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眼前坐在那裡一動不動的沈雅清，初瑤有那麼一瞬間，心中說不出來的感覺。
沈府之所以會讓初瑤進門，其實並不是很難猜測，初瑤心中多多少少還是有那麼點明白的。
看不起，這是一個改變不了的事實。
只是後面的巧合太多了，讓沈府不得不看得起，但是心中的那些，根本就是無法改變的。
“你讓我查老太君的事情，我去看過了，就是中毒的跡象，和李嬤嬤是一樣的。”
沈雅清不在說之前那個話題，而是說起了上次那件事情。
“還有救嗎？”
初瑤問她。
“有是有。不過老太君的病情，要比李嬤嬤的嚴重多了，時間也長很多。之前的劑量不大。所以可能還並不是特別的明顯。據我的觀察，在你進府之前，就已經有了。”
初瑤從牀上坐起來，進府之前？
若是這樣說的話，李嬤嬤就不像是試毒的了。那麼如果這樣說的話，老太君和李嬤嬤有什麼相同之處？爲什麼會一起中了這個毒，這中間到底有什麼？
根本想不明白。
“沈府的水看來比我想象的還要深。”
沈雅清搖了搖頭，靠在後面的桌子上面，那一副慵懶的樣子讓初瑤忍不住說道：“你說你不是原來的沈雅清了？”
“是啊。”
這事兒既然已經說開了，沈雅清自然也就大大方方的，反正初瑤也已經知道了。
“那麼，原來的沈雅清爲什麼那麼不受寵你可知道？”
這是初瑤一直以來都想不明白的一件事情去，沈府家大業大，但是嫡子就只有沈雅楓和沈雅清，沈雅楓受盡寵愛，老太君的，沈夫人的，誰對沈雅楓都絕對是心肝兒。
但是到了沈雅清這裡，這沈府的長輩就好像是變了個人。除了沈老爺之外，對沈雅清都是愛答不理，甚至沈雅清這個人，就好似不存在一般。
爲什麼沈雅清會這麼不受寵？
這確實是初瑤想了很久都想不明白的一件事情。
這個問題很顯然的讓沈雅清自己也愣了一下，隨即他搖搖頭說：“還不能告訴你。”
初瑤皺着眉頭看着他，看來確實是有原因的。
“沈府的水這麼深，你要不要提前離開？”
沈雅清這話說的很中肯，他既然和初瑤已經有了合作關係，解除這段關係也不是不可以，之前也不過是希望初瑤能夠更加的配合他，不過沈府如今越來越麻煩，初瑤若是早日離開，只會有好處，不會有壞處。
“離開是那麼容易的事情嗎？”
看沈傲雲今日的態度就知道了，初瑤在沈府並沒有發揮上什麼作用，沈傲雲的野心比初瑤想象的還要大，怕是初瑤現在還不能就那麼簡簡單單的離開沈府了。
“若是你想走，我可以幫你一把。”
沈雅清如是說，他也注意到了，今日那麼大的事情，雖然說是沈府對不起初瑤，但是沈傲雲也並非憤怒，他在下一盤很大的棋，這盤棋，沈雅清知道的也只是個邊邊角角，所以他希望初瑤能離開。
“不用。”
初瑤搖了搖頭，如今還不是離開的時候。
沈雅清不在勸說，只是叮囑了幾句初瑤這幾日需要小心注意的，隨即便離開。
倒是初瑤細細想來今日發生的事情，便對着外頭的夏柳說道：“去把孫姨娘請來。”
那邊說着。很快就有丫鬟去請人，不到一炷香的功夫，蘇姨娘已經進了初瑤的院子，而這個時候，初瑤也已經穿戴整齊的廳上坐着了。
孫夢竹自然也聽聞了下午在初瑤院子裡面的熱鬧。沈雅楓的堅持和沈老爺的發怒，這些孫夢竹倒是都清清楚楚的，這會兒初瑤會請她來倒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但是初瑤沒有什麼證據，也沒什麼可以收拾她的。
孫夢竹這麼想着，心中不免就高興了一些。進來便給初瑤做了個禮，乖巧的立在一旁。
“孫姨娘可知我今日請你來爲何意？”
初瑤的聲音裡面沒有一絲情緒，很平淡，卻不小聲。
“姐姐可是想婢子了？”
孫夢竹這個裝傻可以說是和初瑤學的，那麼大的事情，她怎麼會不知道，但是她就是要裝傻，給初瑤添堵。
“來人，幫孫姨娘跪着說話。”
初瑤依然是平靜的聲音，她裝傻可以。但是孫夢竹居然敢在她的面前這樣正大光明的裝傻，這是看不起她了。
“姐姐，婢妾……”
話還沒能說完呢，就上來兩個婆子，一把壓着孫夢竹就跪了下去。她身後的丫鬟倒是還衷心，想上來拉一把，但是還是沒能成功，孫夢竹照樣被按着跪了下去。
