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捱揍

大街上熱鬧極了,街的中間是一條河道。常有美麗的姑娘駕着一葉扁舟,順流而下,長長的竹竿在水中蕩起層層波紋。岸邊的道路是極爲狹窄的,勤勞的人們就把自己家的水果,手工藝品等等東西擺在地上,任人挑選。

因爲地狹人稠,即使就顯得更爲熱鬧,擁擠中還帶着歡樂。金仁淑還是第一次面對這麼多人的市場,以前作爲筆仙的時候,她只有小白相伴。

周衛國的父親原本是國民軍21師的首長,因爲保家衛國來到這裡,卻再也無法回到故土,在美斯樂村定居下來。他們的生活逐漸變得和當地人一樣,依靠着大山而生。這次,周衛國採集了不少山裡的這種菇類和藥材。

他佔據了老地方,把背上的竹揹簍放下來,揉亂了金仁淑的頭髮,纔將腰間的布袋子解下來,鬆開繩子,然後把裡面的貨物都倒在地上,平鋪好。

金仁淑趴在竹筐裡,眨着黑葡萄似的大眼睛,手裡把玩着小白。“大叔,來客人了!”金仁淑激動的說着,她在逐步的適應人類社會,對什麼都很好奇。

周衛國立刻就用熟練的泰語和對方商討價錢,金仁淑雖然聽不懂,也看得津津有味。她發現了一個好玩的地方,默唸咒語,身子慢慢的從竹筐裡騰飛出來,並沒有人注意到。

她在之前的二十九年都是自由來去的,所以這一回,她習慣性的直接離開,忘了在人類世界,去了哪裡是要和大人說一聲的。

“小白,看到了嗎?”金仁淑笑眯眯的指着一個頭髮長及肩膀的男人,小白吐了吐舌頭:“好強的執念,果然鬼裡面女人和小孩的怨念最爲強烈,不甘的靈魂啊。”

金仁淑邪惡的笑了,眼睛裡是璀璨的星光。就在那個男人的肩膀上,騎着一名蒼白美麗的女子,如雲似瀑的長髮襯得她那張臉更加的小巧精緻。因爲女子的重量,那男人的脊柱都被壓彎了,他自己還渾然未覺。

女人的臉上是對男人深沉的愛戀,還有着枉死的憎恨與幽怨,眼睛裡留下的兩道血淚,那麼詭異。金仁淑正擡腳準備跟上去,就被人揪住了後衣領。

“放開我。”金仁淑不舒服的掙扎,短小的四肢到處亂蹬,他背後的男人悶聲笑了起來,大提琴般的笑聲在胸腔中迴盪。小白早就無聲無息的準備着攻擊,只要那男人稍有異動,就會被一擊致命。

“小妹妹,你家裡人在哪裡?我送你回去吧。”那青年男子把金仁淑轉了個方向,正對着自己說道。

金仁淑能夠感受到對方充滿了善意,甚至於她對這個大哥哥充滿了好感,好久沒有見過這麼幹淨的一個人了,就像是陽光一樣,不摻雜質。金仁淑喜歡純粹的東西,純粹的善,純粹的惡,純粹的愛,純粹的恨。但是面對陌生的語言,她滿頭霧水。

她歪歪腦袋,瞪着大眼睛,一下子戳到了那人的心窩裡,萌娃的威力是無窮的。

“你好。”金仁淑用中文說道。

這下子輪到對方不知所謂了。

“哈嘍?”金仁淑換了英語問,雖然她的水平只達到你好謝謝的程度,但是英語好歹是世界通用語。果然,對方回答了,用不甚流暢的英語說了一堆話,金仁淑又歇菜了。

“俺娘哈西遊。”金仁淑用韓文說道,剛剛她絕對是腦抽了纔會去嘗試用英語對話。沒想到這個時候,對方一下子激動起來,像是中了五百萬的大獎。

“你也是韓國人嗎?我是李潤成,小妹妹,你叫什麼名字?”李潤成說話的聲音都是略微發顫的,背井離鄉,從小在異國成長,李潤成是孤單的。正所謂人生有四喜,洞房花燭夜,金榜題名時,久旱逢甘霖,他鄉遇故知。就可以想象李潤成遇到金仁淑的高興之情。

“金仁淑。”金仁淑扭扭胖胖的身子,“你把我放下來。”

李潤成燦笑着把金仁淑放在地上,自己蹲着和金仁淑講話。“仁淑,你家人在什麼地方?我送你回去,這裡太亂了,不適合你一個小孩子亂跑。”

“你是說有壞人嗎?我可以叫小白咬死他的。”金仁淑把袖子裡的小白拖出來,獻寶似的給李潤成看。李潤成有些大驚失色,伸手就去抓蛇的七寸,擔心金仁淑玩蛇弄傷了自己。這可不是簡單的寵物蛇,而是毒蛇。

現在的李潤成還是一個有些莽撞青澀的小夥,做事僅憑直覺。小白輕鬆的躲開了李潤成的手,吐着蛇信,像是在嘲笑對方的不自量力。

“仁淑你快點把蛇放下來,有毒。”李潤成皺着眉頭說道。

“小白是我的朋友,纔不會傷害我。反倒是因爲你,我的獵物都丟了。”金仁淑不爽的撇撇嘴,多好的口糧啊,多強烈的怨念,可惜一轉眼的功夫,沒了。

“獵物?”李潤成摸摸自己光潔的下巴,難不成他真的老了?和小孩子有代溝?不然怎麼對方說話他都聽不懂。

金仁淑眯起眼睛,翹着嘴角,格外的詭異,李潤成從背後冒起一股寒意。他哆嗦了一下,還是甩開了奇怪的感覺,再次確認那條毒蛇不會傷到金仁淑之後,才帶着金仁淑回去找周大叔。

周大叔都快急瘋了,不過一轉眼的功夫,娃娃就從筐裡消失了,竹筐卻沒有倒,難不成還有拍花子的敢在自己身邊偷小孩?

腦海中千種思緒閃過,周衛國舔了舔嘴脣,他可不是任人宰割的綿羊,中國人的血性不會因爲耕田務農而喪失。

不管怎麼說,還是先在附近找找要緊。這個時候,金仁淑也被李潤成送回來了。周衛國看到笑眯眯的金仁淑的時候,臉色一黑,原本焦急的情緒都轉化成怒火,一雙漆黑的眼睛迸濺着火花。那也是老光棍周衛國真的把自己當作金仁淑的父親看待,纔會有這種感情的變化。

還不等李潤成開口,周衛國就一陣風似的跑過來,不過眨眼的功夫,金仁淑就回到了他的手中。李潤成爲周衛國路的這手功夫而驚呆了。

“啪啪啪”三聲,隨着周衛國的大手落到金仁淑肉肉的小屁股上發出脆響,雖然不怎麼疼,但關鍵是丟人啊。

金仁淑阻止了想要周衛國的小白,委屈的眼眶都紅了,她堂堂一個筆仙,居然被人類揍屁股了,而她竟然沒有弄死對方的心思。要是被中國的筆仙前輩知道,一定會被嘲笑的。而旁邊的李潤成只能乾着急,畢竟人家的家裡事,他不方便管。

周衛國這樣的糙漢子,眼角也有些發紅,顯然是急壞了。他嚴肅的說:“你一個小孩子,不準隨便亂跑,明白嗎?萬一遇到壞人被拐走怎麼辦!”一想到這種可能性,周衛國額頭的青筋都鼓起來了,嚇得金仁淑趕緊捂住自己的小屁屁,免得再遭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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