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拉着晨星,拼命往前跑,那聲音被我們越拋越遠,終於聽不到了。
“阿冷,那…那是個什麼東西?”晨星喘着粗氣,顫聲問道。
“不知道。”
兩個人的符紙都已經跑丟了,我從口袋裡又取了兩張出來。
望望四周,一切看起去來都恍恍惚惚的,遠遠的,那些樹和房屋在霧氣裡一蕩一蕩的,就像海市蜃樓一樣,我有一種眩暈的感覺。
“這樣瞎闖硬走不是辦法…”我定一定神說,“我現在很擔心師父他們,這樣,我們先回學校吧,看看師父有沒有什麼辦法…”
我當時真的有點腦袋發暈了,連路都辨不清楚,想要回去又談何容易?轉悠了一圈,霧氣好像稀薄了許多,可是,還是分不出方向。
望了望兩邊的高牆,我心中一動,對晨星說,你別到處跑,在這裡等我,我爬到牆上去看看。
“那你要小心啊。”
“嗯。”我點點頭,望着左邊的牆頭,一個助跑,躥了上去。
站在牆頭上朝四下裡一看,我就像掉進了冰窟窿裡,完全僵住了。我看到,四面八方全是房子,排排遠去,彷彿無窮無盡一般。
從牆上下來,我失魂落魄的走到晨星身邊,咬了咬牙說,他媽的,我就不信這個邪了,走!
我拉起晨星就走,卻沒有發現不對勁,走出兩步,我才猛然警覺,晨星的手怎麼會這麼冰?回頭一看,這個人根本就不是晨星,而是另外一個女人…女人亂髮蓬鬆,雙目呆直,正是擡轎四‘人’中的那一個,看樣子,我和晨星還是被那些鬼物給發現了,跟了過來!
我大叫一聲,甩脫了手,‘女人’衝我‘嘻’的一笑,露出滿口參差不齊的牙齒,一股濃烈的腐臭味兒撲鼻而來。聽笑聲,先前吊在樹下的那個‘人’就是‘她’…
“晨星!”
我高喊着,一桃木劍砍過去,那女人輕飄飄的一蕩,便躲了開來。
“阿冷…”
遠遠的,傳來晨星的聲音。
我急忙衝過去,只見一個人也向我衝過來,正是晨星,在她的身後,卻緊跟着一個‘男人’。
晨星一下子撲到了我懷裡,那‘男人’便停了下來,這時候,那‘女人’也追了過來,二‘人’並着肩,緩緩朝我們逼近…
“別怕!”
我把晨星護在身後,桃木劍都快被我握斷了。越來越近,我猛喝一聲,飛起一腳踢向那‘女人’,反手一劍砍向那男人。
那‘男人’橫着飄出了四五米遠,‘女人’卻沒有躲,而是一把抱住了我的腿。我使勁力拔,那女人的胳膊又冷又硬,就像生鐵做的,抱的緊緊的,根本就拔不動。
突然,她張開嘴,朝我腿上咬來。大驚之下,我一桃木劍砍了過去,幾乎使出了全身的力氣。就聽‘咕嚕’一聲,‘女人’的頭被我砍了下來,掉在了地上,‘她’的身體顫抖了兩下,終於鬆開胳膊,軟軟的滑落在地。
這時候,那個‘男人’怪叫一聲撲了過來,我‘刷刷’兩劍將他逼退,拉起晨星就跑。也不知跑了多久,我只覺兩邊的房屋越來越稀疏,突然間,一條大河擋住了去路…
這條河最少有數十丈寬,水流十分遄急,卻聽不到水聲,看着渾濛濛的水面,我和晨星面面相覷,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奈河’?…
我心裡知道,這一定是幻象,可我實在沒有勇氣往河裡跳。正猶豫時,就聽‘嘻’的一聲,轉身低頭一看,那個‘女人’的頭不知何時跟了過來,正衝我擠眉弄眼!
“我操!”
我擡腳將它踢的飛了出去。
“阿冷,快看!”
順着晨星手指的方向,我朝遠處一看,先前的那個‘男人’和那‘女人’的無頭屍體,正一躥一蹦的朝我們奔來。在‘他們’的身後,還跟着好多飄渺的影子,最少有數十個…
晨星嚇得緊緊抓住了我的胳膊,我們已經沒有退路了,怎麼辦?
