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奇的不僅僅是互聯網,還有網景這家公司。
羅納德看到了導航者瀏覽器正式版發佈的那段時間,幾乎每一個USENET的用戶,都下載了一份。
雖然他們號稱對商業用戶要收費,一份99美元。但是商業用戶的員工,也可以以用個人用戶的身份下載。想來除了一些需要合規的上市公司以外,是沒有人會花這份錢的。
更神奇的是,這家公司的主程序師是馬克·安德森,但是最大的股東卻是羅納德的老熟人,原來生產爲電影特效而特別設計的電腦,SGI服務器公司的創始人,吉姆·克拉克。
這位SGI的創始人,以一個模糊不清的理由,離開了他創辦的公司,然後很快又創建了網景公司,僱傭了馬克·安德森爲首的一些程序員,開啓了這個瀏覽器生意。
更神奇的是,當羅納德找到吉姆·克拉克,表示自己願意投資他的公司的時候,居然遭到了拒絕。
“羅納德,這不是一個電影導演應該涉足的公司,我對此已經有很紮實的計劃,快速上市,所以在IPO之前,我不會引進更多的投資者。你要是看好的話,可以在公司上市以後買入股票,很快的,大概明年就能在納斯達克找到交易代碼了……”
“我不理解,爲什麼你要拒絕投資呢?”羅納德很不理解,在好萊塢,投資肯定是越多越好啊?你靠着電影的明星陣容,已經融資了五千萬的拍攝資金,突然一個富翁說要再給你投資一千萬,你的反應肯定是,好啊!
“硅谷的新一輪遊戲不是這樣的玩法,羅納德。我想說,這是顛覆性的一種創新。我們的經營模式是前所未有的,你不看也看不懂。總之我們在上市前不需要更多的投資了。你願意來的話,就來看看,不過我事先和你說好,包括馬克在內的所有人都在準備下一版本的更新,你不會找到什麼人和你說話的。”
“無所謂,我正好去學習一下。你會在那裡等我嗎?”
“我?我可以給你十分鐘時間,你知道的,我的遊艇正在設計階段了,等IPO以後就可以建造……”
羅納德還沒有消磨掉他作爲電影導演寶貴的好奇心。被吉姆·克拉克近似於輕蔑地一說,反而激起了他了解自己未知領域的一點雄心。
約好時間,羅納德就坐車去了硅谷網景公司的所在地。
“來來,看看我對新遊艇的想法。”吉姆·克拉克一掃在SGI的時候那種緊張和不滿意的神情,現在的他意氣風發,好像已經拿到了IPO帶給他的鉅額財富一樣。
羅納德來之前,通過一些人瞭解到,網景公司的股份,大頭還是在吉姆·克拉克手裡,小部分是馬克·安德森所有,而他們的程序員團隊在給了期權。
這在其他行業也是看不太到的景象,哪有所有的員工都有期權的?
不過羅納德也沒有說,而是給了吉姆·克拉克一定的尊重,在扯了一些遊艇的事情以後,吉姆·克拉克終於請出了馬克·安德森,然後對羅納德說,“你有五分鐘時間問他三個問題,現在團隊都在爭分奪秒,不是看在你是我在SGI的老客戶的面子上,我是不會讓馬克分心的。”
“嗯?”羅納德不知道怎麼回答,他看着馬克·安德森,後者是一個娃娃臉的大高個子。
“吉姆對我說,網景官司不需要融資,但是我看你們的下載服務器都被蜂擁而入的需求弄得經常宕機,現在不正是一個好時機引入投資嗎?”
“嗨嗨嗨,這可不是應該問他的問題。羅納德。”吉姆·克拉克聽到羅納德拆臺,不高興了,連忙打斷。然後接過了話頭,“我們已經有了唯一需要的融資,KPCG(Kleiner Perkins Caufield & Byers),他們是硅谷的老兵,也知道網景公司現在最需要什麼……好了,你還有兩個問題。”
“OK,我看到你們的瀏覽器下載使用不收費,當然我買的是軟盤版要40美元。我的意思是,顯然沒有多少人會像我一樣在免費的情況下還去購買收費的許可證,你們怎麼盈利呢?”
