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女們左右一分,把路讓開,等太后和皇后過去之後,她們便隨後跟上。
不過,正當太后行走至藍宛婷面前的時候,不幸的事情發生了,藍宛婷只覺腿彎處突然被一物體擊中,緊跟着,身體不受控制的前傾,不可避免的撞到了太后身上。
太后手一抖,水晶球掉到了石板路面上,只聽“砰”的一聲脆響,水晶球摔了個粉碎,四處迸射,周圍的空氣瞬間凝固起來,在場衆人更是嚇的如木雕泥塑一般,目瞪口呆。
這種狀態一直持續到有一陣小風吹過來,吹的樹葉沙沙做響了,衆人這纔回過神來。
望着滿地晶亮的水晶碎片,太后只覺天都塌了,她雙手張開,不停顫抖,那悲痛欲絕的神情,讓人見了爲之動容。
如此意外是藍宛婷始料不及的,她知道,太后這麼重視這顆水晶球,那這個水晶球一定有什麼特殊含意,所以,今天她是闖大禍了。
不過是誰在暗中害她?藍宛婷第一個反應就是,回頭看看身後有沒有人,可是她回頭看去,身後只有一片樹林,根本看不到外人。
“是誰毀了哀家的水晶球?”太后怒不可遏的大叫,猛然擡起頭來,一眼便看到了藍宛婷:“是你……”太后做夢都想不到,是藍宛婷撞了她。
當看到太后那雙發紅的,哀怨的眼睛之時,藍宛婷心中一抖,這下糟了,看來太后真的動了肝火,藍宛婷趕緊解釋:“太后娘娘,您別誤會,是剛纔有人用暗器打了奴婢,奴婢一時站立不穩,才……”
太后感覺自己的胸中有一團火在燒,燒的她怒不可遏,咄咄逼人:“暗器?暗器在哪兒?”
藍宛婷低頭一看,地上滿是晶亮的水晶球碎片,上哪去找暗器?
見藍宛婷窒住,太后萬般絕望的說:“婉兒,你救過哀家的命,哀家很感激你,也很喜歡你,可是,沒想到你……”
“太后娘娘,奴婢是冤枉的,是有人在陷害奴婢。?~”無憑無據,此刻的藍宛婷百口莫辯。
太后太過激動,心口氣的一陣起伏,皇后趕緊上前攙扶住她:“母后,您別生氣,當心身子。”然後擡頭,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你呀,平時挺伶俐的一個姑娘,怎麼這會辦事毛手毛腳的呢?這可是先皇送給太后娘娘的定情信物,就被你這樣給打破了。”
什麼?自己打破了太后的訂情信物?藍宛婷萬念俱灰,看來今天自己是在劫難逃了。
太后緩了兩口氣,擡頭盯着藍宛婷,那憤怒的目光,看的藍宛婷心驚膽戰,自己打破了先帝留下來的遺物,太后該不會一怒之下殺了自己吧?
好在,儘管生氣,但太后並沒有失去理智,半晌,她無力的仰起頭,啞着嗓子決定道:“你救過哀家的命,哀家也饒你一命,從明天開始,貶入掖庭服役”她看向凌慧儀,“皇后,她是你的人,你可有異議?”
凌慧儀恭敬的說:“兒臣沒有異議,全聽母后發落。”
就這樣,藍宛婷從天堂一下掉入地獄,從哪裡來,又回到哪裡去,而這次,她已經不再是掖庭待召的秀女了,她成了掖庭宮裡最低賤的奴役。
馮姑姑的奸計得逞了,皇后更是撥去了眼中釘,只不過,皇后的手腕更高明,她擔心自己私自處罰藍宛婷,皇帝會記她的仇,所以她來個借刀殺人,把此事巧妙的推給了太后。
……
掖庭令掌管宮女,及御用雜務,還兼管宮中詔獄。【葉子】【悠悠】太后沒有把藍宛婷打入掖庭暴室,已經算格外開恩了。
儘管如此,但犯了錯的藍宛婷進入掖庭宮後,拜高踩低的掖庭令又怎會讓她好過?次日分配工作的時候,藍宛婷,包括另外幾個在各處犯了錯的宮女站成一排,由樑姑姑負責給她們分配活計。
樑姑姑在宮女們面前悠然的走來走去,依然是一副不苟言笑的樣子,冷聲分配着任務:“你們幾個今天去上清苑,把那座廢棄的院子打掃出來;你們四個去御花園撥草。”她說着又指了指另外的幾個宮女:“你,還有你,把後殿那堆垃圾清理掉。”
藍宛婷左右看了看,別人都指派了工作,唯獨沒給她安排活計,便問:“樑姑姑,那我呢?”
“你……”樑姑姑面無表情的說:“去洗滌院刷恭桶。”
“什麼?刷恭桶?”藍宛婷有些難以置信,卻又軟聲商量:“樑姑姑,還有沒有別的活?”
