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9 過了需要父愛的年齡
慕嵐認真的看着電腦上裴寒熙傳過來的一張張照片，照片上有一個與她有幾分相似的女孩，慕嵐一眼便看出，那是年輕時的慕雲雪，而那個摟着她的男人顯然就是闕千志，和現在的樣子相比基本沒有什麼變化。
腦中是裴寒熙剛纔在電話中的話，媽媽和闕千志是大學同學，是在英國認識的，媽媽從小在孤兒院長大，後來成績太過優異受到慈善教育資金的贊助去英國留學，在那個地方認識了闕千志，與他相戀，後來不知道因爲什麼原因，兩人分開了，闕千志回了美國，媽媽也中途輟學，一個人回了國。你和闕千志是父女的可能性有百分之九十。
慕嵐的視線定格在慕雲雪一張小腹微隆的照片上，她穿着一件簡單樸素的米白色連衣裙，手輕柔的撫摸在小腹上，神情說不出的寧靜祥和，嘴角也隨着微微翹起。
慕嵐微微蹙着眉頭，家裡的照片很，慕嵐從沒有見過她出生前老媽的照片，相冊裡所有的照片都是從她出生後的。
照片上有這張照片的拍攝日期，與她的出生日期就相差兩個月，慕嵐很快就得到了答案，照片上那未出生的孩子就是她，而他的父親極有可能就是闕千志。
慕嵐一早上因爲這些事實心情莫名的煩躁，雖然早就有過這方面的懷疑，但懷疑和得知真相後完全是兩種截然不同的心境。
“慕姐，你怎麼了？”Linda剛好進來送文件，看見慕嵐心神不寧的樣子有幾分擔憂。
慕嵐一怔，擡眸認真的看向Linda，她是闕千志的女兒，極有可能是她同父異母的妹妹，有一個念頭在腦中一閃而逝，還沒來不及捕捉清楚已變成口中的話問出來，“Linda，你媽媽她可還好？”等慕嵐察覺到比較唐突已來不及收回去。
“我媽媽？慕姐爲什麼突然想起問這個問題？”Linda挑了挑金黃的小卷發，疑惑的目光直勾勾的定在慕嵐的臉上，關於上次她脖子上和他們闕家的傳家寶一樣的巧合她私底下問過老爸，可老爸的反應很奇怪，靜默不出聲。
慕嵐眼神一閃，嘴角勉強扯出一絲笑意，“沒什麼，就是突然想起來，好像一直只聽你提過爸爸，沒聽你說過你的媽媽。”
Lind一笑，“我媽媽現在也在美國，她本來這次也是要來看我的，工作太忙走不開就沒有過來。”
慕嵐只覺得渾身都起了一陣寒意，垂在桌子下的手不自覺的捏緊，Linda的話再次向她傳遞了一個信息，她其實還多了一個頭銜，私生女。
是不是因爲這樣老媽才一直沒有告訴她真相，因爲這本來就不是一件光彩的事情。
“慕姐，今天的你好奇怪呀，我就在外面，你要是身體不舒服就叫我，可不要硬撐。”Linda再次深深的看了一眼慕嵐，出去之前不放心的交代。
“我沒事，你先出去做事吧。”
接到程晨的電話是在一個小時以後，程晨有幾分慌亂的聲音傳來，“慕嵐嵐，你家裡突然來了一個男人，阿姨不放他進來，兩人吵了一架，阿姨現在把自己關在房間裡，我聽他們好像在說你是那個人的女兒，現在那個人還站在門口不肯離開，你要不要回來看一看。”
程晨說到後面的時候聲音有些小心翼翼，慕嵐呼吸一窒，想到慕雲雪不久前的病情，沒有絲毫的猶豫，直接拎起包就出了辦公室，身後是Linda擔心的聲音，“慕姐，你這是要去做什麼？怎麼這麼急？要不要我跟你一塊去。”
慕嵐頭也不回，自己在大廈門口直接攔了一張車租車準備趕回家，剛上車裴寒熙的電話就打了過來。
“嵐兒，你這麼急要去做什麼？”男人的聲音裡有幾分緊張，還能聽得出他有些急促的呼吸聲。
慕嵐眉頭輕蹙，“我現在要回去一趟，程晨剛剛打電話說媽媽和闕千志吵起來了，我擔心媽媽的身體會吃不消。”
“那你自己注意安全，你先過去，我馬上就到。”
