怒氣也磨去了不少,還未到映月泮,端木芳兒便先冷靜了下來。

那些丫鬟好好的,爲什麼忽然就議論起祿親王來的事呢?又怎麼那麼剛好的,就給她聽了個整全的去?

再有,桂香院確實不小又種滿桂花,確實很多屏障不錯,可,她爬牆的時候明明摔了兩次,那麼大的聲響,她們竟然也一點沒聽到? wωw▪Tтkǎ n▪¢ 〇

除非……有人故意讓她聽到!有人暗中幫了忙!

這個人能在府裡這麼“幫”她,她想來想去,也就只有三爺蕭雲凌了……

想通這一點,端木芳兒反而更多的想不通了,比如,他爲什麼要這麼做?

爲了不做錯判斷,也以免什麼也沒來得及做就被抓回去,端木芳兒先尋了個地方藏起來,邊收拾狼狽邊思考,等想明白了,至少她衡量過後覺得那是最好的選擇之後,才一鼓作氣衝到映月泮,大大方方走向小宴廳……

事已至此她已經沒有退路,能做的,只有豁出去,爲她也爲她那些不被那個男人承認的孩子們,殺出一條血路來!

*分啊分啊*

端木芳兒以蕭如月母親的身份允了祿親王的求親,蕭老夫人趕來反對也沒用了,祿親王不認,還當場大失禮數的跟端木芳兒交換了定親信物,便揚長而去。

當晚,果親王病逝和大皇子病逝的消息先後被放了出來,同一天失去弟弟和兒子,皇上表示萬分悲痛,下令舉國哀悼,三個月內禁止宴樂婚嫁,連克吉烈族兵器競標一事,也被勒令暫停,往後壓三個月再舉行……

先前擠下草原的人,紛紛撤退出一部分來,又心照不宣的各留了一部分人下來,各尋位置暫時紮營,守着三個月後的競標,免得到時候沒位置,也趁機偷不到技術的話,就跟克吉烈族人套套交情,說不定能挖到些什麼消息。

武王一行也沒有撤出,因爲武王又“病重”了,而蕭大當家的毒究竟是個什麼情況,除了進進出出忙碌的武王妃和那幾個人外,誰也不清楚,至於果親王和大皇子的喪禮嘛,京都裡還有個老王妃撐着,總不至於讓武王妃撇下“病重”的武王大人和父親大人特地回去吧,要說她一走武王有個什麼,誰負責?

特殊情況特殊處理,目光短淺又拙見的老百姓們都能理解,英明神武的萬歲爺怎麼能體諒,對吧對吧……

蕭家馬場最大的氈房裡,蕭如玥翹腿托腮,慵懶的依靠在軟藤搖椅子裡搖啊搖,鳳眸斜向一邊牀上,那一動不動更像活死人的爹。

“我說爹大人啊,八妹雖然真的已經無藥可救,可好歹那也是您的女兒呀,您這麼無動於衷會不會太殘忍了點?”

某爹秉持職業挺屍之操守,就是半聲不吭。

“說好聽了呢,是個親王妃!說難聽了,就其實就是變態的玩具!爹大人啊,很~慘~的~”

軟藤搖椅搖啊搖,晃啊晃,一點一點不知不覺就帶着蕭如玥近了蕭雲軒的牀邊,纖手一探一擡,指間就多了跟三寸有餘的細長銀針,對準牀上的活死人耳孔就扎去:“反正有也沒有,不如廢了乾脆!”

蕭雲軒大手一擡就拍開了蕭如玥的手並搶走那根細長的銀針,隨手別進身下的軟褥去,由頭到尾若無其事到眼皮都沒顫一下。

冷哼一聲,蕭如玥另一手便揮着烏黑森冷的短刀戳向了蕭雲軒脖子,待他擡手,她先前那被拍開的手也抓着另一把烏黑短刀指向他下身:“反正也不用掛着還白浪費力氣,不如切了吧!”