“嗯,吉姆,其實我們確實需要一些額外的服務器。”馬克·安德森終於有了機會說話,他一開口就是向吉姆要更多的資源,變相的否定了他的第一個回答。
“這是一個全新的商業模式,你以後就得這麼說,馬克。至於你的問題,羅納德,我想對於和你一樣缺乏想象力的人來說,是很難理解的。但是你明年就會明白了。”
“好吧,我還有第三個問題。”,羅納德明白吉姆·克拉克其實也不想馬克·安德森說話,萬一年輕人泄漏了他的天機呢?馬克·安德森看來上連線雜誌也是吉姆·克拉克安排的,他想把年輕人推出去成爲公司的偶像代言人,而自己躲開大衆的視線只在後面操作。
這可能也是他從SGI疑似被趕走以後,學習到的“經驗”吧。
“問個好一點的,否則……”
“吉姆,第三個問題,就是你想買什麼遊艇啊?”羅納德半開玩笑地問了出來。
“啊,哈哈哈。好萊塢的人果然有趣,我只能說這是一艘兼具古典和現代,傳統和創新的遊艇……我和你說,你想要投資,這很好,但是這艘船已經開走了,下一艘你還可以上,就是等公司IPO……”
吉姆·克拉克吹了一通他想要的船,和網景公司是如何的打破常規,就要陪羅納德離開。羅納德說自己想去洗手間,等出來的時候看到了馬克·安德森,就順便問他是否有機會出去喝杯咖啡。
不過不等吉姆上來阻止,馬克·安德森自己也拒絕了,他說自己的團隊都加班的非常多,現在是關鍵時刻,他們要比所有競爭對手跑的快才行……
羅納德還沒死心,看到從另一個員工從洗手間出來,就問他要加班到幾點,什麼時候回家。想要半路和他聊聊。
結果對方馬上對吉姆·克拉克表起了忠心。他說他本來就是中西部出來到加州打工的一個程序員,原來只掙六美元一小時。是吉姆給了他期權(雖然他並不知道那是什麼),和他想都沒想過的高額工資。
所以他們都有一種士爲知己者死的心態,別說加班了,其實他買了個睡袋就睡在辦公室,租的新房子連個牀墊都沒有買,回去也沒意思,還不如就在這裡睡覺。
羅納德本來聽到加班的事情,還想和他共情一下,表示自己當導演也經常要加班的。結果聽到了這個24小時住在公司的嚇人故事,張了張嘴什麼也沒說出來,只在心裡暗暗道,“這樣加班,是不道德的……沒有娛樂,只有工作,只能讓傑克變傻。”
不過,馬克·安德森的話還是啓發了他。羅納德突然想到,之所以這些程序員如此的玩命,更大的原因還是因爲他們都有了期權,爲了上市股票的價值,他們也要快速的更新版本,用超人的工作強度,把所有的競爭對手擊敗在萌芽狀態。
而且瀏覽器看來開發不是很難,網景也只有一個很小型的團隊,看來吉姆·克拉克也是看到了這一點,所以要快速用免費的手段佔住市場,然後快速的上市……
這樣可以避免多輪融資沖淡他的股權,避免在SGI因爲重資產的投入太多,不得不多輪融資最後連創始人的位置也沒有保住。
但是,這個市場上,就真的找不到可以代替他們的軟件工程師嗎?羅納德心想,肯定有人也想追趕他們,然後自己投資他們也是一條路啊?你補給我融資,那我就找你的競爭對手去投資。
“還真沒有會編寫瀏覽器的軟件工程師,沒想到我有一天會和一個電影導演討論這些。”
羅納德打電話給加州IT行業最大的獵頭公司,在付出了一筆諮詢費以後,對方也給羅納德交了底。這個瀏覽器就是一個新生事物,原來網景瀏覽器有個原型軟件,叫做Mosaic瀏覽器。是馬克·安德森和他的朋友在伊利諾伊大學香檳分校國家超級計算應用中心(NCSA)開發的。
但是因爲他從NCSA出走,接受了吉姆·克拉克的投資,又不能使用Mosaic瀏覽器的源代碼,所以他和團隊又重新按照Mosaic瀏覽器的功能,重寫了一遍。
也就是說,世界上所有會開發瀏覽器的軟件工程師,都被網羅到了網景公司。
而且他們一天二十四小時都恨不得在辦公室加班,你想要挖角也找不到機會。而且那些期權,也沒有第二家初創企業可以承諾了。
