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1
N大是我的母校,或許現在就說母校這個詞是不合適的,但這一年來,我的確沒有怎麼回去過,忙於工作,倒真的像已經畢業了的樣子。今天我也正好要去交畢業論文,順便去看看時溪拍攝MV,還有,我有點想知道他掛我電話的原因。
本來還想去買個新手機的,阿豐說不用了,他從抽屜裡拿出一個嶄新的扔給我,說,廠家贊助的,一直放在那兒沒用,你趕快先用着,別什麼時候又找不到人了。
我一看,哈哈,喜歡的樣子,立刻就把sim卡塞進去了,然後又把卡里的通訊錄導出來,還好,一個都沒有丟。
出門的時候仍然是全副武裝,帽子口罩和墨鏡一個都不能少,下了電梯後,急匆匆地往外邊走,一個不留神,撞到一個人身上。
“哎喲!”
我覺得挺奇怪的,自己雖然走得急,但是還是看着路的,那個人好像是自己衝着我迎上來的樣子。於是擡頭一看這人的樣子,愣住了。
我脫口而出:“柯嶽你!”
你居然還好意思出現,我現在這個樣子,都是你害的!
“小二五,這麼急是去哪兒啊?”他看着笑,估計是覺得我這個樣子打扮得挺好玩。不過我就納了悶了,現在外面新聞都傳成這樣了,我們應該彼此躲都來不及,他怎麼還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甚至敢來跟我說話。
我低着頭,裝作不認識他的樣子,想從他旁邊擦身而過,還捂着口罩低聲說:“趁沒人認出來,我們趕快撤。”
柯嶽卻身子一攔,擋住我的去路,笑問:“你往哪兒撤啊?”
我真是氣也不是急也不是,他就擋在我面前,我左移一步他就跟着左移一步,右移一步他就跟着右移一步,只好說:“我要回趟學校,你別鬧了,快讓我走。”
“我送你?”他低下頭在我耳邊問。
“什麼?”我皺眉,接着很快就說,“纔不要!”
他一臉很受傷的表情,捂着胸口:“爲什麼啊?”
我雙手合十:“柯總我求您放了我吧,我一小小新人玻璃做的心,真的不抗擊打,您讓我安安生生過日子,我爲您吃齋唸佛可好?”
聽完,他掩着嘴笑,趁他笑的功夫我打算趕緊偷溜走的,誰知他一下子就拽住了我的手腕,把我往外拉。我大驚,使勁想掙脫他,卻什麼用都沒有,他邊拽着我邊說:“算了吧,怕你吃齋唸佛折了我的陽壽,你不是要去學校麼,我送你,你打扮成這樣走在街上就是告訴人家你是誰。”
“放開我!”
“不。”
“柯總您是大老闆,我只是個小藝人,我是真的怕被口水淹死啊!”
柯嶽嘴角一翹,不說話,手上的力道依舊是一點都沒有減下來。
“快放開我!你難道還想被拍!”我壓低了嗓音喊道。
“不會了。”他忽然說。
“嗯?”
他先是不說話,直到把我往車子的副駕上一扔,手臂架在車門上,才笑說:“你以爲,我還會給他們第二次威脅你的機會麼?”
柯嶽說的我愣住,面前車門卻被猛地一關,接着他坐了進來,發動車子。
“過兩天就會開新聞發佈會,你到時候也要出席,我跟媒體打過招呼了。還有,最先接到照片的是星光週刊,他們的負責人說已經開始查寄件人是誰了,剩下的一切事情,你都不用擔心。”
他一邊開車,一邊說。
我看着車窗外的街景,週六熙熙攘攘的街道和人羣,以前還不覺得,今天突然有點發覺,自己離他們的世界有點微微脫離了。平凡不被人關注的感覺漸漸消失,我有一種暴露於人前的不安全的感覺。
“柯嶽。”我沒轉頭,喊他。
“怎麼了?”
“我想,不管怎樣,我們還是少點接觸好。”
我還是盯着窗外看,不知道柯嶽臉上的表情是怎樣的,只不過等了很久,纔等到柯嶽的迴應。
“嗯,我知道你的意思。”
到了學校門口,我下車,還是戴上了墨鏡,回身,跟柯嶽揮了揮手,然後就急忙往學校操場跑過去了。跑了一半,感覺到手機在褲子口袋裡震動,拿出來一看,是柯嶽的短信:
你跑那麼快做什麼?
到了操場上,看見外邊圍了一羣學生,大都以女學生爲主,唧唧咋咋地討論着。我失笑,導演難道忘了時溪的人氣了麼,竟然還選在大學校園裡來拍,想必驅逐這些女學生也花了不少時間吧。
女生人數太多,怎麼都擠不過去,正好遠遠的看見Nero,便隔了老遠喊他的名字。Nero聽見後,四處看了看,我便在人羣后面使勁招手:“Nero,這裡這裡!”