“咳咳……”對面的武王大人實在忍不住表示一下自己存在:“玥玥,你好歹也是個王妃,言行還是稍微注意一點的好。”

蕭如玥正忙着切爹,沒空理他。

氈房門外,最近門口也聽得最清楚的夜三,依舊無法適應大小兩主子那種真刀真槍開戰的相處模式,耳邊就聽到了腳步聲靠近。

餘光微斜,看到的是潘瑾瑜和蕭如雪,欠身行禮的同時給氈房裡那三人通風:“世子爺,世子妃。”

“夜三叔不必多禮。”

不知何時開始,蕭如雪也跟着蕭如玥這麼喊夜三,指了指氈房門口:“我們已經準備好了,想跟武王和六妹還有爹辭個行。”

“屬下這就進去通報武王妃,世子爺世子妃稍等。”夜三一本正經道,轉身進氈房去。

氈房裡,該挺屍的兩位都挺屍着,剛纔還嚷嚷着要切爹的那位則靠回她的搖椅裡,搖啊搖,好像什麼事都沒發生過……

雖然已經不是第一次見,但夜三還是忍不住的汗顏膜拜一下三位,才也假裝什麼都不知道的正色通報。

不一會兒,蕭如雪和潘瑾瑜被請了進來。

蕭如玥嘆氣,無奈的左右看了看,道:“你們也看到了,我實在分不開身回去……”

潘瑾瑜左右看了看,沒說話,倒是點了個頭。

“你……也要好好保重自己。”短短一句話,蕭如雪卻如石哽喉般的說得艱難。不是不願意說,而是不知道如何說才合適,以至於,直接變成不會說。

“我知道。”蕭如玥笑:“別忘了,我雖然不算是個大夫,但醫術還不錯的,總不至於連自己都照顧不好。”

蕭如雪張了張嘴,卻也不知是不知道說什麼,還是沒什麼好說,最終只是點了點頭,搞得氣氛有些尷尬。

免得更尷尬,蕭如玥直接轉向潘瑾瑜:“對了五姐夫,反正你們也是回京都,就順道幫帶幾個人回去吧。”

潘瑾瑜錯愕了下,轉瞬明瞭,但還是問:“誰?”

“勤玉和他那兩個朋友。”蕭如玥嘆氣:“實在不放心讓他們幾個就這麼回去。”

這世上有種人,鍾愛在混亂中尋找機遇,越亂機會越大,何況子墨還是個皇子,雖說現在他還沒礙着誰,可有些人而言能少他一個就少一個……要是這回去的路上給出點什麼意外,她和武王大人又得上哪再去找個來?

而正好,潘瑾瑜有三千兵馬隨行……

潘瑾瑜看了看蕭如玥,別開:“我明白了,我這就命人去找他們收拾。”

*分啊分啊*

蕭府,東院,桂香院,嘶啞的哭吼聲一陣陣傳出。

“我恨你,我恨你,你根本不是我娘,你是惡魔,你是瘋子,你竟然答應把我許配給那個瘋子,那個變態,我恨你,端木芳兒,我恨你……”

蕭如月趴在牀上,半身掛在牀外,用盡全力的衝坐在不遠外的端木芳兒嘶吼着,謾罵着,薄被,枕頭,牀幔,牀上所有能扔的東西,全部或近或遠的被她凌亂散了一地。

端木芳兒坐在不遠外的桌邊,雙掌撐蓋着臉一動不動,掌下臉上早已淚流不止。

她也是沒有辦法啊,真的沒有辦法了,這是唯一能幫她們擺脫蕭老夫人鉗制的辦法,只要她做了親王的岳母,就算是那個老太婆也總會有些忌憚,不會再敢這麼猖狂的軟禁她,只要月兒能當上親王妃,她們就能名正言順的從這個家出去,然後……

她才能活!月兒才活!

“你瘋了,你瘋了,端木芳兒你個瘋子,你不是我娘,你是畜生,你是狗娘生養的畜生……”

蕭如月已經很累了,很累很累,兩眼都已經恍惚,可她還在罵,不停的罵,細若蚊聲卻越罵越難聽,難聽到就算是愧疚滿腔的端木芳兒也受不了。

豁然起身,大步走向牀邊,一把扯高無力而趴在那裡的蕭如月,盡全力狠狠就甩了一耳光下去……

啪!