“好。”
裴寒熙把調查到的事實告訴慕嵐後一直站在辦公室的窗子旁，認真的觀察着慕嵐的行爲舉止，慕嵐一臉慌亂突然拎包離去自然沒有逃過他的眼睛。
慕嵐把車子的窗戶打開，視線一直集中在不斷往後退的風景上，心中思緒繁蕪。
出租車在小區的門口停了下來，看着空蕩蕩的包包，慕嵐突然意識到她出來的時候太匆忙只拎了一個空包，她的錢包應該放在了辦公桌上，有些尷尬的看着司機，認真的解釋道：“師傅，我剛剛出來得急沒有把錢包放到包裡，要不你等我一下，我立馬上去給你拿錢下來。”
慕嵐說着指了指樓上的公寓，表示她就住在上面。
司機一聽她沒錢，臉色頓時難看了幾分，目光掠過她手中的包包，思量了幾秒鐘才道：“我經常碰到坐霸王車的人，我不放心，要不你先把你的包包押在我這，等你拿錢來了我再把包包還給你。”司機也算是見過世面，一看就知道她的手提包值幾個錢，倘若她賴賬，她的包包也夠彌補車費了。
慕嵐心中牽掛着慕雲雪，沒有猶豫，直接把包遞給了出租車司機，“你放心我不會騙你，我馬上就下來。”
司機點了點頭，慕嵐打開車門徑直朝着小區的電梯口走去，家門口，闕千志在不斷的敲着門，一身筆挺的西裝有幾分狼狽，額頭上有一大塊紅腫，很明顯是被門給撞到的，口中不斷的重複着同一句話。
“小憐，你開開門，你聽我好好給你解釋。”
慕嵐只是看了他一眼就別開了目光，闕千志看到慕嵐就像看到了救星，眼裡閃過一抹狂喜，激動的道：“小嵐，勸勸你媽媽，讓她開個門，我和她好好的解釋一下。”
慕嵐的眼簾一直低垂着，連眼皮都懶得擡一下，更沒有回答闕千志的話，停在家門口，習慣性的想拿鑰匙開門，突然意識到鑰匙裝在包裡面，現在正在樓下出租車司機的手中，只能擡手敲門，喊道：“媽，我是慕嵐，你給我開個門。”
闕千志受到冷待，眸光一暗，最後只能退到一邊，視線一直緊緊的鎖在那道緊閉的門上。
門一打開，闕千志激動的圍了過來，可令他失望了，開門的不是慕雲雪，而是程晨，程晨用餘光瞅了一眼闕千志，看着慕嵐道：“嵐嵐，你可來了。”
慕嵐點了點頭，問道：“我媽呢？”
“阿姨在房間裡好一會了，我叫她開門她也不開。”程晨擔憂的瞅了一眼慕雲雪的房門。
“讓我進去，我進去跟她說，她誤會我了。”闕千志忍不住拔高音調一張腳已經擡起準備跨進門去，慕嵐冷着臉迅速的堵在了他的面前。
“小嵐。”闕千志臉上呈現出一片落寞，目露懇求。
慕嵐想起初見這人時的光景，他給她的感覺就是一個偉岸的父親形象，整個人身上透露着高貴的霸氣。
慕嵐抿了抿脣，收起心頭涌現的那點小異樣，從程晨那拿了打的費和鑰匙，示意程晨把門關起來，然後頭也不回的徑直朝着樓下走去。
闕千志不徐不慢的跟在她的身後，慕嵐沒有理會他，把錢遞給司機換回自己的手提包。
“小嵐，我們談一談？”闕千志語氣裡帶着幾分懇求。
慕嵐頓住腳步，轉過身看着闕千志，他眼底流轉着無限的哀傷，身形高大，站在她的面前，投下大片陰影籠罩着她。
慕嵐很平靜的看着闕千志，一分鐘後很平靜的道：“闕先生請回吧，不要在這打擾我的母親，我們孤兒寡母的經不起別人的流言蜚語，這裡的居民難免有些是喜歡無事生非的人，請你離開，不要給我們帶來困擾。”
“闕先生”三個字讓闕千志的臉色一變，前幾天她還叫他闕叔叔，現在竟然換成了闕先生，完全是一副陌生人的口吻。
“小嵐，我是你的……”
父親兩個字沒有說出來就被慕嵐打斷，慕嵐輕咬着菱脣，眼底的悲慼肆虐，彎脣一笑，“在我將近三十多年的人生裡一直只有母親一個親人，現在，將來，這一點都不會有所改變。”
闕千志身形一晃，慕嵐的一席話無非告訴他，她已經知道了他這個人的存在，只是不可能會認他。
