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川盯着的地方是角落一個土堆，剛好位於兩堵石牆的交叉點。他快步走了過去，扒去最上面的那層泥土，底下是一塊平整的岩石，猶如城市下水道的井蓋。
他俯下身子探了探，邊上果然有細微的空氣流動聲。
剛纔之所以讓陶小谷屏住呼吸，就是想找出山洞裡面還有沒有肉眼看不到的出口。
“吭吭……”
李川伸手敲了敲，石板的聲音比較清脆，另一頭顯然沒有被完全堵死。
他心頭一喜，手上的動作繼續加快，沒過幾分鐘就將石板周圍的泥土和碎石清理乾淨。隨後他深吸一口氣，兩手抓住石板的邊緣，試圖直接將其移開。
這時，陶小谷也不再搗亂。她連忙掏出手機，藉着微弱的亮光，隱約能看到李川的兩隻手臂青筋畢露，每一塊肌肉都繃得緊緊的，讓人感覺充滿力量。
“開！”李川暴喝一聲，竟然真的將這塊巨大的石板緩緩移開，一寸一寸地挪出一個缺口，剛好容納一人通過。
李川再次彎下腰，甚至能感受到迎面撲來的微風，雖然還是充滿泥土氣息，但至少能確定是新鮮的。
裡頭肯定有出口。
他回頭看了陶小谷一眼，揮手示意跟在自己身後，隨即率先弓着身子鑽了進去。一邊走，還要一邊扒開前面擋路的泥土，到了後半段，只能勉強爬着前進。
如果不是前方的空氣流動聲越來越清晰，李川都開始懷疑是不是自己的聽力出錯。
捅破最後一層泥土，眼前總算豁然開朗……
斜上方透進來一道亮光，李川清晰地看到這是儲藏食物的小房間。四周的牆壁都經過加固，所以並未受到上次爆炸的影響。他四下搜索一番，發現全部都是食物和飲水，並沒有找到任何有價值的東西。
不過在通風口的下面，李川發現了一堆雜亂的腳印，當中還埋着一張類似儲存卡的芯片。由於經過多次踩踏，芯片表面沾滿泥土，顯然已經損壞嚴重，看不清本來面目。
李川小心翼翼地把破損芯片放進口袋，走回通道缺口那裡，俯下身子喊道：“這邊已經找到出路，如果你還不爬出來的話，那我就先走了。”
“等等，我馬上就出來了……”聽到能離開這個詭異的山洞，陶小谷的小宇宙突然爆發，灰頭灰面地鑽了出來。
直到他們從通風口爬出來，才發現這裡離洞口不過兩三百米，只是由於隱藏在茂密的樹叢之中，所以沒有被人發現。
幸好姜玉澤沒有把李川的車砸掉，不然真不知道得等到什麼時候纔會遇到一輛過往的車載他們回去市區。
手機恢復信號之後，李川就從短信中知道聶燦光被壓回了博文大廈，在皇甫昕的授意下暫時關在一樓的保安部。鐵樁派來押送的兩個人已經回去覆命了，皇甫昕打算等李川回來商量一下再將其移送公安機關。
剛一進入市區，李川便將陶小谷趕走，馬不停蹄地奔回博文大廈。他現在最想做的就是看看手中這張破損芯片裡面能不能找到一絲線索。
他直接跑回了皇甫昕的辦公室。雖然芯片經過多重加密，不過顯然難不倒李川，更何況有鐵樁在另一端爲他大開方便之門，能夠直接調用內部信息小組的各種強大軟件。
搗鼓了將近一個小時，李川總算挽救了一部分資料。
不過他現在卻並沒有解開謎團的喜悅，反而心底隱隱不安，涌起一股極其不好的預感。
研發部門的立項名稱叫做智能人機交換系統，不過從破損芯片裡面提取出來的資料擡頭卻是寫着：記憶轉移計劃。竟然是利用智能系統將人類大腦的記憶提取出來，然後暫時儲存在系統之中，找到合適的載體之後再將這些記憶重新導入……
這張破損芯片裡面正是記錄着其中一個階段性實驗的數據。在這次實驗中，一共準備了十份樣本。十份樣本中九份都成功將記憶提取了出來，只有一個出現了未知錯誤，導致記憶單元排序紊亂，最終提取失敗。