只好打消了所謂的投資吉姆·克拉克的競爭對手的想法,羅納德覺得,這個老傢伙似乎把方方面面所有的東西都考慮到了。他的最大的依仗,就是快速更新,快速做大市場基數,然後在所有人都反應過來之前,上市IPO,然後過了保護期以後,就可以套現在走人了,那時候他的遊艇設計師也可以空出來,開始設計建造他心愛的遊艇了。
“嗯,這個世界上也不是沒有人能和他競爭的……”
羅納德考慮了很久,終於想到了一個人。
……
“比爾,這就是我說的導航者瀏覽器。你看這個IMDb的網頁,還記得你以前親自拍攝的CD廣告嗎?你在很高的高空,對比一摞文件和一張能存儲同樣內容的CD大小。
我覺得,這個瀏覽器什麼的東西,以後會比CD還要方便的。這個IMDb網站,就能讓我隨便點擊,就能找到一個演員演過的所有電影電視劇,還有和他一起合作的其他演員的資料……”
羅納德打電話預約,要和微軟的比爾·蓋茨見一面。他把瀏覽器演示了一番給比爾看,還打開了IMDb裡的Jackie Chan的頁面給他演示超鏈接的方便。因爲其他的演員的頁面沒有他這樣豐富。
“我沒想到,這已經到了這樣的地步了,這些信息都是他編寫上傳的嗎?”
比爾·蓋茨當然知道WWW萬維網,和超鏈接文本(HTML)是什麼,他吃驚的是,居然這麼快,就有這麼豐富的信息可以供人瀏覽。
他當即記下了這件事情,請秘書整理髮佈一個會議通知,他要在會上和大家講講這件事情,網絡內容的發展,看起來速度是超出想象的。微軟需要在瀏覽器這件事情上跟進,看是否有可能和對方合作,收購,或者在這兩個選項失敗的情況下,自己做一款瀏覽器來競爭。
“哎,我說,羅納德,我們什麼時候一起打橋牌,我之前和沃倫·巴菲玩了好幾次,還是非常有趣的一種運動。有競爭也有合作,還要在信息不完全的情況下,作出決斷,接受挑戰,這和經營生意有很相通的地方。”
“當然可以,我找人問問,有沒有職業選手來搭檔我們這些客戶……”
羅納德說的,就是職業橋牌選手賺外快的一種方式,和業餘愛好者搭檔,職業選手稱呼他們爲客戶,參加比賽是要付費的。
“哎,那沒意思,我覺得要參加這種有競爭性的比賽,我們自己搭檔玩……”
“可以,沒問題。”羅納德心中一轉,他知道華國的一些人,因爲某種歷史原因,橋牌都打得不錯,自己找個人搭檔也不是難事,還能增進中美兩國友誼。
“不過,你可不能把他說成是運動,運動是至少,……額,至少要乒乓球那樣的吧?”羅納德看着比爾·蓋茨那缺乏鍛鍊的身材,想了好幾秒鐘纔想出一個合適的例子。
“乒乓球我可以啊,我們可以比比。”
“你?我不信……”
羅納德和比爾都是非常有競爭慾望的人,兩人馬上去了微軟的乒乓球室,要說比爾·蓋茨在普通人裡的水平還是不錯的,手眼協調能力比羅納德想象的要好。
但是碰到了羅納德的旋轉技能,還是很快敗下陣來。
“哎,我打乒乓球主要還是爲了放鬆,很有意思的一種運動。”
“你如果想學的話,我可以教你。”羅納德笑着教了比爾兩招發球旋轉和接發球搶攻,弄得蓋茨很是高興。
“如果你真的這麼在乎瀏覽器的話,我覺得你也可以買一點微軟的股票。”比爾·蓋茨經常和沃倫·巴菲推薦自己公司的股票,但是不管兩人關係如何,每次巴菲都以不懂軟件業務推辭,硬是一股沒買。
這下他也想在羅納德這個不同行業的朋友身上試試。
“真的?好好,我回去就叫我的證券經紀增持,我其實有點微軟的股票。可惜沒有在之前多買,微軟幾次分拆都是非常慷慨的……”
羅納德買的股票裡,就屬微軟分拆的最多,進入九十年代還不到四年,就分拆了四次,兩次一拆二,兩次二拆三。
“哈哈哈,那艘船已經開走了,現在這艘你倒是可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