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要走嗎?一天都不能多呆嗎?”張律師可憐巴巴的問道,像是一隻滿臉褶子的沙皮狗。都敏俊似乎沒有聽到張律師所說的話,他只是又悶了一杯酒。他輕笑出聲,擡頭望着絢爛的吊頂大燈,只覺得整個人暈乎乎的。
“砰。”他發出了一個擬聲詞,燈瞬間滅了,緊接着整棟大樓的,甚至於整片電路相連的區域都陷入了死寂般的黑暗。都敏俊瞬間窩在了面向落地窗的躺椅上,彷彿在欣賞自己創造的美景,一下子陷入了迷醉。
“老師,你……”張律師忐忑的走過來,聲音都放輕柔了不少。
“噓——”都敏俊把食指抵在自己嘴前,“宇宙裡就是這樣的,無邊的寧靜與黑暗,很久沒有看到了……”等了很久之後,張律師還是沒有聽到都敏俊接下來的話,扭頭一看,那小子竟然已經睡着了。
“哎,這都是造的什麼孽啊。”張律師抹了一把眼淚,心酸的說道。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當初金仁淑表白被都敏俊毫不留情的拒絕之後,淚奔而去。在遊樂園的人實在是太多了,金仁淑悶頭到處亂闖,原本被撞到想要發脾氣的遊人一看到金仁淑陰森森的臉和佈滿血絲的紅腫眼睛之後,就都說不出話來了,這種又可怕又可憐的感覺實在是讓人無言以對。
而具俊表雖然慢了一步,但是憑藉着過人的身高和銳利的眼神,很快鎖定了自己的目標。他一邊在人羣中靈敏的穿梭着,一邊叫着金仁淑的名字,希望對方停下來。
“你這傢伙,別跑了。”具俊表終於追了上來,一把按住前面留着香菇頭的女孩的肩膀。對方受到了驚嚇,回頭看到俊美的具俊表的時候,又閃過一絲驚喜,“你好,有什麼事嗎?”
具俊表一口氣憋在嗓子眼裡,分外不爽的吐出一句:“我認錯認了。”然後,在女孩遺憾的目光中,匆匆離開。“就兩條小短腿,居然一下子就跑不見了。金仁淑,我絕對會抓住你。”具俊表心中暗暗發誓,憑藉着自己野獸般的直覺,開始了尋找金仁淑的旅程。
上午的時候,還是晴朗明媚的好天氣,到了這會兒,卻逐漸陰沉了下來,濃黑的烏雲密佈,一層滾着一層,彷彿要壓下來一般。大概是因爲無法照射到陽光,就連氣溫都瞬間下降,陰冷的寒風直刺進遊人的骨頭裡。
天氣越來越差了,開始下起了淅淅瀝瀝的雨絲,粘在身上,會使本身就很厚重的冬衣變得更沉。沒人帶雨傘,再加上因爲下雨,大部分遊樂設施爲了安全也會關閉,越來越多的人離開了遊樂場。不過短短半個小時的時間,遊人就只剩下小貓三兩隻。
“你們先回去吧,我還有點兒事情要辦,給我留一輛車就行了。”具俊表接到了朋友們的電話,皺着眉頭說道。他知道金仁淑的性子,所以也就沒有讓朋友留下來幫忙找。
雨並沒有下很久,不過轉眼間,就變成了鵝毛一般的大雪,紛紛揚揚的,格外純潔美麗。然而具俊表眉頭卻鎖得更緊了,他聳聳鼻子,暗道:“總覺得有哪些地方不對勁兒啊。”
不過這樣的想法只是一閃而過,他並沒有去過多的在意。
雪越下越大,轉瞬間,就在地面上積了薄薄的一層。漸漸,雪已經大到遮蔽了人的視線。溫柔的雪花也因爲狂風加入的關係,變得更加無情暴虐。具俊表已經看不到前方的道路了,他摸索着找到了一家電影院,躲在了門口那裡,有了個遮蔽的地方,情況稍好了一些。
“這是什麼鬼天氣,明明天氣預報不是說一整天都是陽光明媚嗎?!”具俊表暴躁的拍掉身上的積雪,只覺得手掌有些隱隱的疼痛。他再次給金仁淑打了個電話,還是沒有人接聽,他氣得差點把手機給摔了。
“具俊表,我終於找到你了。”在風雪中,一個穿得毛絨絨的女孩子慢慢現出了身影,正是不知所蹤的金仁淑。
“你跑到哪裡去了?”具俊表批評道,“算了,我們現在這裡躲一下,等風雪稍小一些,我就開車送你回家。”此時地上的積雪已經有一寸厚了,被金仁淑踩出來的腳印,也瞬間就被風雪重新掩蓋起來。原本熱鬧的遊樂場就像是一座鬼城,悄無聲息。
“哦。”一臉陰鬱的金仁淑站在了具俊表的旁邊,眼睛都不帶眨的死死盯着外面的風雪,詭異的笑容帶着滿意。
“笑的真難看,不想笑就別笑。在我面前,就算是哭到鼻涕流到嘴裡,我都不會嫌棄你。”具俊表站的位置恰好能擋住大部分寒風,寬厚的背影就像大山一樣,守護着後面的小香菇。他是個感情非常直率的人,有話就說,不會像都敏俊一樣瞻前顧後。所以,他直接問道:“你和都敏俊究竟怎麼回事?他欺負你了?有什麼委屈都可以跟我說。”
“具俊表,你真的很關心我。”金仁淑感慨般的輕飄飄的說道,就像是幽靈一樣虛無縹緲。
“廢話,我喜歡你,我不關心你關心誰?”具俊表理所當然的說道。“所以你就快點答應吧,像我這麼好的男朋友,可是打着燈籠都找不到了。”
“癡心女子負心漢,男人都是靠不住的,除非你能把你的心讓我看看。”金仁淑搖了搖頭,不相信具俊表說的話。具俊表正想要辯解,卻脊背發麻,一股強烈的危機感撲面而來。他迅速的後撤,一邊驚疑的說道:“你不是金仁淑,你是誰?!”
人家纔沒有功夫回答具俊表的問題,她手上的指甲瞬間變得極長,閃着銳利的光芒,她的速度也極快,不過轉眼間,就已經將具俊表的心早剜了出來。鮮紅的心臟還在她的手中跳動着,她的嘴脣也變得和心臟一樣紅豔。
“真是漂亮的一顆心臟,這將會是我最好的收藏。”她咧開一個分外嫵媚的笑容,用的還是金仁淑的臉,雖然這樣的表情更加漂亮,具俊表卻極爲厭惡。
被人取了心臟之後,是絕對不能活的,具俊表不知道自己爲什麼還能清醒的喘息。他的手捂着黑洞洞的胸口,奇怪的是,那裡竟然也沒有多少血滲出來。現在很明顯,他是處於下風的,那個女人的速度實在是太快了,彷彿閃電一般。具俊表悄悄的將另一隻手伸向腳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