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妮夫人，你爲何如此清楚？”艾莉亞還處於震驚中。
“魔山知道這一切。“
“魔山？”
“魔山是亞梭尓·亞亥轉世，他殺了夜王。”
“……在內戰爆發之前，魔山也做了不少惡事……他是七國最惡的兇人……”
“那是他處於渾沌失智的時期，那是一段十分黑暗的時光。那時候的神祗，可能全部都在打盹，就好像太陽光下總是有陰影。”
“…………”
艾莉亞心中震動，如果瓊恩是萊安娜姑姑的孩子，那麼，她就殺了瓊恩同父異母的哥哥。
在史塔克的六個孩子中，艾莉亞和瓊恩的關係親密無間。她一直把瓊恩當做自己有血脈關係的親哥哥。
艾莉亞平復下來自己的心情。她相信了簡妮夫人的話。既然瓊恩是雷加王子的唯一在世的後裔，從坦格利安家族來說，鐵王座的繼承權並不在丹妮莉絲手裡，而是屬於瓊恩·坦格利安。
雷加是王儲，他的後裔具有王位繼承權。
北境已經獨立，不會來爭奪鐵王座，鐵王座上也不可能坐上一個亂倫的私生子，這個國家的王權不能落在蘭尼斯特家族的手裡，這一點毫無疑問。那麼鐵王座上究竟要坐上誰？坐上丹妮莉絲，艾莉亞當然不會願意。她不希望鐵王座上的坦格利安家族再來征服北境，但如果瓊恩能坐上鐵王座，那當然比其他的任何人都更令艾莉亞放心。
她瞭解瓊恩，她知道瓊恩的品行正直，就好像父親艾德。
“簡妮夫人，如果我們推舉瓊恩坐上鐵王座，魔山和您會支持他嗎？”
“全力支持。”
“魔山也會支持瓊恩？”
“是的，我很確定這一點。丹妮莉絲帶來的異域將士，他們是來搶劫財富的，不是來重建這片土地的。他們是攫取者和征服者，而我們纔是這片土地上真正的主人。”
“你說得對，瓊恩也是在北境長大，他和我們一樣，都是這片土地上的人。我瞭解他，他正直、公正、平和、內斂、榮耀。”
對於瓊恩，艾莉亞從不吝嗇自己的讚美。
這個世界上頂尖的刺客是個情感豐富的女孩！
艾莉亞臉上榮光煥發。她感覺自己在政治的漩渦中找到了方向。
她不可能呆在這裡掌控一切，她想回到北境。而鐵王座上，坐上任何國王都有可能對北境宣戰。但簡妮夫人的話給了她方向，解決了她內心的困惑和糾結。
*
天空中，丹妮莉絲的聲音還在響起。她彷彿是這片天地的主宰。
“她要喊到什麼時候？”艾莉亞的語氣裡含着一絲輕蔑。
“她會離開的。”簡妮淡淡說道。
“我們要打敗她，然後把瓊恩扶上鐵王座。”
“我們一定會勝利的，這毫無疑問！”簡妮夫人自信滿滿。
艾莉亞發覺簡妮夫人從始至終都沒有露出任何一點畏怯，也沒有任何沉重的心情流露。簡妮給她如山般沉穩的感覺，這令到她也安心不少。
簡妮不擔心，是因爲她知道魔山的龍無恙。魔山把消息傳遞到了君臨，情報大臣伯尼·克里岡第一時間告訴了簡妮·維斯特林。而在得到確切的消息之前，通過血巫術，簡妮也沒有看見巨龍的不幸的碎片。
巨龍早早的離開了北境，回到明月山脈的雲霧山，正好在龍洞裡休養生息。在龍洞，在南方，在龍自己的巢穴，寒冷的戕害恢復是最快的。
當魔山失去了龍，誰是真正的盟友，誰是真正的猛將，他們的忠誠和品性，都暴露無遺。
*
半個時辰後，丹妮莉絲終於馭龍離去。數百架獵龍弩也重新蓋上了帆布。傍晚，詹姆回到了君臨城。
梅葛樓，太后廳。詹姆見到了瑟曦。
瑟曦衣着華貴，明眸皓齒，只是那眼神更顯冷淡，傲氣更加凌人。
這令詹姆心中泛起百般滋味。
在這個世界上，他最愛的人就在眼前，但即使他斷臂歸來，即使他的千名將士全部戰死，即使他九死一生，瑟曦依然沒有昔日的溫情和任何安慰的表示，反而更見冷漠。
