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的目光充滿了探究,看着風暴中心的兩個人。
一個人站着,桃花粉面不怒自威,另一個坐着,故意錯開倔強的眼神。
就這樣對視了大概一分鐘左右,終於顧晚秋先坐不住,長嘆一口氣,放下手中的活計。蘇婉扭頭就走,顧晚秋在後面順從地跟着,兩個人在走廊的拐角處停下來。蘇婉抱着胳膊轉身,顧晚秋一個剎不住,險些撞上。
“蘇小姐找我什麼事?”
“顧小姐是明白人,我就不說廢話了,你跟衍之的事情我都知道,但你們到底是過去式,既然過去了,就這麼過去吧,何必再苦苦糾纏呢?更何況,你越是糾纏,衍之就越是討厭你,都是分了手的人了,給彼此留點尊嚴不好嗎?”
顧晚秋想了想,仔細咂摸了一下話中的滋味,忍不住笑了:“蘇小姐該不會以爲,我還要跟你搶未婚夫吧?”沒等蘇婉回答,顧晚秋正色:“這一點蘇小姐儘可以放心,我沒有吃回頭草的習慣,對你們家薄衍之沒興趣。”
“你……”蘇婉皺眉,這話聽着這麼不順耳,怎麼聽怎麼像在貶低薄衍之和她似的,蘇婉氣得咬牙:“那樣最好,我是想提醒你,最好不要對衍之有什麼非分之想,我們蘇家也不是吃醋的!”
“這是自然,”顧晚秋深笑,“三年間斂財數百萬,蘇伯父的名聲,我是如雷貫耳的。”
蘇婉的眼神明顯閃躲了一下:“顧晚秋,你不要以爲自己很厲害,以爲你的那點小把戲我不知道?不就是藉着女兒接近衍之!”
“那你可錯了,蘇小姐,”顧晚秋覺得又好氣又好笑,氣的是自己平白無故受這個責問,笑的是能問出這樣的話來大概率上也是個傻子,都說蘇家大小姐被寵壞了,從前不信,如今只覺得流言說輕了。這何止是被寵壞,這是被寵得連基本智商都沒有了。
“嫣兒本來就是我跟薄衍之的女兒,雖然我們最後分開,但這也是不可避免的。根據法律規定,即便是離婚的夫妻也對孩子有撫養的義務,我倒也像讓嫣兒從此只是我一個人的,跟薄衍之再無瓜葛,蘇小姐若是真的擔心,不如去勸說一下薄衍之,讓他自己放棄嫣兒的撫養權,我自然不會藉着孩子再來打擾。”
蘇婉想要反駁,可是提起一口氣卻又不知道說什麼。這個女人當真是狐狸一樣,明知道薄衍之對誰都是冷冷的,唯獨對這個女人傷心。放棄撫養權?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啊。
“現在是上班時間,要是蘇小姐沒有別的事情,我就先回去工作了。”說完,也不等蘇婉答話,轉身蹬蹬就走了,有點像是逃跑的意味。不過並不是落荒而逃,顧晚秋想着,跟這樣的人耗時間,着實沒有必要。
不過,別看她走廊裡面走得腳底生風,可是到了辦公室的門口,她卻停下了。深吸一口氣,正準備推門的時候,卻聽見裡面傳來李娜娜雷霆萬鈞的聲音:“顧晚秋呢?又哪兒去了?這麼多工作沒做完就到處跑?”
顧晚秋嚇了一跳,在門口深吸了一口氣,推門進去:“經理。”
李娜娜回過頭,看見門口有些瑟縮的顧晚秋:“哼,好好的工作沒做完就不要到處跑了,這個表加急,趕緊做出來拿給我看。”
“好。”顧晚秋的手在身側攥起一個拳頭,卻又放下了。
薄衍之雖然狗嘴裡面吐不出象牙,但至少有一句話說對了,憑着她現在的條件,確實沒有辦法讓嫣兒更加舒適的生活,何況,他讓自己在李娜娜手下工作,還不就是爲了報復?
金主爸爸說的都對,誰讓現在是薄衍之開工資給她呢,能忍就忍了吧。
顧晚秋的工位在最裡面,走回去要經過很多人,也難免會聽到各種流言蜚語。
“哎,你看見剛纔她又被叫出去了。”
“可不是,聽說每天纏着總裁不放,蘇家小姐不高興了。”
“要我說蘇小姐還是好涵養,既然這樣也不生氣,還私下裡談話,要是換了別人,可能早就開除了,誰放心這麼個員工在自己老公身邊啊。”
“切,要我說她也是個沒有自知之明的,不知道當初用了什麼手段成了總裁夫人,還要做一輩子的美夢,想什麼呢!”
想好好工作,給嫣兒創造一個好的生活環境,顧晚秋長嘆了一口氣。隔牆有耳的道理誰都懂,何況工位跟工位之間只有一個隔板,連牆都沒有,這些人的議論,一字不差地落進顧晚秋的耳朵裡,關鍵是,她們應該也知道顧晚秋聽得到的。
要麼就是故意刺激,要麼就是根本沒放在眼裡。
當然,現在她們說什麼,顧晚秋都不會計較。除了李娜娜。
“你這個不合格!”李娜娜將文件夾合上後重重摔在桌面上,文件夾滑出去老遠,停在桌邊顧晚秋的跟前:“你看看你做的這什麼東西!重做!”
“好。”顧晚秋一句廢話也沒有,看了一眼手錶,現在是三點十五,應該還有時間再複覈一遍的。顧晚秋想,反正今天下午的活已經做得七七八八,大概就是旁邊的姑娘一直在偷偷看劇嗑瓜子,而顧晚秋這邊在不停地敲鍵盤罷了。
四點五十五的時候,顧晚秋再一次推開了經理辦公室的門。
“李經理,我做好了,您看看。”
李娜娜伸手接過來,隨意翻了翻,估計連上面的字都沒有看明白,就扔回去了:“我看你也不用下班了,加班繼續做吧。”
“爲什麼?我不知道這個報表哪裡有問題。”顧晚秋有點生氣,當然也只是一點,她本不是那樣情緒激烈的人。
“你不服?”李娜娜的眼睛豎了起來,“我說不合格就是不合格,你要是不服,大可以直接拿給總裁,看看總裁會不會讓你過!”一番怒吼,顧晚秋回過頭,透過虛掩的門縫,看到工位上的同事一個個小心地伸着腦袋,觀察這邊的動靜。
“好,我重做。”顧晚秋將桌上的文件夾拿走。
可是等她出門的時候,牆上掛鐘的指針已經指向五點鐘,下班了,身邊的同事一個個下班,可是顧晚秋卻只能坐在座位上,做不知道哪裡出了問題,因而永遠都做不完的報表。
沒過多久,經理辦公室也空了。
顧晚秋擡起頭,環顧四周,悲哀地發現加班的人就只有自己一個,再有就是更遠的地方,總裁辦公室還亮着燈,在幽深的走廊裡,顯得格外安靜和寂寞。顧晚秋看着那玻璃門透出來的光很久,終於才低下頭去。
九點整,薄衍之準時從辦公室裡走出來,與往常不同的是,這時候的辦公室,卻並不是一片漆黑,還有一盞微弱的小燈,在漆黑一片的格子間搖曳着。薄衍之眯着眼睛看了看,看見裡面的人黑色的發頂,只是隔得遠了,也有些看不真切。
顧晚秋聽見了動靜,擡起頭,卻意外地跟薄衍之的視線對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