實驗的下一步是將這九份樣本記憶打亂順序，隨後重新導入。
雖然提取跟導入的概念基本一致，不過具體實施起來卻是困難重重。大腦的神經元突然接收海量信息會出現各種不可預測的結果。
經過多次試驗，數據顯示與樣本具有血緣關係的載體接受信息的過程更爲順利。而且最好是載體的神經元沒有經過任何開發利用，這樣纔不會與原來的記憶殘留產生衝突……
看到這裡，李川不由自主地想起了紀洛靈那個一直在沉睡的姐姐。
也許秦老太早就知道這個計劃，所以纔會出巨資贊助，那麼她現在……難道這個實驗成功了？
李川實在不敢想象下去，如果記憶轉移計劃真的能夠完美實現，豈不是等於長生不老！
遺憾的是，這個破損芯片裡面只能找到其中一份實驗數據，看不到後續實驗結果。
李川現在猶豫不決的是要不要將事情的真相告訴皇甫昕，讓她知道自己的哥哥和父親在進行這樣的計劃。而一旦在明天的股東大會上公佈，又不知道會引起什麼樣的後果。
沉默良久，李川終究還是做出了決定。
只見他掏出電話，撥通了鐵樁的號碼：“鐵樁，我這裡有一份實驗數
據，你待會拿給上峰看一下，說不定他們會感興趣。”
鐵樁疑惑地問道：“什麼實驗數據？很機密的文件嗎？”
“我已經給你發過去了，趕緊查收一下，要不要保密自己看着辦吧。不過這件事關係到我所在的公司，如果組織上有什麼決定，你通知我一下。”
“好的。”
掛了電話之後，李川突然有些茫然，也不知道自己剛纔這個決定是對還是錯。他拍了拍腦袋，試圖讓自己精神一些，隨後將導入到皇甫昕電腦上的資料全部刪除。順便手指一夾，把那張破損的芯片徹底毀壞，扔進了腳邊的垃圾桶。
做完這一切之後，他莫名地鬆了一口氣，自言自語地嘀咕一句：“感覺比去打仗還要累，真鬱悶！”
沒過多久。
皇甫昕開完例會回到辦公室，看見李川一副身心疲憊的模樣，以爲他在爲明天的股東大會憂愁，不由得安慰道：“沒事啦，放鬆點。雖然找不到研發部門的資料，可是我們至少將聶燦光追了回來，而且那八千多萬的工程款也分文不少，算是有個交代了。”
李川擠出一個勉強的微笑，輕聲說道：“話雖如此，不過我在想應該怎麼跟那些股東解釋，畢竟這個研發部門確實佔用了公司大部分的資金。而且你大哥……”
皇甫昕點了點頭：“既然現在我哥聯繫不上，我們可以先暫停對研發部門的資金投入，等爸爸醒過來之後再做打算。”
“眼下也只能這樣了。”李川一時之間也想不到更好的辦法。
“叩叩……”
小莉敲了敲門，遞上一份預算文案：“皇甫小姐，捷望公司的宣總到了，現在在會客室。”
“好的，我馬上過去。”走到門口，皇甫昕還不忘回頭跟李川多說一句：“就這樣決定吧，別想太多了，老是苦着臉皺紋會變多的。”
“嗯啊，你先去忙吧。”李川也起身離開，因爲他還沒有收到樑秋芳的答覆。
再次來到樑秋芳的辦公室，李川發現這個曾經的女強人已經沒有了一絲銳氣。
短短的一天，她整個人彷彿蒼老了十歲。此刻呆滯地坐在那裡，似乎在想什麼事情，又似乎純粹在發呆。直到李川敲了敲桌子，她纔回過神來，問道：“聶燦光已經回到公司了吧？”
李川沒有必要隱瞞，乾脆利落地點了點頭：“是的，現在暫時安置在保安室。”
“我能不能去見見他？”
“我要的東西呢？”
李川衝樑秋芳緩緩伸出手去，嘴角一抹玩味地笑意，問道：“你應該也準備好了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