樑姑姑無情的挑了挑眉:“在掖庭宮幹活,你覺得你有資格挑三揀四的嗎?如果恭桶不愛刷,那就去暴室染衣服。”
暴室是什麼地方,藍宛婷沒進去過,但聽說進去的,沒有幾個能夠出來。
好賴不濟,她也曾在樑姑姑的手下待了一下月,不祈求樑姑姑能夠照顧,但也不要如此針對她吧?看來這後宮果然不是一個講情理的地方。
原本,那些宮女都覺的樑姑姑給她們分配的活不好,可這會兒一聽讓藍宛婷去刷恭桶,相比之下,她們還真是幸福呢,所以也就平衡了。
藍宛婷盯着樑姑姑,心中氣憤的不得了,但俗話說的好,人在屋檐下,哪能不低頭?跟她頂撞只能把自己推入更加難堪的境地,總之宮中生存之道,活着纔是硬道理,就在藍宛婷準備低頭的時候,一聲尖細的喊聲突然從旁邊傳來:“樑姑姑,你這麼分配有些不合理吧?”
衆人巡聲望去,只見寧公公帶着兩個小太監走了過來。
寧公公可是皇上身邊的紅人,衆人見罷不敢怠慢,齊齊行禮:“見過寧公公。”
寧公公一擺手,走到樑姑姑面前,頗爲不滿的說:“樑姑姑,這裡這麼多宮女,你爲何只針對婉兒姑娘?”
樑姑姑微怔,不知道寧公公和藍宛婷是什麼關係,怎麼會幫藍宛婷說話,趕緊辯解:“我沒有啊,我只是想讓她們輪着幹,今天讓婉兒先去。”
寧公公可不好糊弄,湊到她的耳邊輕聲說:“樑姑姑,婉兒可救過太后的命,太后一時生氣才把她貶到這兒來,說不上哪天又會把她叫回去,你現在如此對她不是在樹敵嗎?這可不像你這種聰明人能夠幹出來的事。”
“寧公公英明。”樑姑姑實話實說:“這也不是我的意思,上支下派,我也沒有辦法。”
“掖庭令那裡,本公公自會去說。”
看樣子,此事寧公公是管定了,只是不知道,寧公公爲何會幫一個小宮女說話。樑姑姑知道連掖庭令都會給寧公公面子,她又怎麼會得罪寧公公呢?於是應道:“我知道該怎麼去做了。”
在寧公公的介入之下,樑姑姑最終沒讓藍宛婷去刷恭桶,而是讓她去打掃廢棄的大殿。
衆人散去,寧公公把藍宛婷單獨留了下來,和顏悅色的說:“你不用害怕,我會關照下去,不讓他們欺負你。”
聞聽此言,藍宛婷驚訝不已,想不到自己落魄至此,竟還有人願意幫助她,不禁疑惑:“寧公公,今天的事謝謝你了,不過,你爲何想要幫我?”
寧公公盯着,高深莫測的說:“我覺得你不是一個平凡女子,不該在此地爲奴,好了,你幹活去吧,剩下的事都交給我。”
寧公公走了,留下藍宛婷一頭霧水,她和寧公公沒有什麼交情,這會不會是池醉墨授意的?想到這裡,藍宛婷搖了搖頭,怎麼可能?人家是高高在上的皇帝,怎麼會關心一個小宮女?況且那個傢伙地麼討厭她,說不上此時正躲在哪裡偷笑呢。
下午,周古蘭聽到藍宛婷被貶的消息,因爲忌憚着皇后,不好親自過來,便讓麥冬帶上銀子悄悄過來打點,還給藍宛婷帶了一些好吃的。不管怎麼說,周古蘭的心意到了,藍宛婷也自會把這份情誼記在心裡。
樑姑姑和掖庭令想不到藍宛婷的人緣還挺好,於是,最近兩日也沒怎麼刁難她,直到七天後的一箇中午,藍宛婷幹完活,筋疲力盡的回到她們吃飯的飯堂,卻發現盆裡邊已經沒有飯了。望着大夥吃的狼吞虎嚥,藍宛婷有些喪氣,其實在這裡她們吃的並不好,只不過活兒太累了,所以就算不好,還是要吃的,可是現在,連不好吃的都沒有了。
就在她沮喪之時,樑姑姑提着個食盒走了進來:“婉兒,這個是周娘娘賞賜給你的,剛剛派人送來,快點吃吧。”
給飢餓的人送餐,這無異於雪中送炭啊藍宛婷心中一暖,接過食盒,掀開蓋子,濃濃的肉香便溢了出來,其它宮女們也聞到了,立即擡起頭來,紛紛投來羨慕的目光。
藍宛婷拿着盒蓋,突然覺得有點不對勁,因爲聞到肉香的同時,她還聞到了食盒上有一種淡淡的草藥味,那是魚腥草的味道,她突然想起一事,神色大變。
這時,其它宮女捧着碗湊了上來,望着食盒裡的飯菜垂涎欲滴:“哇,紅燒雞翅,醬肘子,婉兒,你可真厲害啊,連娘娘都給你送吃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