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夫子的這句話的時候,鍾清蓮才明白,這些時日以來,他也是與世隔絕的吧,不然的話,天底下發生了這麼大的事情,他又怎麼會不知道呢?
可是,鍾清蓮還是有些不甘心,再次開口問了一句:“那,你是一個人來的麼?”
夫子想要說什麼,張了張嘴,可是卻沒有聲音,最後只是重重的點了點頭。
看到夫子的表情之後,鍾清蓮也是迅速的在心頭下了一個決定:今日不管怎麼說,也不能讓夫子落到別人的手裡。
到了此刻,夫子也終於意識到了什麼,有些不確定的問道:“清蓮,你是說,這裡有人要對付我?”
鍾清蓮搖了搖頭,回答他:“不是有人,是很多的人。”
“可是,這些人我並不認識啊”夫子有些天真的說到。
鍾清蓮冷笑,如果不認識就不會有事的話,那這個世界豈不是會很美好?
夫子擡起頭,一道道興奮渴望狠毒的目光,絲毫不加掩飾的朝着他射了過來。
這些人,自己真的不認識啊!夫子小聲的埋怨道。
難道,是因爲清蓮麼?
夫子並不知道自己前些時日的偉大壯舉早已轟動了五域,所以現在他根本就沒有把問題往自己身上去考慮,而是瞬間想到了鍾清蓮。他也知道,中原很多的門派的年輕俊傑對鍾清蓮都有着那種意思,那不僅是那些人自己的意思,同時也是他們身後門派的意思。誰都知道,只要攀上了七彩天這條大船,那還不是前途無量。
夫子忽然變得很憤怒。他不知道那種憤怒究竟緣起於何處,可是他就是突然間變得憤怒起來。他的拳頭被他緊緊的握了起來,臉上的青筋也是一點點的凸顯出來。似乎,正有一股戾氣,正一點點的從他體內醒過來。
鍾清蓮原本正在考慮今日該如何帶着夫子脫身,卻突然感受到夫子身上不安定的情緒。她皺了皺眉,對他說到:“你怎麼了夫子?”
“啊!”聽到鍾清蓮的話,夫子一驚,頓時回過神來,同時體內的那股戾氣如同潮水一般,迅速的退了下去。
此刻,他早已出了一身的冷汗。
鍾清蓮似乎想起了什麼事情,有些擔憂的問道:“夫子,你的病,不要緊吧?”
夫子愣了一下,不知道爲何鍾清蓮會忽然問起這個問題來,不過他還是認真的回答說:“還好,前些時日服下了天嬰草,已經暫時壓制住了體內的東西,暫時沒有什麼大礙。”
說完這句話之後,夫子忽然覺得氣氛有些不對。他擡起頭來,看到鍾清蓮正一臉古怪的表情。夫子有些心虛的說:“清蓮,我身上有什麼不對麼?”
鍾清蓮回過神來,含糊的說了一句:“沒什麼!”
其實,關於夫子得到天嬰草的事情,五域當中也是傳的沸沸揚揚,不過鍾清蓮並未放在心上。當初從絕地當中出來的時候,那仙草本來是在她身上的,可是後來遇到暗月堡的黑公子王琳,將天嬰草奪去。這件事情,除了鍾清蓮與王林兩個當事人之外,也只有真一大士與醉道長兩人知道。
所以在聽說天嬰草被夫子得到的時候,鍾清蓮馬上便想到這事王林的詭計。當八荒閣發出懸賞令之後,夫子便已經成了衆人關注的對象,王林爲了迷惑衆人,散發出天嬰草在夫子身上的消息,便是想要藉此轉移別人的視線。
當時想到這些的時候,鍾清蓮十分憤怒,可是因爲自己突破在即,一直沒有時間去處理這些事情。現在聽到夫子親口承認了天嬰草確實是被他服下之後,面色纔不由得變得古怪。當初奪取天嬰草,本來就是爲了給夫子治病。沒想到仙草在自己手中丟失,最終卻又回到了夫子了手裡。
這也難怪鍾清蓮會露出這樣一番表情來了。
當然,這些事情,夫子是不知道的了。
不知道夫子要是夫子得知天嬰草原本是鍾清蓮的東西之後,會是怎樣的一幅表情。要是他得知鍾清蓮深入絕地奪取仙草是爲了給他治病,又會是怎樣精彩的表情了。
鍾清蓮心中感慨一番之後,也是真心爲夫子感到高興,雖然眼前的形勢十分嚴峻,根本就不容樂觀。
隨着鍾清蓮與夫子的交談,早已激起了更多的人不滿。之前只是因爲鍾清蓮身份的特殊,大家才忍着沒有發作。
現在終於有人忍不住了。
試問,你願意看着你心目中的女神,跟一個不如你的混小子相談甚歡麼?
