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面面相覷,我有一種後背發涼的感覺,難道我們還是不知不覺的着了那盧有順的道?之前我就感覺,營救趙欣他們的過程太過順利了些…
“師父,那盧有順的目的是什麼?”我問。
“我也琢磨不透…”師父說。
凌志飛囁嚅道:“這人…這人簡直深不可測…”
向風冷冷的‘哼’了一聲,“不管他有多深,也要把他給挖出來!”
師父背抄着手,雙目低垂,眉頭微皺,在祠堂裡來回的踱着步子。
過了一會兒,師父說道:“這樣,我需要一盆清水…”
我心道,師父肯定想到了什麼辦法,“我去弄!”
出了祠堂,我飛快的跑到一戶亮着燈的族人家裡打了一盆清水,急急忙忙便往回趕。月亮投映進水盆裡,隨着水面的晃動不斷變換着形狀。回到祠堂,我的衣襟已經被溢出來的水給打溼了。
”“
師父取出一瓶酒,倒了一半在水盆裡,祠堂裡登時酒香四溢。隨後,師父畫了一道符,點燃燒盡以後,把紙灰投進盆裡,攪拌片刻,師父突然抽出手,把水淋上趙欣的額頭,以及手心。
“冷兒,坐過來。”
按照師父的吩咐,我盤膝坐在了那水盆的前面,面朝正北。雙手攤開,掌心朝上,平放在了腿上。
“等一下要集中精力,盯着盆裡的水。”師父說。
“嗯。”我點了點頭。
師父飛快的抽出一把香,點燃以後,插在了我和那水盆的外圍,看起來像是一種陣。看師父凝重的樣子,我不敢開口詢問,凌志飛和向風生怕擾亂了師父,更是連大氣都不敢出。
弄好這一切,師父直起身,閉上眼睛,平復了一下呼吸和情緒,再睜開時,兩眼精光四射。只見師父抽出一張黃紙,寫上我的生辰八字以後,點燃丟進了水盆裡。
“冷兒,集中精力!”
說完以後,師父一把抓過桃木劍,插進盆裡,按順時針迅速攪拌起來。越攪越快,盆裡的水‘嘩啦啦’響,轉起一個漩渦。酒氣一陣陣撲出來,衝進我的鼻孔,我有一種暈暈乎乎的感覺。
片刻,師父猛一撤劍,命我盯住盆裡的漩渦,那漩渦還在轉動,我的目光也不由自主的隨着它轉動。酒氣越發濃重了,那種頭腦眩暈的感覺越來越強烈。終於,我腦袋裡‘轟’的一聲,兩眼一黑,什麼也不知道了…
不知過了多久,我忽然聽到‘啪’的一聲響,緊接着,我聽到了師父的聲音,“冷兒,跟上她…”
這時候,我原本黑沉的腦海中突然出現了一幅晃動的畫面,我看到了師父,向風,凌志飛,以及躺在地上的趙欣。他們就像倒映在水裡似的,一波一波的晃動。可是,無論我左看右看,就是看不到我自己。
就在我疑惑時,畫面忽然來到了外面,緊接着,迅速移動起來。那種感覺十分奇怪,像是我被人拉了出來,四處飄移。但是,我卻感覺不到,也看不到自己。所以,準確的來說應該只是視線在移動,就像看電視時不斷移動的鏡頭。
那‘鏡頭’移動的非常快,一座座房子就像飛一樣從旁邊掠過。片刻便出了鎮子,來到了山裡,在山坳密林間穿來越去。忽然,‘鏡頭’移動的速度緩了下來,畫面裡出現了一座樣式奇特的半月形建築!
再近一些,我終於看清了,那是一座土樓,荒涼而又寂寞,看起來就像是一座遠古時期的建築遺址。忽然間,我看到那土樓上有一個女人的身影,飄飄忽忽,若隱若現的,仔細一看,那女人不是別人,正是趙欣…
我“啊!”的一聲大叫醒了過來,四顧一望,我仍然端坐在祠堂裡,面前是那隻水盆子,而四周的香卻已經燃盡了。
“冷兒,你看到了什麼?”師父的臉上寫滿了企盼。
我晃了晃腦袋,“我…我看到了趙姐!”