“瑟曦，我見到了提利昂。”詹姆說道。他滿臉的倦容，頭髮和鬍鬚實在太亂了，這令他一點御林鐵衛隊長的光彩都沒有。看他的帶着一身酒氣的樣子就好像是個乞丐。
詹姆知道他這樣瑟曦不會喜歡，只會反感。瑟曦喜歡乾淨整齊穿着考究生氣勃勃的他，而他現在，就好像是一個帶着死人氣息的落魄者。
他的確很落魄！
“嗯！”瑟曦鼻孔裡輕輕的哼了一聲。
“我看見了兩千艘戰艦，黑壓壓的遍佈大海上。戰艦後面還有專門數百艘大型商船，運送着十萬多斯拉克騎兵的大部分人馬。九大自由貿易城邦的海軍都被提利昂說動加入了他們，丹妮莉絲的總兵力達到了二十萬，她還擁有三條龍，而我們的倚靠第一是水門關，第二是魔山。瑟曦，聽說一句，我們無法戰勝丹妮莉絲。”
“你怕了？”
“我願意爲你戰死，不會皺一下眉頭。水門關他們無法攻破，但他們可以從暮谷鎮，風暴地，蟹爪半島的海岸線多點登陸。黑水河入海口的地理優勢就不會存在。而魔山已經失去了他的巨龍……”
“別忘記了，託布·莫特大師在全城佈置了數百架獵龍弩，三頭小龍，只需要三根箭矢。”
“我相信獵龍弩威力無窮，但提利昂說了，龍只會在深夜發起攻擊。如果是狂風暴雨的夜晚，或者是寒冷刺骨的凌晨，守城將士們都在睡夢中，三條龍分從三個方向發起攻擊，能在瞬間燒燬掉三個獵龍弩的營地。只要獵龍弩的佈防出現了缺口，三條龍就會在缺口處焚燬城牆，二十萬大軍會如潮水一樣的涌進來……“
瑟曦冷笑一聲，輕蔑的看着詹姆：“詹姆，這是戰爭，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沒有第三個選項。”
“放棄鐵王座，回到西境，你繼續做我們的西境之主。蘭尼斯特的千年基業，不能交到魔山手中。”
“政令已經下達，詹姆。”
“提利昂會殺了魔山和他的那些匪兵悍將，那是一道不會起任何實際作用的政令。”
“你想魔山死？”
“魔山殺了我們的父親，瑟曦！”詹姆沉重而疲憊的語氣。
“哼，你相信了小惡魔對你編造的謊言？”
“不是提利昂告訴我的謊言，是我自己親自問的魔山。”
“魔山承認了？”
“是的。”詹姆加重了語氣。
詹姆發覺瑟曦竟然沒有該有的震動！她有一種奇異的淡然和鎮定。
“你早知道了？”詹姆盯着瑟曦問道。
“我的確知道了，你剛纔告訴我的。”
詹姆看着瑟曦，瑟曦聽到父親被魔山殺掉的消息太過於鎮定了：“瑟曦，魔山必須死，西境必須拿回來。”
“詹姆，你想清楚了？”
“我想得很清楚，我們無法守住君臨。如果戰鬥，我們全部都要死。託曼、彌賽拉、西境基業，全部都會毀掉。但如果選擇退後一步，讓出鐵王座，西境得以保全，你和孩子們也都是安全的。”
“你選擇投降，你認爲丹妮莉絲會放過你嗎？你殺了她的父親。”
“我沒有想過她會放過我，但她會放過你和孩子，還有我們的西境也依然姓蘭尼斯特，而不是其他的任何人，更不能是魔山。瑟曦……聽我一次……”
王位對詹姆來說，從來都沒有任何吸引力。他十六歲那年進入皇宮做御林鐵衛，也是爲了和瑟曦在一起。
“但我不會投降，我會選擇戰鬥到底。”
“我們一定會一敗塗地。“詹姆告訴自己沉住氣，他耐着性子說道，”瑟曦，黃金團一萬兵力都是丹妮莉絲的人，那就是一個野火桶。一旦三條龍偷襲得手，只需要燒燬一個獵龍弩營地，那就表示會有一個城門失守，黃金團的人就會發動叛亂。“
“小惡魔告訴了你黃金團的人會在戰鬥的時候叛亂……”
“瑟曦，八爪蜘蛛瓦里斯在這王宮裡做了近二十年的情報大臣，他有很多奸細都在這座城市裡，提利昂和黃金團裡的高級將軍們通過瓦里斯的小小鳥已經取得了聯繫，提利昂還向包括首相大人梅斯、大國師科本等人在內的廷臣們發出了私信勸降，王領地的每一個貴族都得到了提利昂的勸降私信，大多數廷臣都已經回信並表示已經做好了投降的準備。”
