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寶覺得自己確實應該和何池離婚了。這是她花了三天的時間糾結外加終結出來的。
唐芸給她打來電話時,她正在被窩裡瘋狂地刷微博。
當時的時間是中午兩點整。
“大寶寶貝,你想好了?”唐芸粗嗓門,說的那叫一個爽快。
錢寶在被窩裡翻了一下白眼,“唐家千金小姐,我咋覺得你用的是肯定句?敢情你巴不得我和何池離婚?話說,你是打算插足麼?”
唐芸在電話那頭呸了一下,“大寶同志,你丫的真是給臉不要臉!好了,你離婚不?離不?離不?要離的話我讓我家周家南來給你寫離婚協議書!不收錢!”
“你他媽的別把周家南扯進來!要律師的話,我錢寶知道自己去找!”
周家南是唐芸的老公,比唐芸那個老姑娘小了整整六歲。
媽的,活脫脫一棵鮮嫩的綠草枯死在了唐芸那個老牛的嘴裡!
“你要離婚?”寬闊明亮的辦公室裡,一個星目疏朗的男人正站在落地窗前,表情甚是平靜。
“是。”錢寶回答的清清楚楚,一點也不拖泥帶水。
結婚三年,何池幾乎有兩年半的時間都沒和她在一起。這樣的婚姻生活要來幹什麼?
“你確定?”何池的模樣在玻璃上顯得不真切。
錢寶有把自己的手機砸到他後腦勺的衝動。
你他媽的除了給老孃招惹幺蛾子,除了工作,還會幹什麼?我要是再不離婚,對不起姐姐這張娃娃臉!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錢寶說得溫婉,說得婉轉。
離了多好,何池何公子你可以名正言順左擁右抱,名正言順抱各路小模特大明星。
“錢寶,你的小算盤打得不夠精細。”何池突然扯開嘴角,俊逸的面上是昳麗的光彩,“按照我們公司的合同,你籤的是五年的合同……”
他的話戛然而止。
——明明白白把話題扯到了錢上。
“按照合同,你要我賠償我違約金。”何池笑的一臉無害。
三十歲的有錢男人真是如狼似虎啊。
“何池,”錢寶咬牙切齒,“你真狠得下心——結婚前就算計好我了?”
錢寶和何池,要是真離了。錢寶真的會淨身出戶。
這是婚前的協議,有十足的法律依據。
“算計你?”何池忍不住低低輕笑。他轉身,嘴角是一抹詭異的弧度,“你要知道我對每個人都很公平。”
特別是女人。
錢寶在心中吐槽。
“多少錢?”她不賴煩地問。
何池伸出手,安靜地比了一個“四”。
錢寶忍不住釋懷地嘆息——幸好才四萬,再多點,她只有去死了算了。
“四十萬。”何池輕暖的聲音如擲地的炸彈。
“你去搶啊?四十萬!”
“你只幹了三年。”何池無奈地聳聳肩,“剩下的兩年,每一年算十萬。可是,你是總裁助理,所以翻倍。”
翻你妹的……倍啊。
你丫的可有三個總裁助理啊。
“給不起!”錢寶直接抄起手,“老子天生賤命一條!”
何池“嘖嘖
”出聲,“都三年了,說話還是這樣粗魯。”
錢寶直接朝着他翻白眼。
“離婚!”她堅定。
“先把違約金交了。”何池笑而不怒。
錢寶從手提包裡直接抽出離婚協議書,一把拍在何池的辦公桌上。
“你他媽要是不籤,我就去A市的所有娛樂公司爆你的猛料!”
何池何家貴公子如何如何。
“錢寶,你這是耍無賴。”何池擡手揉揉太陽穴,俊秀的容顏上是淡淡的無奈,“我可以直接動用法律途徑的。”
這就是生意人,一旦涉及到自己的利益根本不會給敵方留絲毫的後路。
錢寶忍不住冷笑,“何池,夫妻情誼在你心中就這樣不值錢,哦,不對,值了四十萬啊……”
何池的瞳孔驀然收緊。
“錢寶,是你在拿婚姻開玩笑!”他終於忍不住生氣了。
“我開玩笑?”錢寶的指尖都在發顫,“我真是年少無知瞎了眼纔會嫁給你這個混蛋!我明說了,我、要、離、婚。”
別給錢寶姐姐我扯些有些沒的。
“哼!你說的真是輕巧!”何池繞過辦公桌,表情瞬間陰冷了起來。他玉立的長身上流淌着無限的倜儻,“我也說了,有本事,你就把違約金交了。”
何池的手指敲打着乾淨的辦公桌,一副怒火衝心的模樣。
錢寶是個急躁的急性子。管他三七是不是二十一,一腳就踢翻了擺在一旁的昂貴玉器,一個字一個字從牙縫裡蹦出。
“何池,你別挑戰我的極限!”
何池的眼睛輕飄飄瞄過碎成了兩半的玉器,“你好像變大膽了。”他說話時默然緊了下牙,“真要離婚?”