“她在哪裡?!”師父三人異口同聲的問。
“土樓!她在那座土樓上!…”
祠堂裡頓時沉寂了下來,過了一會兒,師父道,“怪不得我感應不到,原來趙小姐的命魂竟然是在那裡,那土樓根本不屬於我們這個世界…”
“師父,難道是那盧有順把趙姐的命魂弄到那裡去的?”向風問。
師父想了想說,“不一定…”
“我明白了。”
“明白什麼?”凌志飛問。
我看了看他,緩緩說道,“如果趙姐的命魂是被盧有順弄到那裡去的,那麼,他之所以讓我們輕易的將人救走,目的只有一個,把我們牽扯進去,幫他破解那土樓的秘密。如果趙姐的命魂是無意中自己闖進去,被困在那裡的,那麼,這一切就是天意。總之,不管是什麼原因,我們都逃脫不了,已經被牽扯進去了…”
“不是逃脫不了,而是我們根本就不會逃,因爲,這是我們的職責。”師父目光湛然的看了看我們三個,“我們留在這裡,就是爲了破解所有關於‘殯葬傳說’的秘密,無論即將面對的是什麼…孩子們,你們怕不怕?”
“不怕!”
………
師父微微一笑,伸出了手,四個人,八隻手,交疊的握在了一起…
至於我先前所看到的‘影像’,並不是靈魂出竅,而是一種意念的遊離。人在思考時腦中會形成一種震動磁場,這種磁場就是腦電波。人在潛意識狀態下所形成的腦電波,就是道家裡所說的‘意念’,所謂固本守元,人的‘意念’其實就是通常所說的‘元神’。師父以水做媒介,把趙欣和我的意念綁在了一起,我所看到的,其實是趙欣腦海裡的影像。只有她自己,才能感知到自己的命魂在哪裡…
其實,師父本來的打算是在月圓那天留在鎮上的,靜觀其變,保護那些族人的安全。不管破解什麼秘密,都沒有人命重要。不過現在看來,必須要改變原來的計劃了,那座土樓如果萬一過了月圓就消失,會把趙欣的命魂一起帶走。趙欣雖有命魂的一魄在身體裡,但也撐持不了太長久的,精力會慢慢衰退,直至枯竭,然後人就會死去。現在已經容不得我們選擇了,不管是天意還是人爲,想要救趙欣,必須進山,必須進那座土樓!…
後半夜,我們在祠堂裡養足了精神,第二天一早便去向族長辭行了。
“張師父…”族長囁嚅道,“今天就是那姓盧的約定的滅族的日子,你看你這麼一走,萬一出點事怎麼辦?要不,我們大家和你一起進山?”
“也好,師父,不如就讓他們跟着吧,可以隨時保護…”
“對對,小冷師父說的對…”
“不。”師父擺了擺手,“盧有順本來就是要把大家騙進山裡滅族,不知道他會安排下什麼詭計和圈套,去了等於自投羅網,憑我們幾個,要保全這麼多人,沒有十足的把握,千萬不要冒險。這樣,入夜以後,你把族人全部召集到你家裡去,大家聚在一起,另外,我把趙小姐的保鏢和手下留下來,保護你們的安全。這些人身手都很好,上次他們落入圈套被盧有順捉走是因爲沒有防備,這次全神以備,盧有順想要對付他們可就沒那麼容易了。此外,我再給你一些符紙,分發給每一個族人,命他們放在身上…”
安排好一切,帶好所有做法用的東西,我們便辭行進山了。族長給我們裝了很多吃的東西,帶領一衆族人,一直送我們過了橋,目送着我們朝山裡走去。走出很遠,回頭去望,那些人依然站在那裡,族長朝我們揮了揮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