闕千志苦笑了一下，聲音裡夾雜着濃濃的愧疚，“小嵐，這麼多年，我並不知道你的存在。”
不知道她的存在，那難道也不知道老媽的存在嗎？這麼多年從未出現過，現在又何必爲了這不經意間播下的種子而擺出一副愧疚的表情。
她一點都不愛看，並且非常的厭惡。
慕嵐勾了勾脣角，一字一頓的道：“既然當初不知道，那現在也當做不知道得了，沒人會去指責你半句不是，這樣你好我好大家都好，闕先生何必庸人自擾。”
說完慕嵐直接朝着電梯口走去，快速的按下了電梯，不去管站在原地一臉受傷神情的闕千志。
打開家門，慕嵐輕敲着慕雲雪的房門，“媽，我是小嵐，你把門打開好不好。”
叫了好久裡面都沒有響動，慕嵐不免有些驚慌，醫生說老媽這一年還在觀察期，受不得刺激。
“嵐嵐，我們這樣喊門也不是辦法，家裡應該有備用鑰匙，你找找看看有沒有阿姨房間的鑰匙。”
程晨的話提醒了慕嵐，慕嵐想了一下，立馬跑到客廳中央的電視抽屜裡翻了一下，還真找到了一串備用鑰匙。
卡擦，房門被打開。
慕嵐鬆了一口氣，慕雲雪沒出什麼大事情，只是一個呆呆的坐在牀上，長久的維持着一個姿勢不動。
慕嵐走到她的身邊坐下，雙手從後面輕輕的搭在她的肩膀上，“媽，你有沒有怎麼樣？”
慕雲雪眼神有些渙散，許久才擡頭看着慕嵐，搖了搖頭，順勢拉着慕嵐的手讓她一併坐在牀上，“我沒事，你懷着孕大中午的怎麼還跑過來，有沒有吃飯，媽媽去給你做飯。”
慕嵐按住慕雲雪不讓她起身，“媽，做飯就讓程晨去就行了，我早餐吃的比較多，現在還不餓。”
慕雲雪點了點頭，程晨和慕嵐對視了一下便退出房間，輕輕關上了房間的門。
“媽，醫生說你不能太激動，你怎麼一點都不聽話，幹嘛要和他爭吵，要是實在不想理會他，直接當陌生人就得了，何必和自己的身體過不去。”慕嵐脣角勾出一抹淺笑，把慕雲雪的手放在自己的手心裡捏了捏。
這是裴寒熙最喜歡做的一個動作，和他相處久了，慕嵐也受到了他的感染。
“小嵐，你都不好奇他是誰嗎？”慕雲雪聽了慕嵐的話，有些詫異的擡頭，這個時候她不是應該問她關於那個男人的事嗎？
“媽，我已經知道了，在上次問你這個名字的時候我就有所懷疑，後來又因爲玉墜子的事情我讓裴寒熙幫我查了一下，早上的時候我就已經知道了。”
慕雲雪瞪大眼睛看着慕嵐，嘴脣有幾分顫抖。
“媽，不管他是誰，在我這麼多年的生活中從未出現一個父親的詞彙，我現在都是結婚快要當媽媽的人了，早就過了需要父愛的年齡，他是我的誰對我而言並沒有多大的意義，血緣的羈絆怎麼能和朝夕相處相談並論。”
“你真是這麼想的？”慕雲雪認真的看着慕嵐，試圖在她臉上找到一絲虛假。
慕嵐點了點頭，給了慕雲雪一個堅定的眼神，緊接着一笑，“老媽，我從小到大都是乖孩子，什麼時候欺騙過你。”
慕雲雪眼眶有幾分泛紅，擡手擦了一下眼角，“你前不久還欺騙我來着，說寒熙只是你的男朋友，事實上都和人家領證了，這難道不是欺騙。”
額，這簡直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慕嵐吐了吐舌頭，呵呵一笑，“那是意外。”她其實不想欺騙的，只是不想刺激到她，才逼不得已出此下策。
慕雲雪目光一轉，擡手把慕嵐抱在懷中，有些哽咽的道：“媽媽是不會讓他們把你帶走的，我絕不會讓你離開我的身邊。”
慕嵐明顯感覺到慕雲雪在說這話的時候身子有幾分僵硬，似是處在一種極大的恐懼個不安之中，連抱在她身上的力度也很大，疑惑的斂了斂眉，低低問道：“媽，有誰要把我帶走嗎？”
慕雲雪放開慕嵐，拳頭緊緊的握在一起，“我不會讓她把你帶走的，當初是她自己不要你的，現在又想認回你，門都沒有。”