清脆的一耳光,將巴掌還在半空的端木芳兒定在了那裡,並不待她反應過來,啪啪啪一連串耳光聲隨着疼痛和陡然拔高的謾罵,再度砸上她身。

“你敢打我!你憑什麼打我?你個瘋子!你個賤人!我讓你打我!”

猶似陡然迴光返照一般,剛纔還趴在牀邊奄奄一息的蕭如月,此時卻像瘋子似得不管不顧,撲上端木芳兒的身就一陣瘋狂的抽打,又踢又打又咬……

這時,門被猛的推了開來。

246 笨爹179 陰險258 太瘦260 闖禍203 爪白傷歸163 陳年舊怨242 太陽好刺眼151 長見識237 約定235 聖上駕到236 天災人禍131 不用等我180 下馬威21 雙喜臨門(1)5237 約定264 結局(上)200 不靠譜的能力198 亂得熱鬧147 最牛罪魁禍首226 豁出去224 戰書,收下了!207 再度熱鬧193 試探?131 不用等我243 相見199 你去問他呀209 把她當媽使174 很無聊132 董家女兒247 犯病224 戰書,收下了!178 東西220 詛咒191 發怒?233 忽然間很想256 借題141 變天191 發怒?258 太瘦259 大鬧144 梅會驚魂237 約定217 喜變喪221 只有這些?209 把她當媽使202 只好不孝257 愚蠢164 動靜194 黑碰黑253 糟糕188 暗鬥150 諸家煩心,我照清閒219 不是說好的嗎?150 諸家煩心,我照清閒249 嗚嗚八193 試探?169 是你是你,絕對是你!247 犯病200 不靠譜的能力235 聖上駕到182 立國日258 太瘦252 轉變168 交換160 飛來一吻133 作亂197 以毒攻毒164 動靜256 借題199 你去問他呀139 王爺缺奶142 靜姐?226 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257 愚蠢133 作亂249 嗚嗚八138 接踵上門198 亂得熱鬧135 王妃偷桃142 靜姐?176 算賬184 轟動259 大鬧139 王爺缺奶216 雙喜臨門(2)258 太瘦135 王妃偷桃226 豁出去189 威脅132 董家女兒220 詛咒158 巧得誇張220 詛咒247 犯病261 驟變182 立國日260 闖禍150 諸家煩心,我照清閒252 被堵
246 笨爹179 陰險258 太瘦260 闖禍203 爪白傷歸163 陳年舊怨242 太陽好刺眼151 長見識237 約定235 聖上駕到236 天災人禍131 不用等我180 下馬威21 雙喜臨門(1)5237 約定264 結局(上)200 不靠譜的能力198 亂得熱鬧147 最牛罪魁禍首226 豁出去224 戰書,收下了!207 再度熱鬧193 試探?131 不用等我243 相見199 你去問他呀209 把她當媽使174 很無聊132 董家女兒247 犯病224 戰書,收下了!178 東西220 詛咒191 發怒?233 忽然間很想256 借題141 變天191 發怒?258 太瘦259 大鬧144 梅會驚魂237 約定217 喜變喪221 只有這些?209 把她當媽使202 只好不孝257 愚蠢164 動靜194 黑碰黑253 糟糕188 暗鬥150 諸家煩心,我照清閒219 不是說好的嗎?150 諸家煩心,我照清閒249 嗚嗚八193 試探?169 是你是你,絕對是你!247 犯病200 不靠譜的能力235 聖上駕到182 立國日258 太瘦252 轉變168 交換160 飛來一吻133 作亂197 以毒攻毒164 動靜256 借題199 你去問他呀139 王爺缺奶142 靜姐?226 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257 愚蠢133 作亂249 嗚嗚八138 接踵上門198 亂得熱鬧135 王妃偷桃142 靜姐?176 算賬184 轟動259 大鬧139 王爺缺奶216 雙喜臨門(2)258 太瘦135 王妃偷桃226 豁出去189 威脅132 董家女兒220 詛咒158 巧得誇張220 詛咒247 犯病261 驟變182 立國日260 闖禍150 諸家煩心,我照清閒252 被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