他終於看到我了,但在看到我的那一刻有些猶豫似的,站在原地怔了一下,但過了會兒他還是走了過來,女生自動避讓,然後他就把我拉了進去。
“時溪呢?”我問。
Nero衝一個方向努了努嘴:“那兒呢。”
我往他指的方向望過去,時溪正在幫琪雅擦汗,琪雅笑,還是一副乾淨利落很有活力的樣子,牙齒和汗水一樣在陽光下閃閃發亮,若不看這旁邊的機器,這兩人看上去就像是真的情侶一般。
我回過頭來,問Nero:“拍了一個早晨了麼?”
Nero看我的表情有些奇怪,他搖搖頭,說:“不是,10點纔開始拍的。”
10點,我打電話給時溪的時候,還不到10點。
我仰頭看着Nero,從他的表情中察覺出了一絲異樣,不祥的預感再一次涌上來,我低聲問:“那個新聞,你是不是看見了?”
Nero又盯着我看了半天,點點頭。
“那時溪也看見了。”
“看見了。”
我把手背在身後,右手死死抓住了左手的手腕。
“蘇攸,真不明白你怎麼還能過來。”Nero說。
心中的涼意一點點浸上來,我覺得自己的胸口像有塊溼毛巾似的,一直被人擰着,我想衝着Nero解釋,可話到了嘴邊又不知該如何說了,有句話說得好“解釋就是掩飾,掩飾的就是事實”。
在片場一直等到十二點多,導演才喊了一聲“先去吃飯吧,下午接着拍”,劇組人員們都鬆了一口氣,每個人的動作都變的懶洋洋的。
時溪轉身朝我們這裡望,估計是找Nero來着,但是目光卻與我的相碰了,他不知道我會來,所以眼睛先是虛了虛,接着卻很快垂下頭,像是當做什麼都沒有看到的樣子。我覺得他的反應有些奇怪,於是想走過去,但是剛擡腿,就看見琪雅走到了時溪的身邊,把盒飯遞給他,兩個人坐在操場邊的主席臺上一起吃飯。
鬼使神差了一般,看見琪雅坐在時溪的邊上,我竟然不敢走過去了。默默地走回到Nero的旁邊,我拿出手機,撥通了時溪的電話。
“嘟——”
時溪感覺到了,把手機拿了出來。
他看了看來電。
然後……
摁斷了。
我呆呆的站在原地,目睹了這完整的一幕,手機裡現在出現機械化的女聲:“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正在通話中……”
今早的時候,一定也是同樣的一幕。
呵呵,真諷刺。
“時溪,你過來一下。”
他看着擋住了他面前陽光的我,皺了皺眉頭,聲音低沉,這一次倒是和他昨晚在電臺裡的聲音相同了:“什麼事?”
“我找你有事。”
他垂下眼簾,淺淺一笑:“我沒有空。”
“我不管。”說完,我使出了柯嶽用來對我的那一招,扯住時溪的手腕,就把他往一邊拉。他嘴上雖說沒空,但還是被幾乎沒有使什麼力氣的我拉到了角落裡,這個地方沒有人,正好可以讓我把今天的事情好好解釋一下。
站定,我喘了口氣,看着時溪,他也在看着我,說:“我知道你看見了那個新聞,我想說……”
我想說……
我說不出來。
嘴脣被時溪的堵住,他猛然俯頭,就這麼吻下來,我幾乎是一點防備都沒有,想要說的話就這麼全部塞回了肚子裡。溫溫熱熱,柔柔軟軟,呼吸彼此交替,我能聽見他的呼吸聲,那麼清晰。
在親我的,是,時溪?
中午的陽光好得不得了,照得每個人頭髮都是金燦燦的樣子,我覺得自己的頭頂很熱,熱得快能煎雞蛋了。
眼睛沒有來得及閉上,這個吻沒有深入,在我可以反應過來之前就匆匆結束了。時溪抱着手臂,我卻不敢看他,目光無所逃避,耳邊此時聽見冷冷一笑,像一盆數九寒天的冰水,把我從頭到腳澆了個徹底。
“味道不錯,楊淵、柯嶽,是不是都嘗過了?”
什麼?
我緩緩擡頭,看着他。
他背對着陽光,鼻樑之間被打下一片陰影,還是那麼帥氣,漂亮,耀眼。
“不管你接下來聽到什麼看到什麼,都是選擇相信我的,對不對?”
這話問的,真他媽多餘。
“砰!”
我一拳打在時溪的左臉上。
“這是我還給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