錢寶被他突然的詢問怔然了思緒。
“要。”她細細聲。
何池拿手捻起丟在桌面上的離婚協議書,沉默半晌,隨即瀟瀟灑灑簽上了自己的大名。
“那違約金?”錢寶還沉浸在突然轉變的驚訝中。
這何公子,轉變真的有些大……
“我突然想起來了。”何池禮貌地把離婚協議書遞交給錢寶,“離婚是離婚,工作是工作。是吧,錢小姐?”
錢寶遲鈍的心這時纔開始抽痛抽痛的。
她垂眼,眼裡是“何池”兩個飄逸的大字。
“反正,這公司裡沒有人知道我們——曾經的關係。”何池坐到轉椅上,溫文爾雅的翕動嘴脣。
錢寶籲出一口氣,恭敬的道了一聲“是”。隨即,強忍着心中突然溢出的劇烈痛楚堅定地出了辦公室。
“喂,唐芸,錢寶姑娘是單身了——二十五歲的俏姑娘。”錢寶給唐芸打電話。
唐芸怔了怔,“真離婚了?我還以爲你只是想想。”她的聲音軟得不像話。
錢寶的腳停在電梯前,淚水開始忍不住的落下。
“他真的好狠心,狠心到了極致。”
唐芸微微嘆氣。
“好聚,好散。”她安慰。
錢寶掛斷電話,指尖顫巍巍的。
電梯的門在那一瞬間打開。無數的人奔涌而出——瘋子一般。
而另一邊的貴賓電梯裡,一個高大身軀的俊俏男
人正信步邁出。
他年輕,眉宇間是傲然的風采。可那目光如炬,就那樣直直地鎖在了僵硬的錢寶的身上。
黑色的職業套裙,精緻的妝容,本應該是個一絲不苟的工作者的女人此時失魂落魄地低着頭,下巴處匯滿了清亮的淚水。
“錢助理,怎麼是你啊?!”一個誇張的女人聲音驀然響起,將繁忙的一切都化爲了靜謐,“你怎麼在這裡?不去工作嗎?哎呀,你怎麼在哭啊?”
那女人一襲淺米色的連衣短裙,話雖說的關切,可那張魅惑的小臉上全是不屑與好奇。
錢寶抽了抽鼻涕,許久之後才幽幽說道:“謝謝楊小姐,我只是——生理週期痛。”
在場的人都是震驚咋舌。
貴賓電梯裡走出的男人卻忍不住挽起嘴角。
“哎呀,生病了就請假出去休息呀!”楊小姐故作關切地拍了拍錢寶的肩膀。
錢寶微微頷首,邁步走進了電梯。而她的身體四周迅速擠滿了人。
這個忙碌的年代啊,她心中惋嘆。面上的清淚慢慢乾涸掉。
離婚後的第二日,錢寶帶着一雙熊貓眼起來了。
“啊哈~”她對着鏡子裡的自己無奈。
果然長年沒有愛情滋潤的女人老得快。
這東西也像毒,嘗過了就會記得那份餘香。
房門被輕輕旋開。
不一會兒,何池悠然走進了浴室,“你何時搬走?”他直接入了正題。
錢寶拿出粉底,朝着臉上鋪,“一會兒去找下唐芸,看她能不能幫我尋個房子。哦,對了,我們離婚這事千萬不要告訴我媽。她就是個炸麻雀,你應該知道。”
何池明白地微笑點頭。
“以後,早點睡覺。”何池笑着指了指她的黑眼圈。
錢寶怔了一下,才說道:“你也是。”
那話裡面的滋味叫人咀嚼不出真實的意味。
“有需要,告訴我。我盡力。”何池留下話,揚長而去。
錢寶把粉底放回原處,思緒停滯了半晌。
這世間可能難得找到像他們這一對理智的離婚夫妻了吧?
“喂,唐千金,給我尋個房子。一室一廳那種最好,要便宜的。哦,必須乾淨!”二十分鐘後,錢寶穿了一件藍色的外套出門。黑色的頭髮肆意地鋪落在肩頭。
唐芸在電話裡允諾。
“夫人。”管家走過來,恭敬地行禮。
錢寶掛斷電話,眉角帶上了清淺的笑意,“我和何池昨天離婚了。”
管家怔了一會兒,像是不相信。
錢寶聳聳肩,“真離婚了。我現在出去買點東西,一會回來收拾行禮離開何家。”
管家翕動嘴脣,實在不知道說些什麼好。
“何池呢?”錢寶隨意扯了一點話題,“不會這麼快就有新的目標了吧?”
管家尷尬地張開口,“在游泳池游泳。”
錢寶邁步,走到陽臺上,只見下面的游泳池裡一個昂藏的身軀正如同一隻矯健的海豚一樣劃開點點的水花。
那黑色的頭顱肆意地飛濺着水花。
該走了。
錢寶靜靜轉身,眼角卻帶上了酸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