瑟曦臉色凜然！
不過，她並沒有出現詹姆熟悉的慌亂。瑟曦只要聽到這些消息，她本該在暴怒和謾罵中表現出心虛失措的，但是，瑟曦並沒有。
這令詹姆對瑟曦的陌生感在變強！
瑟曦變得太多了！
“我們輸定了！”瑟曦臉色很冷的說道，”我們身邊的廷臣都是毫無榮譽的懦夫，被魔山瓦解的黃金團又重新抱團起來要背叛他們的誓言了？“
“黃金團是僱傭兵，他們只會選擇站在勝利者的一邊。他們效忠的誓言就是一個笑話。瑟曦，聽我一次，我們退讓，守住西境的家業，還有託曼和彌賽拉。”
“好，我要你給我一天的時間。”
“是，瑟曦。”
詹姆終於鬆了口氣，他走到長椅前，脫下外套，去酒櫃前倒酒：”瑟曦，今晚我要留下來。“
“不，你得離開。現在，馬上！”
*
一騎奔來，白袍白甲，馬蹄聲得得，正是御林鐵衛葛藍·古柏勒爵士。
他來到了爛泥門營地。
守護這道城門的將軍是瓦倫丁·格雷格，他曾經是黃金團新任團長，在魔山駕馭巨龍出現在風息堡的城頭的時候，他棄劍下跪，向魔山宣誓了效忠。魔山駕馭巨龍北上後，他被布蕾妮·塔斯收編進了魔山的軍團中，大軍從風息堡返回君臨後，巴隆·史文司令安排他負責防守這爛泥門。
爛泥門是老百姓對這道城門的稱呼，這道城門真正的官方名字叫做臨河門。
葛藍·古柏勒來到爛泥門軍營，也不進軍營，早有士兵上來問詢，一會兒後，瓦倫丁·格雷格騎上了馬，和葛藍一起奔向紅堡。
不久，兩人縱馬進了紅堡，在梅葛樓吊橋前下馬，和葛藍一道，走上吊橋，進入梅葛樓。
瓦倫丁·格雷格跟隨葛藍進入太后廳，他看見了另外的兩名原黃金團將軍也在這裡，一個是萊頓·馬休，一個是羅威爾·達倫。瑟曦太后站在椅子前，法務大臣簡妮夫人站在她的右手邊。大廳的兩邊，站着女將布蕾妮、女將公牛澤麗、克里岡軍團的盧克將軍、聯軍總司令巴隆·史文、守備隊總司令本隆特·布隆、另外的三名御林鐵衛……
瓦倫丁一進去，瑟曦的目光就落在他的臉上：“瓦倫丁將軍，給我發動叛亂的黃金團將軍的名單，我就不殺你。”
瓦倫丁·格雷格一怔，說道：“太后陛下，我並沒有私通敵人……“
瑟曦說道：“瓦倫丁，我已經給了機會。”
“太后陛下，我的忠誠天空、大地、海洋……”
話說到一半，一把劍從後面刺穿了他的身體，後背刺進，前胸貫出……
瓦倫丁雙目圓瞪，全身僵硬站立，喉嚨發出嘶嘶聲：“我……我，你……你們……”
“我們早已經清楚你是叛亂的首領。”瑟曦淡淡說道。
長劍抽出，鮮血從胸口噴濺！瓦倫丁伸出了雙手，想抓住什麼，踉蹌中，他轟然栽倒。
站在他身後的，正是帶他來的葛藍·古柏勒。
“萊頓·馬休。”瑟曦淡淡說道，“你願意交代詳情換取一命，還是……”
“太后陛下，我說！”萊頓·馬休臉色蒼白的說道。
“好，你說，我們在聽着。”
*
半夜，爛泥門軍營，鋼鐵門軍營、國王門軍營、鞋匠廣場、舊城門軍營等地方同時出現了身穿金色披風的士兵，他們全副武裝，手持利劍，無聲無息的進入軍營，長劍對準塌上熟睡的人一陣猛刺，血腥氣在營帳裡瀰漫，驚醒了其他的將士們，這些將士們駭然發現，領隊的不是白袍的御林鐵衛，就是金袍子的守備隊將軍……
“兄弟們，睡覺睡覺，跟你們無關，我們奉國王和首相的密令，宰掉要發動叛亂的奸細。”
第二天上午，數百顆人頭掛上了七道城門，這些人頭基本上是黃金團的高級將軍、百夫長和他們的侍衛。其中的十二顆人頭，是王室廷臣們的人頭……消息傳到首相塔，梅斯大人站立不安，在書房裡一刻不停的走來走去……他已經給小惡魔回了信，答應了做盟友……這件事情，會不會被瑟曦太后也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