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夜,下山!
黃峰子抓着秦風,一個令牌打開菁華殿大門,兩人神不知鬼不覺的出了大殿,沒入夜色之中。
蜀山,翠竹峰。
夜色正美,山嵐如墨,竹影婆娑,一道徐徐風過,萬籟清清雅雅,靈力浩浩煌煌!
一個女子,白裙如雪,青絲垂肩,她眼如明月,春華如仙。
她正衣袂飄飄,青絲飛揚地望着山腳,怔怔凝望,似乎等待着什麼。
星眸冰冷,月華籠罩……
臉上的絲絹被風掀開,偶爾露出那觸目驚心的傷痕風撫摸着傷痕,沒有溫情,似乎只有嘲弄和殘酷!
於是她黯然神傷,驟然心痛,眼淚滑落而出。
忽然拂袖長嘆道:“無論身在何方,我只願你好過……春華如水,青春易逝,然生生世世,輪迴不休。清微道長說的不錯,我何須執着於朝夕之間呢?秦風,下一輩子,我還當你的女人……”
“可是,我真的好想你,我寧願丟棄這無用的軀殼,只用靈魂去和你相見!都喜歡說生生世世,但是這一世該怎麼辦呢?”
當安慰都變成了空話,當等待變成了冷風,當戀人天各一方,沒有什麼東西再能打動她了。她真的無意於仙道,她只是在想着他,半個月來,她每時每刻的都在想他。
天涯海角間,萬里咫尺距離,光影橫飛過,獨對明月時,芳心亦難託……
爲什麼?美美的愛情,偏偏就變成了災難?
爲什麼?山盟海誓,卻要傷到了他不想傷害的人?
爲什麼?她會成爲他命中註定的劫數?
爲什麼?他們不能相守到老?
爲什麼?爲什麼?
太多的爲什麼,一直盤繞在她心裡,但無論如何,她就是想他,就是愛他。這又是爲什麼?
然而清微道長卻只是爲難的嘆息道:“徒弟啊,這麼多爲什麼,爲師也不知要從何說起了爲師只能告訴你,此乃天機,天機啊!”
“如果你真的想要明白爲什麼,就必須自己修煉,直到恢復你前一世的記憶。當你看清楚自己是什麼,從哪裡來,又將前往何方,你便可釋然了。”
“所以,徒兒啊,我們先放下吧。只要好好修煉下去,你必然能弄明白爲什麼,或許通過你的努力修持,秦風的人生,也會形成另外一番面貌。”
張婉不甘心地落淚道:“那爲什麼我不能和他在一起修煉?道長,張婉不顧及禮義廉恥,我就是她的女人,哪怕是死了,我們也理當死在一起的!放我走吧,我不想待在蜀山!”
清微道長無奈地沉吟道:“你和他在一起,只會給他帶來一路的災難難道你不知道,已經有人盯上秦風了嗎?而你,就是秦風最大的弱點!”
張婉一怔,小嘴兒微張,一時之間,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了。
“曾經有個人,給你算過命吧?”清微忽然問道,
“你,你是如何知道的!”
“那個算命的人,亦正亦邪,其來路連我也看不清楚。他想幫助秦風,可一直又在陷害秦風。”
“這……”
“當日搶走邪佛舍利,害死李宗泫的黑衣人,便是血鱗峰的魔聖獨山!那個魔,便是給你算命的道士引來的!”
“這……”張婉大吃一驚,忽然怔忡了起來。那個神秘的人,還曾經在暗巷之中,勸她自殺的……
如果他真的引來血鱗峰之魔害秦風,那麼他就不是什麼好人了!
“他勸你不要和秦風相處,這的確是爲秦風好可他又引來血鱗峰之魔,把秦風漸漸逼八仙魔之爭,此番作爲,實在令人費解。然而箇中陰謀之結,也逐漸浮出水面!”清微道長喃喃地沉吟道。
“我,我真的會害死秦風嗎?”張婉不甘心地問道。
“這一點,我可以肯定,你就是秦風的劫!所以,你在蜀山待上一些日子卻是好的,至於那個神秘人,爲師會一查到底的!”清微肅然道。
張婉只好不甘心地點點頭,答應留在蜀山。
只要是爲了秦風好,她什麼都可以做。
但是她控制不了自己的心,氾濫的情愫更是超出了她的掌控能力。
思念的感覺,是可以令人發瘋的!
以至於,站在山崖上很久,她忽然覺得,去青城山莊,哪怕就只是偷偷看上秦風一眼也好。
於是,她蒸發掉眼淚,素手一揮,一道赤紅色的飛劍,忽然出現在她的腳下。
須臾,那道飄渺的背影,就沒入深沉的夜色中去了。
“師父,我看到張婉好像下山了。”正當清微仰頭望天的時候,一個身材高大的修士,來到他身後。
那修士,赫然就是當日擄走張婉的人二他是蜀山七秀的大師兄裂風!
清微回過頭來,淡然笑道:“由她去吧!”
“師父!”
“我們已經盡力了,一切隨緣。該走的,始終是要走的,該來的,擋也擋不住!”清微道長清清朗朗地仰天笑道。
“擋不住?師父,請恕弟子懇鈍,沒能理解您的意思。什麼要採?什麼擋不住?”蜀山七秀的大師兄裂風,充滿困惑地問道。
清微道長回過頭來,撫摸着裂風的面頰,慈和的笑道:“徒兒啊,我的七個弟子當中,數你修爲最高,爲人也最爲耿直。我現在命令你下山去殺一個人。”
裂風大吃一驚,清微道長從來不提殺字,今天居然讓他去殺人?!
所以他忽然感覺到心裡有些寒意,牙關顫抖的應道:“師父讓我殺誰?請您示下!”
清微道長忽然留下兩滴眼淚,卻凜然如山的笑道:“冀州城,明月巷,韓員外之子。”
裂風渾身猛顫,忽然痛心咆哮道:“師父,冀州城是我的家鄉,韓員外我也認識,他未曾作惡,爲何要殺他的兒子!”
清微道長轉過身去,淡然道:“去吧!”
裂風一愣,狠狠的一跺腳,轉身就去了。
清微的命令,他只得服從殺吧,殺吧!
只要是師父發話了,即便是自己家鄉的父老,他也要殺!
何況,師父做事向來有理,裂風覺得自己不該有所疑慮!
這個夜,非比尋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