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陳瑤,你沒聽錯,我是個男生。
這女性化的名字從小就不斷給我帶來麻煩。剛進大學時校方還把我分到過女生樓,鬧了一大出笑話。
我是南方人,現在就讀於北方的松江大學中醫學專業。由於我從小就瘦弱,今年19歲了才170cm,生活在北方的城市就更顯得矮小,甚至於我感覺這裡大部分女孩子都比我高。
松江大學在本市排名可能不算太靠前,但卻是一所熱門大學,因爲它擁有全省最優秀的女子搏擊隊。我校女子搏擊隊的成員已經連續6年闖入了國家級大學生運動會的前三甲並獲得過2次冠軍!女子搏擊隊的盛名響徹校內外,以至於影響到了近年的招生,到我這一屆的男女比例已經直逼1:4!
你以爲男生在這上學很幸福?
不!
作爲在這生活了快一年的人,我切身地感到男生在這所學校裡的地位之低下。
女生住的學生公寓都是新建的10層大樓,大多爲四人間,有電梯有空調,最次的至少每層也都帶有獨立衛浴。而我們可憐的幾百個男生卻擠在2幢擁擠的宿舍樓裡,據說還是上一屆女畢業生用剩下了我們才能住進來,不然只能住更舊的房子。大多爲8人間,我運氣不錯,分到了相比之下較爲寬敞5個人間,只是老宿舍地處偏僻,吃個飯都得走400多米。可想而知,這樣一所以女生爲主的大學,我們男人在這求學生活是多麼地不容易。
方纔在擂臺上奪冠的女生,名叫喬羽蓮,大三天文系,大家都叫她LENA——校內外出了名的女武神。
LENA是世界上難得一見的完美女孩。175cm的淨高配上完美的身材,穿衣顯瘦脫衣有肉。無論是冬日緊身的毛衣還是盛夏清麗的長裙,任何衣物穿在她身上都能變得得體且優雅。我覺得她走到哪裡都像模特在伸展臺那樣光芒四射。
LENA的五官生得精緻又立體,有一絲混血的味道,蛾眉螓首下那雙棕黑色的眼眸笑起來像閃爍着星光。她的皮膚白裡透紅,尖尖的下巴加上輪廓分明的臉型簡直就是美容的教科書。
更令人羨慕的是聽說喬羽蓮家境優渥,父親是做進出口生意的,母親則是當地小有名氣的大提琴演奏家。殷實的家底和充滿藝術氣息的生活氛圍造就了她獨立、追求自由的性格。她憑着自主的意志,逆着大流考來了本校的天文系。
讓人萬萬想不到的,這樣一個看起來優雅美麗的女生,當她換上搏擊服,綁上纏手,就化作擂臺上最銳利的武器。據說她自小就酷愛格鬥,在她加入校搏擊隊之後,一個學期就當上了隊長,並且訓練中常常能與教練平分秋色。女子搏擊隊在她加入之後如虎添翼,立即從全省的各大優秀隊伍中脫穎而出。她的存在就像一道光一樣,照亮了這個校園,後來也點亮了我的生活……
我第一次見到喬羽蓮是大一的第一個週五,那時我剛入學不久,準備參加學校的社團招新。我最初填報的是武術社團,想借此鍛鍊身體,改善瘦弱的體型。
這日午後,我拿着報名表來到小籃球館——所有的體育類社團都在這裡招新。
籃球館不大,各大社團的招新攤位貼着球場周圍繞成了一個圈。
籃球、足球、跆拳道、排球、搏擊、瑜伽……讓我沒有想到的是,我校的這麼多體育類社團,負責招新的居然大多是女生。除了籃球足球幾個大項目,其它的招新負責人裡幾乎就找不出一個男生了。
我尋找着武術社團,一路且走且看。每個社團都在周邊掛放着自己海報或易拉寶,其中空手道社甚至把2個金燦燦的大獎盃擺在了招新的臺子上,負責招新的一位穿着道服的黃頭髮女生,一名胖胖的男生正舉着報名表跟她索要微信。
其實我老遠就看到有個社團的招新位置前頭排了很多的人,心想也許就是全校著名的搏擊社。走近一看,果不其然。
由於社團招新不限男女,所以報名搏擊社的學生裡除了仰慕其訓練效果的人之外,還有不少是衝着校搏擊隊那些身材爆表的女生來的。坐在招新桌前收報名表的就是兩名身材不錯的長髮女生——穿着校搏擊隊的白色衛衣與長褲,綁着頭帶,顯得非常清爽幹練。
旁邊的易拉寶上則印着3個女生,我相信任何一個男人看到這樣的女生都會驚歎不已,她們的身材也會讓每一個平凡懶惰的女生看了無地自容。
海報上,她們3個都穿着不一樣顏色的同款緊身運動衣加短褲的隊服。左側那個黃綠色衣服的女生,頭戴搏擊面罩,上面印着一個數字“5”,手、足、膝、肘掛足了護具,一副準備與你訓練的姿態;右邊那個女生穿着紅色的衣服,嘴裡咬着一面金牌,一手叉腰,一手扯着掛金牌的帶子,神情很是自傲;而最前頭也就是當中的那個女生,一襲同款黑色衣褲,遠不及後面兩人的顏色出挑,但她身上散發出的獨特魅力卻實實在在蓋過海報中另外兩位女孩——簡簡單單的造型,黑色的纏手、黑色的護踝,烏黑靚麗的長髮梳成一條馬尾搭在肩頭,沒有劉海、沒有飾品、甚至看不出臉上化有一絲妝容。我自己不知不曉地就被畫裡的她吸引了,可能是因爲她火辣的身材?可能是因爲她秀美的臉龐?
