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恢弘的王府,孤身一人踏入端綏城外四十里的映月山中,山中鳥鳴聲聲,清泉潺潺,甚爲幽靜,踏着石階無聲而上,一片青翠中突兀地探出一枝滿是雪色梨花的花枝,淡淡的香氣隨即飄然而來,輕勾起脣角,一揮衣袖,化爲一道青光瞬間消失……
雪白的花瓣在風中緩緩墜落,伸手接住落下的花瓣,不由有些心神恍惚……
“仙君這是怎麼了?怎麼心神不寧?”浩蕩的梨花林中傳來略低的沙啞之聲,聲音不甚好聽,但那低柔的語調卻意外的安撫人心。
“蘊黎,花落花生,是不是皆爲定數?”淡淡地回答。
梨花林中緩緩走出一墨色的身影,黑色的長衫映襯着修長的身體,同樣墨色的長髮融入衣衫間,梨花白的面容上是溫潤的光澤,來人是個平凡清潤的青年,唯一特別的是他緊閉的雙眼,青年似乎目不能視,低啞的聲音柔潤地回答,“仙君心有所惑才提此問,蘊黎只知,花落花生皆不爲定數,視心而論,心之所到,花落亦是花生,心之所往,花生亦是花落,仙君,劫數亦是機緣,仙君不必太過擔心。”
“蘊黎此言甚是,不知可有梨香供本君暢飲一番?”勾起一抹輕笑,轉身化去手中的花瓣。
“早已爲仙君備下,請。”笑着欠身。
“本君心悅甚之。”
林中亭內傳來低低的笑語,偶爾幾聲低吟,甚爲風雅……
從袖中拿出一青色瓷瓶,伸手遞給對面的青年,“蘊黎,這是本君新煉的丹藥,於你的身體頗有好處,三日一服,效果若是好的話本君再煉製一些。”
“多謝仙君。”伸手接過,放入懷內,“時辰不早了,仙君也該回去了,飛羽仙君想必極爲擔心。”
“也是,本君是該告辭了。”起身,輕拂袖。
“有勞仙君跑這一趟。”恭敬地行禮。
“蘊黎不必客氣,本君告辭。”
“仙君多加保重。”
略一停頓,回首,花雨下墨色的身影有些模糊,輕搖頭,一揮衣袖,化身離去。
再次出現在林間石道上,此時已是夕陽西下,果真山間只一日,世間已千年,時辰過的真是快,輕撫額,酒有些多了,不願化去酒力,微微的醉意,略微迷幻的感覺,如此,亦是不錯……
順着下山的石道緩緩而下,林間偶有幾隻歸鳥飛過,略擡頭,夕陽如火,鮮豔地燃燒了整個天空……眼神微晃,淡然開口,“不知三位仙君跟着本君可有何指教?”
“我等只是剛從仙友的洞府歸來。”林間傳來熟悉的磁性嗓音,壓抑的淡淡苦澀。
“那是本君唐突了,本君先行告辭。”揮袖離去,
“仙君慢走。”連忙出聲叫住他,“我等也是回端綏,如若仙君不棄,可否同行。”
高大的身影擋去了奪目的夕陽,陰影下,他剛毅俊美的容顏上滿是憔悴和悲痛……輕甩頭,“此去端綏只此一道,三位仙友何必如此一問。”緩步越過他,輕搖身姿,緩緩下山。
“多謝仙君。”身後是快步跟上的一致腳步。
一路無語地下到山腳,踏上去往端綏的小道,小道越過一片樹林,林內一片寂靜,只回蕩着他們的腳步聲……
“仙君……”猶豫地出聲,“可否換一條道?”
“只此一路何必換道?”淡淡地迴應。
“如此……”身後的人不再多言。
原本寂靜的林內吹入一陣冷風,風吹樹葉沙沙作響,幾隻驚鳥尖叫地從天飛出樹林……冷風帶人林中一股濃霧,厚重的濃霧迅速地覆蓋住整座樹林……
脣邊是淡然空冷的笑意,這個世間居然還有妖敢打他的主意……真是大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