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星辰和木凌嫣一番寒暄,陳年舊事,如過眼雲煙。
他們的心境,都已超脫,不再去計較那所謂的對錯。
他準備即刻出發,臨走前,要去看看那整天只知道睡覺的乖兒子,小武如今,已經成長到了哪一步。
“洛兄,此去小心點,別忘了,去五行地藏,你有一個死對頭,胡夢婷,她是五行體,五行大帝的正統傳人,你的道路,反而她駁雜,五行大帝的意志究竟認可誰,還不一定。”
“哼,”洛星辰回過頭,目露鋒芒:“要是能見到她,那可真好。”
“還有,你的義子,武破空,還差最後一步,能成爲半神。它正在五行山,你的後花園睡大覺,已經睡了一千多年了,雷打不動,誰都叫不醒。”
張玄戥提示洛星辰,該用什麼辦法,把小武踹起來。
洛星辰哈哈大笑:“哈哈哈……這小子,我可沒給他起武破空這麼厲害的名字,他自己起的吧!真有種——”
洛星辰一路笑容燦爛,和木凌嫣走出秘境,張玄戥繼續閉關,想在卜卦一途,走的更遠。
他們各有各的路,互不打擾。
提到五行山,洛星辰想起了曾經,至今都讓他感到匪夷所思的一件事。
九世輪迴圖,一幅觀想圖,他曾經參悟,心境提升,最後,見到的那個人,說了一段令他衆生不忘的話。
從那時候,他才明白,他凝聚星辰域場的路,可以分成兩條。
後來,一朝頓悟,他創造浩辰塔,本命器魂,摘星府邸,本命小世界。
那時候,浩辰塔威力無窮,但摘星府邸,始終只是構想,是雛形。
後來,他偶然進步,在天荒殿周圍的一片山脈,將摘星府邸外放,成爲一處仙山府境。
百川大陸,已經不缺武道聖地了,而這五行山,是洛星辰一手打造的傑作。
小武在那裡睡覺,也等於在摘星府邸,想想小武在摘星府邸的沉睡,那進步速度,堪稱逆天。
“睡大覺,差點成了半神,你還真行!”
提起睡覺二字,洛星辰黯然神傷,曾經那位和秦朗切磋都不相下的妖孽,洪方,九皇峰的小輪迴轉世者,竟也夭折,可惜了。
恐怕小武的路,和洪方有一拼。
“洛大哥,你身旁這些妖孽真厲害啊!”
木凌嫣這些年走南闖北,經歷了不少世面,但面對洛星辰的境遇,也只能望洋興嘆。
這世界,或許,只能有一個主宰,洛星辰,這些年的成,在她心,當之無愧。
五行山,他們一眨眼到了。
只見一堆熊孩子懶洋洋地躺在一隻“烏龜”的龜殼,四仰八叉,有的盤腿打坐,修煉奧義,年紀不大的他們,道心,如鐵石般的堅固。
五行山,整條山脈顫動,齁聲如雷,諸人習以爲常。
洛星辰到此,一眼認出小武,故意咳嗽着,朗聲一喝:“兔崽子,睡夠了沒有!”
“哇咔咔!老爹!”
巨大的龜殼,瞬間晃動的剎那,一堆熊孩子可是遭了秧,被甩出幾十裡,那慘叫聲鬼哭狼嚎,還伴隨着嬌女萌妹撕心裂肺的尖叫。
“爹,你怎麼來了,小心點,這裡有個大魔頭!他想挑戰你!”
小武哀嚎着,渾身都在震顫。
剎那間,一道圓形陣圖,封鎖了方圓十萬裡,整座五行山,包括周圍的山脈羣峰。
這大地,呈現出天之大勢。
一股浩蕩不絕的意志,通往虛空神界,神魂是一片浩瀚浮屠,虛無縹緲。
“高手……竟然來我這小地方——”
洛星辰面無波瀾,心卻十分震撼,普天之下,能夠爆發出這種力量的,不超過十個。
玄天老祖,暗影之王,天魔古,大天芒,小天芒,黑衣顧絕影!他們六位,都是半神,距離真神,也只差凝道升輪的最後一步。
但是面前,覆蓋五行山的這股氣勢,顯然不他們任何一人差。
洛星辰沒聽說靈界還有這種高手。
木凌嫣充滿警惕性,只可惜臉色一白,她深知自己的實力,只能戰勝一般的域主境期,能在域主境後期手全身而退,至於和這個人,差距太大,無法彌補。
“不對,未成神,讓我感覺到和血蝠一樣的威懾……屠神之人?”
洛星辰沒能猜出來。
圍繞這五行山的,不光有五行,還有風,雷,冰,黑暗,光明,一股死之意境,一股生之意境,生死化道,魔之滅天意志,殺戮血海深淵——一會兒如真仙,一會,如真魔,每一種武道,都登峰造極,齊頭並進,曠世絕天。
此人的意境,千變萬化,層出不窮,令人猜不透。
“吼吼吼!大魔頭,你想挑戰我爹,先過了我這關!”
小武挪動他巨大的玄武神獸之軀,速度卻如閃電驟降,一頭撞向那座最高的山,當即山崩地裂,一頭撞塌!
這力量,顯然已經能撼動半神!
小武現在的實力,紫擎天,杜元朗,絕神,都更加可怕!
不愧是神裔,身,流淌着整整一族的精血。
他的每一滴血,都能成爲人人垂涎三尺的寶物。
可抗衡半神的力量,卻未能讓這神秘人,說一句話,依舊不動不言。
但這個人,只是降下一道陣圖,嚇傻了在五行山修行的人,本人卻還沒現身,神龍見首不見尾。
“洛大哥,小心!他有魔性!”