不,不,都不是。
哦!對了!她的眼神——那凌厲的眼神彷彿只消看着你就足以把你的靈魂勾出來。
“你確定要報名搏擊隊啊?那個喬羽蓮可是個閻王。”兩個剛剛報完名的女生聊着天從我面前走過。
“閻王……”聽到這個稱謂,我不知是預感到了什麼,心頭一顫,立刻看向海報——中間個女生的的身前赫然寫着“喬羽蓮LENA”。
此時忽聽得一個女聲說道:“散開散開!都散開!”
我踉踉蹌蹌地隨人羣退到一邊,在人羣中探出頭來看到前邊一眨眼的功夫已經清出了一塊場地。
原來是招新表演。
四個身穿灰色搏擊服的女生挺胸跨着大步走了進去。只見四人均有約莫一米七的身高,緊身的搏擊服把她們的身材勾勒得很好,手臂、大腿、腹部的肌肉線條都能夠展示得清清楚楚,人羣中不少男生已經舉起手機拍了起來。難怪這麼多人想加入搏擊社,哪個男人不願意常常見到這般體態的女孩,哪個女孩不想擁有這樣美好的身段呢?
四個女生走到當中兩兩面對面站定。其中兩個舉起厚厚的拳靶作出防禦姿態,另兩個擺開進攻架勢。看長相……其中一組竟是雙胞胎。
方纔叫喚清場的女生雖與場上4人相比有些矮小,但身材也是很好,穿着社團的長袖衛衣,但下身卻是短褲,波浪狀的頭髮留到蓋過脖子的長度。
她現在遠遠站在邊上,只聽得她下了一聲口令。兩名進攻的女生同時出拳,一套組合拳如暴雨梨花般擊打在靶墊上。兩位持靶的女生受擊,有節奏地後退。
一套組合拳打完,只聽一旁的女生喊道“鞭腿!”兩位持靶的女生立刻調整了姿態,緊接着就是兩道勁風掃過。
“砰砰!”
原來是兩位進攻的女生轉起身子,騰起一腳,重重打在靶墊上。
忽聽得一聲“二!”兩位女生又帶起一陣香風擡腿出擊。如此反覆4次後,兩位負責防禦的女生放下了靶墊。
“擒拿!”
四名女生兩兩交手,一眨眼其中兩人已被各自的搭檔用精妙的格鬥技巧鎖住。
之後隨着口令的不斷變換,我看到了十來種神乎其技的擒拿鎖困手法,甚至於我都看不清其中幾個動作她倆是如何出招的。
表演結束,搏擊社面前又陸陸續續排起了隊,但好多學生依然舉着手機對着場上四位女生拍個不停,這讓她們似是不太自在,甚至於有個男生湊上前求合影,被一旁方纔喊口令的女生罵開才作罷。想不到這個女生個子不大,嗓門和脾氣倒是不小的。
也許是被出神入化的表演震撼,也許是從衆心裡作祟,更有可能是被海報上的那個人深深吸引,我也排上了面前那條長龍一般的隊伍……
瘦小的我站在人羣中是那麼的礙眼。
報名隊伍裡,我前後站的都是北方大高個。隱約聽到前邊的同學報名時,都有介紹到自己的體能,擅長的運動等等。而我幾乎什麼都不會,除了體育課涉及的以外最常接觸的運動項目可能只有象棋。排在隊伍中,時間越長,我的心裡愈發忐忑。
“同學你好。”面前坐着的女生說道。
我這才發現原來在自己走神的時間已經排到了前頭。
“您……您好,這是我的報名表。”
我從小性格內向,尤其是在面對女生時常常連話都說不好,何況今天心裡還如此緊張。
那女生接過報名表一看,微微皺了皺眉,說道:“你這報名表好像改過啊,之前填的不是搏擊社?”
“對……改過。”我顫顫巍巍道。
她“哦”了一聲,似乎不太滿意,接着問:“之前接觸過搏擊嗎?”
“沒有……”我答道,“但我想學。”
聽到我的回答,她擡眼打量了我一番,道:“你擅長什麼體育運動啊?”
我說:“運動接觸不多,我來這就是想鍛鍊鍛鍊。”
“嗯好,社團面試時會通知你的。”女生雖然沒有表現出明顯的鄙夷,但其中神態還是出賣了她的幾分心思。
“謝謝你。”我說完轉頭準備離去時,隱約見到她在我的報名表上畫了個字母“C”,一看就知道這是什麼意思,顯然表示我這條件是第三等的,當下心道:泡湯了泡湯了,每個社團的人數都有限制,搏擊社這麼熱門,我這種小身板鐵定是要被排除在外了。
我有些失落,有些後悔自己把唯一的報名表交到了搏擊社,與其這樣碰運氣,不如穩穩地把名額報到冷門一些的社團裡,好歹期末能有個加分。
我走出籃球館,身後的建築裡還傳着“哼哼哈哈”的訓練聲,想是又有什麼社團在表演了。
午後的太陽光很是刺眼,9月份的松江市其實已經挺涼快了,可能是青春年華的人都畏熱不懼冷,同學們來來往往,整個校園看起來雖然依舊充斥着濃烈的夏日氣息。
面前的這條路右側是足球場,左邊則是大體育館。剛剛經歷過搏擊社女生的鄙視,現在看着操場上踢球跑步的同學們,再看看自己幾乎爲零的運動細胞,我運動的熱情降低到了冰點。
“算了算了,看來我還是適合當讀書人,去圖書館待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