我深吸一口氣,拉着晨星轉過身,看着腳下的那條河。
“看樣子,我們可能要死在這裡了,怕嗎?”我問晨星。
晨星愣了一下,搖了搖頭,臉上的驚懼之色一蕩而去,輕輕牽住了我的手。
“不怕。”
“據說,如果兩個人攜手共死,來生無論變成什麼,都會在一起,你願意嗎?”
晨星點了點頭。
“我覺得人生好累,我情願來生變成蝴蝶,或者蜜蜂…”
“那我就陪你做蝴蝶,做蜜蜂…”
這時候,那些鬼物已經離的很近了,一陣陣陰氣襲背而來。
“我數一二三,我們一起跳下去。”
晨星沒有說什麼,只是握緊了我的手。
“一…二…三…跳!”
我拉着晨星縱身一躍,我感覺就像騰雲駕霧一樣飛了起來,隨後,如一朵棉絮似的,輕飄飄,輕飄飄的墜落…
不知過了多久,我緩緩睜開了眼睛,難道我死了嗎…低頭一看,晨星偎靠着我,就像暈過去了一樣。我使勁掐了一下自己,很疼,心裡一喜。這時我才發現,那條河不見了,四下裡又恢復了迷迷濛濛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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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醒晨星,兩個人都很欣喜,原來我們沒死!忽然,我感覺胳膊上涼涼的,細一瞧,袖子溼了一小片,我知道,那是晨星的淚水…
這時候,我想到了那些鬼物,回頭一望,我嚇得縮了縮脖子。那些東西就在距我們兩三米的地方,來回的徘徊着,它們就像被一堵氣牆擋住了似的,又像是懼怕什麼東西,不敢過來…
我知道,這附近一定有異象!拉着晨星往前走了幾步,撥開迷濛的霧氣,我看到前面有一條若隱若現的石階,蜿蜒而上…
“到了,我們到了!”我驚喜的拉着晨星又蹦又跳。
沿石階而上,感覺整個人都晃晃悠悠的,這條石階彷彿成了晃動的天梯。我和晨星相依相偎,每走一步都小心翼翼。漸漸的,一棟房子顯露在眼前,房頂上的霧氣氤氤漫漫的,好似炊煙一般…
來到屋裡,只見蠟燭早已經熄滅了,然而卻並不黑,什麼都能看的很清楚,只是,所有的東西都好像在幽幽的晃動,包括躺在板凳上,被陳包皮附身的鐘發。
那隻羅盤還在破桌子底下的地上,一動也不動的。
“晨星,你等在門口,如果情況不對,就抓緊跑…”
交待完以後,我深吸了一口氣,緩緩的走了過去。那羅盤在我眼裡就好比是一隻隨時會爆的定時炸彈,觸手上去,冰涼刺骨,我全身打了個激凌,慢慢的翻過來,我的心臟快要停跳了,咬緊牙關,緩緩的撕去師父貼的那道符紙…
然而,一切不是我想象的那樣,撕掉符紙以後,羅盤並沒有彈開,仍然一動不動的。我有些疑惑了,難道納蘭雲空不在裡面?或者,非得讓我親手打開,把他請出來?…
氣氛十分的壓抑,我感覺自己的神經隨時都會崩斷,等了一會兒,那羅盤還是不動,我有些忍不住了,慢慢的擰開了蓋子…裡面空空的,什麼也沒有…
我拿起來,在地上磕了磕,就像磕垃圾一樣,還是沒反應。我膽子大了起來,放到眼前去看,突然間,我看到羅盤裡面有一雙腥紅的眼睛,也在看着我…
“媽呀!”我大叫一聲,把羅盤扔在了地上。
“怎麼了?”
晨星衝了進來。
我顫抖着指着那羅盤,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突然,我感覺晨星就像被定住了似的,屋裡的氛圍也起了變化。搭眼一瞧,有一股飄忽的黑氣,正從羅盤裡往外冒,漸漸的,那黑氣越冒越多,凝聚在一起,緩緩化成了人形…
當我看清這個‘人’的相貌時,我的三魂七魄差點被嚇飛了。眼前的這個‘人’,和我當初在‘陰陽陣’裡看到的納蘭雲空全然不同,‘他’的五官猙獰而又醜惡。兩眼暴凸,就像要從眼窩裡蹦出來似的,腥紅腥紅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