木凌嫣不知所措,心慌意亂,只能努力提醒洛星辰。
洛星辰眼珠子一轉,豁然開朗,大聲一笑,對着空曠幽寂的山谷,喊道:“魔天前輩,何不出來一見。”
“魔天?”
木凌嫣顯得一頭霧水。
接下來,一塊塊雜亂的岩石爆裂,一股紅色魔影,瞬間又化成金光燦燦,仙魔體質,互相轉換,隨心所欲。
此人長髮飄飄,目光如琴絃飛舞,琴道通神,或許那顧清揚彈琴號稱琴帝,和他一,只能黯然失色。
他打量着洛星辰,驚歎不已:“小子,你現在的實力,令我心潮澎湃,你能和我一戰。”
“前輩,好久不見……你這晉升的速度,讓我汗顏。”
洛星辰不禁嘆息,曾經的至尊之王,還是那麼霸道。
“好久不見……”
魔天見到洛星辰,也十分感慨。
說到底,他不懼靈界任何妖孽天驕,卻總是洛星辰,差了點。
“你我,還真是有緣……我應該是第一個,見證你道心的人。”
魔天回憶在蒼風大陸,神佑村,他守着洛星辰的墳墓,彈琴三日,安魂曲,卻喚醒了洛星辰,那是一種跡。
醒來之後的洛星辰,如同行屍走肉,只記得那一句話:“我之道,萬物復甦。”
“的確有緣,感謝前輩,兩次救我。前輩如今,是更偏向於魔,還是仙?”
洛星辰只能沉聲面對魔天,提出問題。
魔天氣定神閒,脣角勾勒出衆生迷醉的弧度,自信滿滿,言語諱莫如深:“魔,如何?仙,又如何?一種道罷了。我是魔,但不濫殺無辜,我是仙,也可讓生靈塗炭。
難道仙,非要魔善良,魔非得無情?
你也不懂魔的含義,這世,有一種人,只願意守護他在乎的東西,一人,一景一物,足矣,天下蒼生,我是不太關心的。”
木凌嫣默默傾聽他們的對話,心總是混亂不堪,想破頭,都無法參透這句話,究竟有什麼意義。
洛星辰,卻瞬間聽懂了,同時心,充滿悲傷,渾然呆住。
“魔無情?青鋒,是爲了守護他的親人,不願離開魔族,秦陽,爲了兄弟,兩肋插刀,卻屠戮生靈,視如草芥!
這是魔之真諦嗎?”
想到秦陽,洛星辰便忍不住落淚。
他這輩子欠了最多的,卻是秦陽。
恩情這輩子都還不起。
可秦陽一些所作所爲,又令他憤怒,又愛又恨。
現在想想,秦陽,青鋒,魔天,他們三個,從某種意義,是一路人。
洛星辰禁不住想問魔天,終於開口:“前輩,你在乎的,又是什麼?”
魔天不說話,只是側目一瞥那趴在地,雄赳赳氣昂昂的小武,一隻手把小武拽着,扔出九霄雲外。
洛星辰沒去阻止,他知道魔天眼閃過怒意,已經手下留情,憑着小武的防禦力,多半沒事。
魔天這才拍拍手,淡然望向四周的羣山環抱之狀,又擡頭,看了看藍天白雲。
他燦然笑道:“我喜歡這樣的風景,我的家,是如此美麗,我可以在山巔俯視蒼生,一草一木,只是一幅畫。
我可以撫琴獨奏,不求誰人傾聽,只爲讓我的心,能夠寧靜以致遠。
若是累了,我還能躺在白雲,小憩片刻,按着軟如棉花的白雲,那是多麼的愜意。
曾經,我是一個孤兒,我的家,有五指峰,像五根手指,通天大柱,本該永世長存。
現在,你懂了嗎?”
他望着洛星辰的眼神,如清水幽泉,如海洋浩瀚,深邃無盡。
他沐浴仙華,這一刻,魔血盡數收斂。
洛星辰苦笑道:“五行山,也像五根手指,風景秀麗,蒼天提筆作畫,我爲它填彩墨。
看來,前輩是想家了。”
“你的熊孩子,真不聽話,我從來沒說過會傷害你,他看我有魔氣,信不過我,妄想用巨殼把我永遠鎮壓在這裡。
現在,它又破壞了五行山最美的風景。
若不是看在你的面子,我真想踩死它!”
木凌嫣是徹底傻眼,繞了一大圈,魔天的來意,她真服了。
洛星辰抱拳道:“前輩切莫動怒,你之大能,都能自己締造一片世界,勾勒成你想要的模樣,爲何卻非要來我這小地方,睹物思情?”
“呵……”
魔天搖頭:“可我不如你,無法刻畫出你創造的意蘊,起創世,我願賭服輸。
現在我很不爽,你陪我打一架,但不能在這裡,我怕五行山被毀了,咱們乾脆去虛空面玩玩兒!”
魔天不由分說,衝雲霄,掠過結界,破空入虛空,虛空混沌,黑暗,星光點綴,一顆顆星辰,看似近在咫尺,實則遙遙無期,實力不夠,出不了靈界,一生都只能遠望。
洛星辰,也化爲星點,一飛沖天。
木凌嫣抓住衣角,擡頭凝望,心一陣抽搐,這速度,她踏月追風,不及他們萬分之一。
“兩個怪物啊……唉……”
木凌嫣撇撇嘴,望着身下的溪流,波瀾盪漾,顧影自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