“老媽，到底是怎麼回事，是那個人嗎？”慕嵐指了指窗子下，以爲慕雲雪口中的那個人是闕千志。
慕雲雪搖了搖頭，慕嵐看見她的牙齒咬得有幾分緊，擡手輕輕拍了拍她的後背，“老媽，你放輕鬆些，你忘記了嗎？現在我已經結婚了，有了一個可靠的丈夫，裴寒熙和宋家都不是好惹的，她權勢再大想帶走我也得問問他們答不答應。”
慕雲雪一愣，關心則亂說的就是她，她剛剛一直處在極度焦躁之中，忽視了現在她們娘倆的生活狀態已經發生了最根本的改變，她的女兒找到了更加堅強的後盾。
想到了這一點，慕雲雪終於展露了一個笑容，一直被壓抑的淚水流了出來，拉着慕嵐的手興奮的道：“是啊，媽媽都忘記這點了，沒人可以帶走你的。”
慕嵐看慕雲雪緊繃的弦放鬆了，追問道：“到底是誰要帶走我？”
“那個人的母親，我還懷着你的時候她發現了，把我強行帶到醫院準備拿掉你，只可惜被我逃了，她沒有得逞。在你4歲那一年，她又找到了我，那時候我以爲她想對你不利，不料我猜錯了，她是專程來把你帶回去的，說你是他們家的孩子，要讓你認祖歸宗，那一次是特別危險的一次，我下班去幼兒園接你的時候老師說你被人接走了，嚇得我到處跑，後來我才知道你被他們帶走了，只是我回到家的時候你竟然一個人正坐在沙發上看電視。”
慕雲雪一說慕嵐突然記起有一次在幼兒園的時候好像有被一個女人帶走，只是她說要去德克士吃東西，那家德克士她很熟悉，趁人多的時候她悄悄逃了。
她一直以爲那次是碰到了人販子，想不到竟然是闕千志的母親，她血緣上的奶奶。
“媽，她既然當初不要我爲什麼又想要把我帶回去？”
慕雲雪搖了搖頭，“我也不是很清楚，從那次以後我就帶着你從B市搬到了A市，我和你都重新換了名字，這幾年我從B市的朋友那得知他們一直都在找你。”
“他不知道嗎？”慕嵐輕聲問道，認真的瞅着慕雲雪的表情，她相信慕雲雪能明白她口中的他。
慕雲雪表情明顯僵了一下，臉上露出一抹哀傷，苦笑道：“我不清楚。”
“媽媽，能告訴我你們過去發生的事情嗎？我不小了，你也瞞了我這麼久，是時候讓我知道自己的身世了。”慕嵐輕輕抱着慕雲雪，低低的說道。
慕雲雪拍了拍她的肩膀，扯了扯脣角，“好，我告訴你。”
慕雲雪去英國留學的時候在一次晚會上結識了年輕帥氣的闕千志，那時候他不叫這個名字，他有一個英文名叫melody，慕雲雪也是後來才知道他的中文名字。
兩人起初只是點頭之交，後來發現竟然是同班同學，一個英俊儒雅，一個美麗大方，都是劍橋出了名的才子佳人，自身都擁有獨特的魅力。久而久之，兩人漸漸熟悉，也產生了感情，自然而然的走到了一塊，一度成爲劍橋BBS上公認評出的最絕配東方情侶，整整在一起三年，只不過一直沒有突破最後一道防線。
在闕千志生日的時候，兩人終於突破了最後的防線，也像很多普通情侶那樣開始了同居生活，倒是過了一段很幸福的日子，慢慢規劃着畢業後的生活。
可是好景不長，一個女人的到來徹底粉碎了慕雲雪的夢想，那個女人帶來了結婚請帖，她從來不知道闕千志有未婚妻，而且半個月後就要結婚，就連請帖都已經發到了同院的校友中。
她不相信，她怎麼可能相信，即使看到請帖上那郎才女貌的婚紗照她依舊不相信。
她去外面整整閒逛了一天，可當她回到他們居住的屋子時，竟然在牀上看到兩具正交纏得火熱的軀體，不是別人，正是她一直堅信不疑的男友和那個自稱他未婚妻的女人。
她看到了他眼中的震驚和慌亂，那就像在諷刺她的無知，讓她往後的幾十年每每想起來心都在滴血，她轉身就走，他卻沒有追上來，那也是他們最後一次見面。