他們的這種不滿,自然不可能對鍾清蓮發泄,所以他們便將所有的矛盾,全都轉嫁到了夫子的身上。
“兀那小子,你前些時日討我借的那五十兩紋銀,到底什麼時候才肯還我?”
開口說話的是一個年紀在二十幾歲左右的青年,手中握着一把摺扇,與那故事中的那些公子哥的打扮無二,在夏季都不知道過去了多少天的日子裡,仍然是輕搖摺扇的人,只有兩個可能,要麼他以爲他是諸葛亮,要麼他就是在裝逼!粗糙的嗓音與他那清秀的面龐顯得格格不入,相去甚遠。
聽到這個人的話,不只是夫子,鍾清蓮的目光也隨着轉移了過來。然後她眉頭輕皺,又轉過頭看向了夫子。當鍾清蓮看到夫子一臉茫然的表情的時候,她心裡明白,終於還是有人沉不住氣了。
大家自然不會相信夫子差這個人幾十兩紋銀的事情,這種找茬,跟一個紈子弟想要調戲一個陌生好看的女子時的那種搭話性質無二。兩者都讓人感到十分的狗血。
不過此時,卻沒有任何的人去拆穿這個青年的把戲,反倒有不少人的在其中推波助瀾,想要將夫子推上孤立之地。
其實,現在即便他們不這麼做,夫子的處境也好不在哪裡去。除了一個鐘清蓮之外,根本沒有任何一個人肯站出來爲他說話,可是,今日匯聚在青碧崖上面的,有幾個不是驕傲自負之輩,即便鍾清蓮身後站着七彩天,可是單憑一個七彩天,只怕還在不足以震懾整個五域吧!
這也是這些人有恃無恐的一個原因。
聽到那個少年的那句話,夫子心中已然感到不快。當大片附和之聲響起來的時候,夫子更是一臉漲的通紅。
可是,此刻的他,卻說不出一句辯解的話來。他只是將緊握的拳頭緩緩鬆開,然後再度握緊!
“夫子!”然而,便在此刻,鍾清蓮忽然對着他叫了一句。
“什麼?”夫子鬆開手,轉過頭看着鍾清蓮。
“你明白自己現在的處境麼?”鍾清蓮嚴肅的問他。
夫子愣了一下,中間間隔了幾秒鐘,然後纔回答到:“是因爲你麼?”
鍾清蓮搖了搖頭,認真說道:“不只是我,主要還是因爲你的原因!”
“因爲我?可是我真的不認識這些人啊,以前也從來沒有過過節,他們今日爲什麼要這麼針對我啊?”夫子有些不明白的問道。
“這與你是否認識他們無關!你得到遺夢樓樓主的垂青,又服食了天嬰草那等仙草,後來在異靈山得到了八荒閣的八荒子鼎。這一切,都不是一個尋常人能夠做到的。如今八荒閣已經在五域當中發佈了懸賞令,他們人人都想要抓到你,因爲你身上的秘密實在太多,而且誘惑也實在巨大。”
看着夫子呆滯的目光,鍾清蓮最後問了一句:“現在,你明白我的意思了麼?”
“原來,他們之所以對我不善,是爲了這些東西!”夫子恍然大悟,有些頹廢的自言自語到:“遺夢樓的樓主之所以見我,是因爲小儕;天嬰草是山鬼前輩給我服下的,這其中雖然沒有我什麼事情,可是畢竟仙草就在我體內,那我也認了。可是那個什麼八荒子鼎,與我……”
忽然,夫子愣住了說到一半的話也是戛然而止。他原本是想說,那個八荒子鼎與他根本就沒有什麼關係,可是他卻陡然想到了自己懷中的那隻古拙的小鼎。此刻他可以清晰的感覺到,懷中的小鼎正散發出一股溫暖的氣息,滋潤着自己的身體。
他們所說的八荒子鼎,難道便是自己身上的這件古拙小鼎麼?夫子記得,當時山鬼說要把這個東西給自己做見面禮的時候,他根本就沒有在意,可是他卻沒有想到,這隻看似毫不起眼的小鼎,竟然有着這麼打的來頭。
只是,讓夫子有些疑惑不解的是,這件事情,應該只有自己與山鬼前輩兩人知道纔對啊,這些人又是從什麼地方得來的消息?
到了現在,夫子終於明白,自己所處的,究竟是怎樣的一個位置了。
難怪這些人從一開始就沒有給自己好臉色看,他們不滿自己能夠見到遺夢樓的樓主,不滿自己得到了天嬰草那等無上仙藥,再加上自己懷有八荒八荒閣的重寶,八荒閣發佈懸賞令,更有一些人從中推波助瀾,自己想要不出名,都難了。
這真是匹夫無罪,懷璧其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