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頭顫動,幾乎是不假思索的,她從牀上翻身而下,快速朝玄關跑去。
咚咚咚的腳步聲在午夜的客廳內回想,黑暗的空間中平增了一絲的響動。
江月夜連燈都沒有開,就這麼衝到了玄關前。
但是,在手握住門把的那一剎那,她卻猶豫了,停頓了。
邵千峰,他真的在嗎?
如果他在,她該怎麼面對他?
各種情愁,在剎那間涌上了江月夜的腦海,讓她整個人又控制不住因爲緊張而顫抖。
冬夜的晚上,氣溫微涼,因爲那個恐怖的噩夢,江月夜身上出了一身的熱汗。此時穿着單薄的睡衣往玄關這麼一站,皮膚受到冷空氣的侵襲,起了細小的雞皮疙瘩。
一聲猝不及防的噴嚏,從鼻腔中衝出,響徹在房間內。
嚥了咽口水,江月夜鼓起勇氣,拉開了門上的貓眼,朝外看去。
門外黑洞洞的,人影也沒見着。
莫非,他是認爲她沒看見,所以走了嗎?
抱着這樣的想法,江月夜舒了一口氣,但仍舊還是不放心的拉開保險栓,打開了門。
伴隨着咔嚓的一聲,防盜門由裡向外的打開了。同時,走廊上的聲控燈也應聲而亮。
刺眼的光線,伴着濃重的菸草味在同一時間朝着江月夜侵襲而來。
她眼角的余光中,有猩紅的火點閃了閃。
屏住呼吸,江月夜轉過頭,果不其然,在門的旁邊靠着牆的位置,看見了站在那兒,身着一襲黑色風衣的邵千峰。
“吵醒你了?”感受到她的視線,他輕輕的開口,不知是因爲吸菸的關係,低沉的聲音中帶着絲絲的沙啞。
心臟在剎那間緊縮,瞳孔中漫起了水霧,努着嘴,江月夜拼盡全力,好不容易纔不讓眼眶中的淚水流下。
邵千峰的低垂的眸子幾不可聞的閃了閃,將手上的還剩一半的煙丟到地上,用腳踩滅。
腳步輕響,他轉過身朝她看了過來,修長挺拔的身形,遮住了走廊上光線,投出昏暗的剪影。
江月夜順着他的動作朝他腳邊看去,看到了一地的菸頭。
那麼重的煙味,他到底是在這兒站了有多久。
咬着牙控制着自己心裡的情緒,她擡眼看向邵千峰,只見他平日深邃的瞳仁裡,染上了絲絲的紅色,甚至眼眶之中,帶着些無可奈何的疲憊之色。
明明那麼忙,忙的連通個電話的時間都要抽出來。現在爲了她,他卻特地從S市趕了過來,不眠不休,在這兒站了許久。
他是真的對她很好很好,好到她幾乎無法承受。
眼睛睜開又閉上,如此反覆幾次,直到江月夜認爲自己平復好了自己的心情,方纔張開嘴輕輕的說了三個字,“進來吧。”
她以爲自己很平靜,可話一出口,沙啞的聲音卻透露了她心底最深處的情緒。
迅速轉過身,掩飾自己的失態,江月夜快步朝家裡走去。
邵千峰眼神斂了斂,邁開長腿,跟着她一起進了她的家,並擡手關上了防盜門。
……
路過廚房的時候,江月夜猶豫了片刻,還是走了進去,倒了兩杯水,一杯自己一口飲盡,另一杯,則端出來放在了沙發之上。
客廳的燈仍舊沒有打開,只有廚房中的燈光從裡朝外的滲透而出,照亮了一小塊黑暗的空間。
江月夜和邵千峰各自坐在沙發的一頭,默默的垂着頭,都沒有說話。
沉默的氣氛,在黑暗的空間中,更是增添了一份分崩離析前的沉重。
終於,在江月夜深吸一口氣打算開口時,沙發那頭,傳來了邵千峰的聲音。
他說,“楊允的事兒,不是你想的那樣。”
然而回應他的,不是她的回答,而是一個巨大的噴嚏聲。
在這樣嚴肅的場面下,冷不丁的打了個打噴嚏,江月夜一時間也是有些懵逼。
她的表情繃不住了,手足無措的躬身向前去抽茶几上的抽紙。
就在她碰到紙巾的剎那,一隻骨節修長的大手伸了過來,抽出兩張紙,塞入了她的手中。
而在同一時間,邵千峰站起來,將身上的風衣褪了下來。
他走到她身邊,將衣服遞給她披上後,自己在她旁邊的沙發上坐了下來。
擦着鼻子,感受着身上帶着體溫的熱量,以及身邊人不可忽視的存在感,江月夜更緊張了。
握住紙巾將鼻子反覆的擦拭了片刻,終於,江月夜嚥了咽口水,小聲的說了聲,“謝謝。”
然後,沒給邵千峰反應的時間,她從沙發上站起來,低頭居高臨下的看向他,“很晚了,明天再談吧。”
她這話,成功的讓邵千峰的面上露出了一絲的不解。
別過頭,特意不去看他面上的表情,江月夜落兩個字,“睡吧。”
隨後,便擡起腳朝臥室而去。
在進臥室的時候,她沒有關門,而是就這麼在黑漆漆的環境中,將他的風衣放在了衣帽鉤上,隨即拉開被子,躺了進去。
這種舉動,對於成年人來說,不用多想都知道意味着什麼,更何況是邵千峰。
他有些意外的挑了挑眉,起身走向廚房,將裡面的燈關上,然後在黑漆漆的屋子裡,步伐沉穩的走入了江月夜的房間。
關上門,朝牀邊走去,垂目看了一眼躺在牀上閉着眼睛的江月夜,邵千峰只靜默了片刻,便像往常一樣,褪去了身上的衣物,掀開被子,躺在了牀的另一側。
近乎是在他躺下的同一時間,被窩之中伸出了一雙手,攬住他窄瘦的腰。
隨即,柔軟的身軀貼了上來,緊緊的抱住了他。
微愣片刻,邵千峰擡起自己的手臂,回手攬住了江月夜。
將頭埋在他的胸口,聽着他沉穩有力的心跳,感受着他縈繞在自己周身的熟悉氣息,江月夜幾乎要剋制不住自己心底深處的情緒哭出聲來。
她吸了吸鼻子,將邵千峰抱得更緊了些,全身幾乎纏在他的身上,像是一株柔弱無骨的藤蔓。
“邵千峰。”江月夜低低的叫着他的名字。
“嗯。”
“幸好你還在。”她輕聲說着,眼淚終於剋制不住,從眼中奪眶而出。
幸好一切都是夢,他還在,在她的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