盯着認命的隱殺,顏烽火的眼神猛的狠狠眯了一下,目光落在對方雙手交疊的小腹上。他剛發現,隱殺的小腹呈現出微微的隆起,雙手不是自然交疊,而是要護住什麼。
“你懷孕了?”顏烽火問道。
隱殺臉上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算是默認。
“你知道我這一刀下去會怎麼樣,我會把你還有你肚子裡的孩子全部殺掉。”手術刀輕輕刺破隱殺的脖頸皮肉,頂住椎骨凹下處。
從這個位置捅進去很輕鬆,切斷中樞神經,讓人在痙攣中死去,並且不會涌出太多的鮮血。
下顎骨裂開的隱殺沒有說話,變形的下半張臉已經失去了說話的能力。她也不想說話,自己沒有刺殺成功,本就沒有說話的權利。
她很難想象顏烽火會這麼快擊敗自己,明明對方的實力下降很大。這一點是隱殺的不甘於疑惑,本來她非常有把握,可惜事實比什麼都要殘酷。
似乎看穿了隱殺腦子裡想的東西,顏烽火笑笑說道:“我的實力的確不如從前,你也沒有小看我,我只是比你多懂得一些獵人必須的法則。這種法則在戰場上永遠學不到,只有在商場上才能學到。一年半的時間我都在蟄伏,犧牲身體的強橫學習商場與戰場的通用規則……呵呵,其實很簡單,就是心理戰術,對待不同人所用不同的心理戰術。”
一番話說的輕描淡寫,但實施情況完全不像顏烽火所說的一樣。當他被大衛玩弄在手掌心的時候,當他因此而失去合香的時候,就發誓要掠奪很多很多的財富。
掠奪財富的過程中,他在學習,學習商場與戰場上的共通之處。
隱殺重重趴在地上,身體劇烈痙攣,喉嚨裡發出被濃痰堵住的聲音,雙目圓睜,傷口處滲出一縷鮮血。
接過芯片,顏烽火盯着隱殺看了好半天,神罰的名單?!
“等等!”隱殺單手捏着自己的下巴叫住顏烽火,撿起芯片遞給他,費力的說道:“拿着。”
“這是什麼?”
他跟隱殺是朋友,但最主要的原因則是隱殺懷孕了。當顏烽火發現隱殺懷孕的時候,腦海裡立即閃過合香的模樣。一年多時間過去了,合香一直都是他心中的痛,這種痛不會因時間而沖淡,因爲早已在他的心臟上留下一道長長的傷疤。
顏烽火抿着嘴脣重新走過來,一屁股坐在隱殺的對面,凝視對方的眼睛輕聲問道:“博雅,說吧,你還有什麼心願沒有了解,我幫你。我們是朋友,一直以來都是朋友。”
“我會的。”顏烽火淡淡的說道:“神罰應該爲張朝陽的死買單,應該爲張朝陽陪葬。”
不是他心慈手軟,而是眼前滿滿的全是合香的身影……
大衛還沒有死,只是失蹤,遲早還會找回來的。到了那個時候,他顏烽火必須擁有足夠的抗衡資本,否則依舊會對方玩的像條死狗一樣。
“等我生下孩子再來找你,謝謝。”隱殺的眼睛裡露出感激的神情。
兩個人突然陷入了沉默,都在盯着隱殺下身流淌出來的獻血,聞着刺鼻的血腥味。
顏烽火轉過身,盯着隱殺手裡的那一枚芯片。
“你讓我怎麼殺你?”顏烽火苦笑道:“你肚子裡有孩子,我沒法殺你,懂嗎?”
顏烽火點點頭,默默的看着隱殺大腿處的一抹殷紅。那是鮮血,順着隱殺身體流淌出來的鮮血。
好字剛落地,顏烽火站起身走到隱殺背後,左手扯起對方的頭髮狠狠朝下拽去,右手的手術刀狠狠刺進她的脖頸。
“不要留下我的屍體,”隱殺費力的笑笑道:“瑞士銀行第1135號保險箱有我留下的一切,交給我的丈夫。”
他得了解對方的思維方式,他得了解對方手段的特點。在錢的操縱下,商場的戰術與戰場戰術絕對會得到最契合的應用。
“還有……”隱殺的雙眼陷入茫然,搖搖頭道:“沒有什麼了,活到現在我已經滿足了。顏烽火,剷除神罰吧,它不應該存在了。”
“準備好了。”隱殺努力露出一個笑容。
“張朝陽是我殺的。”隱殺坐在地上,雙手卡着下巴,喘了一口粗氣道:“這是上面的命令,我是執行者。你不該放了我,你應該殺了我。”
似乎隱殺也感覺到了異樣,她低頭看看被燃溼的褲子,伸手摸了一把放在鼻尖輕輕嗅着,一臉的頹然。
“算了,”顏烽火鬆開隱殺的頭髮,瞟了對方的小腹一眼道:“先回家吧,過些日子我再找你。”
說完之後,他轉身朝大步走去。
“準備好了嗎?”顏烽火低聲問道。
“名單。”隱殺努力把裂開的下顎骨捏住,面露痛苦的繼續說道:“神罰名單。”
“好!”
“噗通!”
張朝陽是隱殺殺的,這一點已經確定沒有任何錯誤。可到了這個時候,顏烽火卻無法下手。無法下手是因爲隱殺肚子裡的孩子,他雖然雙手沾滿血腥,但他不是儈子手,尤其對待一個孕婦。
“噗!”
手術刀穿透隱殺的脖頸,鋒利的刀刃從前面的咽喉處頂出來,刀刃上沾着一絲鮮血。
一點都沒錯,拋開一切,顏烽火一直當隱殺是他的朋友。儘管他們很少見面,但彼此之間都讀懂了朋友兩個字。
“還有呢?”顏烽火問道。
流產了,隱殺竟然在這個時候流產了。
從這個位置下刀的確沒有多少獻血,殺掉隱殺的顏烽火坐在屍體旁深深嘆了口氣,伸手合上隱殺的雙眼。
縱橫多年的隱殺死了,死在顏烽火手裡。或許她早就想到自己有一天會死,只是沒想到會死在一個朋友的手裡。
停止痙攣陷入寂靜的隱殺露出隱隱的笑容,卻又帶着一絲不捨與惆悵。不捨肚子裡的孩子?不捨平靜的生活?沒人再會知道了。
太平間燃起熊熊大火,所有的屍體被燒成灰燼。僥倖逃生的醫生呆滯的坐在太平間外看着熊熊烈焰,恍若做夢一般。
更遠處,顏烽火把玩着芯片,一雙瞳孔被火光映的通紅通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