“丫鬟現在都可以無視主子的說話了。我在這兒說話，那丫鬟竟然還敢在下面插手。給我拖出去打上十板子。教教她規矩。”
初瑤這般說着，那裡兩個婆子立馬就把孫夢竹身後的那個丫鬟拖了出去，孫夢竹這一看，初瑤這就是打定主意要收拾她了，立馬就來的氣性，跪在那裡梗着脖子說：“婢妾不知道犯了什麼錯，竟然讓姐姐這般對婢妾和婢妾的丫鬟。”
她的聲音也不小，裡面還透漏着一些焦急，看來這個丫鬟還真是深的她心了。
這樣也挺好的，初瑤根本沒有讓人停下手來。依然是吩咐兩個婆子把孫夢竹按好了，之後便說：“深門大院中，妻妾一向應該相處和諧，也讓夫君能夠省了心。偏生我們家有個不聽話的，一日不挑撥，就不舒服。你以爲我不知道，夫君之所以今日會來鬧這麼一出，都是你的主意嗎？”
初瑤的聲音很輕柔，她拿起手邊的茶壺給自己斟了一杯茶，然後細細的喝了一口。那模樣看起來愜意的很，但是嘴上的話，卻讓孫夢竹心裡沒了底，只能嘴硬的說：“姐姐這般說，可是有什麼證據？婢妾一向尊敬姐姐。怎麼會挑撥……少爺來給姐姐難堪？”
好一個尊敬，好一個難堪。
“我沒證據，但是你以爲我傻嗎？”
手中的杯子一個弧線砸在了孫夢竹的身上，初瑤的話中也帶着一絲說不出的威嚴，讓孫夢竹一下子便愣住了。
她和初瑤從小一塊兒長大，初瑤小時候性子就溫和，大家都喜歡她，就是嫁入沈府以來，沒有了那份溫和，但是初瑤卻也是冷冷淡淡的。這還是她頭一次瞧見初瑤發火，竟然有些沒緩過神來。
“一直以來，我且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不與你計較。誰承想，你竟然是一日比一日過分。今兒竟然做出這等挑撥。怎麼你以爲，這夫君的後院沒了我做主，就該你做主了嗎？”
一改往日的平靜，初瑤的聲音裡面有難以言喻的怒氣，這讓孫夢竹一下子就輸了氣勢，有那麼一瞬間，她甚至愣在那裡，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孫夢竹，我一直把你當表妹看待。你可曾想過我是你表姐？”
冷靜下來，初瑤的聲音又歸於平靜，孫夢竹這才擡頭看着她，還是那個葉初瑤，讓她恨到骨子裡面的葉初瑤。
“婢妾何曾未把您當姐姐看待了？您是高高無上的將軍府嫡女，而我是您的表妹，卻和這邊兒都不沾一個。我家那般沒落的時候。也沒見你這個姐姐伸出手來拉一把。我們之所以能夠入住將軍府，那都是我母親應該的，可是我爲何就比你矮了一截，出嫁也是，我嫁過來就非要伺候你不可？這是爲何？”
孫夢竹這番話說的激動。甚至都不管不顧了，她的表情讓初瑤忍不住皺着眉頭。
孫家落難的時候，若不是母親出手扶持，怕是現在她在哪裡都不知道，嫁給孫從井那是葉曉欣的選擇，爲何這將軍府就偏生非要有她一片天地了？
當初葉向峰和葉向雲兩人爲了妹子的婚事也是操碎了心，但是葉曉欣選擇了，與他們何干？
“憑什麼你是姐姐你就要至高無上，我不甘心！”
孫夢竹憤怒的喊着，她不甘心，初瑤竟然如今還如此對待她，她更是不甘心，憑什麼她要跪在這裡忍受她的教訓？
孫夢竹不甘心！
“呵呵。”
初瑤冷笑一聲，她算明白孫夢竹心中所想了。
“你當真這麼覺得？”
初瑤問她。
“爲何不這麼認爲？當日母親要我和你一同嫁人，嫁入這種大戶人家。對我來說那是一件很困難的事情。但是他們想要你，想要你又看不起你，於是就讓我來羞辱你。還有我們的夫君，他本身就更是喜歡我。他就是要用這種方式羞辱你，怎麼了？我們姐妹情深，嫁給一人，還同時進門，不過就是夫君看不起而已！你自恃清高，高高在上，在我們眼中，你卻什麼都不是，羞辱你，就是我們最想做的事情！”
她有些語無倫次，初瑤卻還是聽懂了。
孫夢竹和沈雅楓的孽緣，初瑤不是不知道，只是沒有想到今日孫夢竹會說的這般坦蕩，而沈雅楓竟然和她是同樣一種想法。
“你怕是不知道吧？在你入了這個門之前，夫君就對你討厭至極，總有一日，你要連滾帶爬的被趕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