他沒有再來找過她，她抱着最後一絲希望等了他一個多月都沒有等來他的解釋，她身體不舒服到醫院一檢查才知道自己懷孕了，同時也在報紙上看到了那場轟轟烈烈的盛世婚禮。
她的男友竟然是美國著名華人企業闕氏集團的太子爺，而他迎娶的妻子也是美國一個大家族的千金小姐。
她沒有再呆在英國這個傷心地，狼狽的逃回了B市，當時的她雖然有留學的經歷，可畢竟還沒有畢業，沒有拿到所謂的畢業證，也就是說在國內她只有高中學歷，很多好一點的企業都不願意錄用她，再加上當時肚子已經顯懷，她也不好去工作，只能靠一點微薄的積蓄一直支撐到孩子生下來。
背叛，親眼看到所愛之人的背叛，慕嵐陪着程晨親歷過了一次，那簡直是莫大的痛楚，更不用說老媽當年一直被矇蔽，找的男朋友竟然有了未婚妻，直到他要結婚的時候她才知道真相。
慕嵐聽完慕雲雪的話淚水掉了下來，反手抱緊了慕雲雪，許久才喃喃的道：“媽，爲什麼當初要把我生下來？”
她在這一刻才知道，自己一直是母親最沉重的累贅，如果沒有她，她可以繼續完成她的學業，可以有一個很好的生活，而不用受盡冷眼。
“傻孩子，你是我的孩子，是我身上的一塊肉，我怎麼捨得放棄你，是你一直陪伴我走出那段失意的年月，媽媽只是很愧疚，選擇留下你卻沒法給你一個很好的生活條件，讓你在同齡孩子們的嘲笑聲中長大，當你五歲那年第一次哭着跑回來質問我，爲什麼其他孩子都有爸爸，而你沒有，媽媽很心酸，也第一次對自己當初的決定有了懷疑。”慕雲雪輕輕順着慕嵐的頭髮，喉嚨有些哽咽，往事依舊曆歷在目，每一幕都讓她心酸不已。
小慕嵐被人嘲笑是沒人要的野種，對方是一個小男孩，她明知抵不過偏偏要動手去揍人家，最後被揍得鼻青臉腫，她問她爲什麼打架，她抿脣不語，小小的人兒眼中充滿了倔強。
小慕嵐滿眼羨慕的看着坐在父親肩頭上的小孩，當肩膀上的小孩向她打招呼時，她一個人默默的垂下頭。
小慕嵐總是一個人上學、一個人放學，一個人乖乖趴在昏黃的燈光下寫作業。
小慕嵐第一次去遊樂場，一個坐在旋轉木馬上看着有父母陪伴的小孩無聲的落淚。
小慕嵐沒有任何的玩偶，她總會驕傲的挺起小胸脯，朝着她道：“媽媽，那些孩子都這麼大了怎麼還玩玩具啊！”後來她發了工資給她買了一個維尼小熊，她抱着它睡覺不論春夏秋冬。
小慕嵐第一次拍着她的肩膀，豪言壯語的說：“媽媽，沒有爸爸，我也會比別人優秀一百倍。”
小慕嵐在夢中反覆的呢喃，爸爸，你在哪裡，媽媽和我過得很不好。
小慕嵐也會做噩夢，說是要找爸爸去幫忙打怪獸。
小慕嵐逐漸長大，長大後的她變得十分的好強，性子也和小時候天差地別，變得十分的淡漠，她的口中再也沒有爸爸之類的詞彙。
聽着慕雲雪一件一件數出她兒時的事情，慕嵐破涕爲笑，拍了拍慕雲雪的肩膀，“媽，都過去了，我從來都不覺得苦。事實證明，我們兩個人生活得很好，不久之後，你的小外孫就要出生了，你也可以像其他人一樣閒來無事的時候逗弄自己的孫子。”
“是啊，現在的日子我以前從來就沒有想過，短短的幾個月，我們母女的面前一片光明。”
“以後還會更好的，你相信我。”慕嵐斂去眼角的淚光，目露堅定。
裴寒熙早就到了，漆黑的眸中浸滿溫柔，高大的身軀一直矗立在門口，沒有去打擾抱頭痛哭的母女，她素淨的臉上，有大片大片的溼潤。
她的哭泣總是這樣的無聲，習慣性的壓抑着，很少能放得開聲音。
一顆心被她臉上的淚光揪得死緊，他和她小時候的經歷如此的相像，只不過相比之下，他更要幸福一些。那時的他雖然沒有爸爸和媽媽，可是他有一個很愛他的媽咪，也不用爲金錢的事情而犯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