樑總被他這個表情嚇得差點吸不上氣來,頭重重地撞在了地板上:“鬱總,我真的錯了。 ”
“記住,那個女人不是我前妻,而是我的妻子!”鬱靳弈不客氣地直言。他們結婚了的,結婚照還壓在他的錢包裡。
樑總一個勁地點頭,哪裡還敢說半句。
鬱靳弈閉了眼,眉色有些傷懷,他在想卓凌晚了。即使他做了那麼無情的事,她都沒忍心將他逼死,這個善良的女人。
只是,她爲何不准他出門?
鬱靳弈的眼睛猛然一亮,落在了樑總身上。樑總以爲他要下什麼狠命令,身子早就癱軟,嘴裡不停地喃喃:“我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你下去吧。”鬱靳弈開了口。
樑總一下子愣住,他完全沒想到鬱靳弈會開恩放了自己。
何雅撇一眼鬱靳弈,多年的兄妹一般的關係,她早將鬱靳弈的心思看透,知道他在思念卓凌晚,胸口被狠狠割了一下,轉頭過來瞪樑總:“還不滾!”
樑總這才急急忙忙從地上爬起,手忙腳亂地退出屋子。地上,有一灘可疑的淡黃色液體,看來,樑總真給嚇得尿遁了。
何雅無心去笑話樑總,只是擔憂地投眼過來看鬱靳弈。即使自己沒有資格再愛他了,那份愛他的心依然沒有變,她想能爲他做點什麼。
鬱靳弈卻久久不開口,像在思考什麼,青色的眼瞼透出一份病後的憔悴,依然無損他那份高貴的俊美。
“弈……”她輕輕呼了一聲。
鬱靳弈沒有應聲,他想到了昨晚卓凌晚不忍又無力的表情,她副模樣足以證明是被人逼的。而從剛剛樑總的話來看,鬱靳責怕早在設計他,而卓凌晚,一定是受到了他的控制。
有什麼能把她控制住的?
他翻身就朝牀下去。
何雅嚇了一跳,忙去扶她:“你要去哪兒?”
鬱靳弈將她推開,拾起自己的衣服,是要出門的意思。何雅更急了:“你到底要去幹什麼?你現在的身體虛弱,要做什麼,我去!”
“你就留在這裡。”他出聲,拾出了自己的手機給老王打電話,讓老王來接自己。何雅不敢置信地看着他:“你現在不相信我了?”
“我記得你曾和鬱靳責是朋友。”鬱靳弈的話說得極不客氣。
何雅被悶悶地打了一棍,停在了原地,指一下子掐緊。她確實和鬱靳責做過一段時間的朋友,那是因爲鬱靳責承諾過,要幫她追鬱靳弈。雖然沒有追到,但後來鬱靳責告訴她,她和鬱靳弈有過一夜,而後生下了遲遲。她並不知道鬱靳責是騙她的,一直信以爲真,還真把他當成知心朋友。
她的執著和任性害了自己,也害了鬱靳弈。
鬱靳弈換完衣服,她依然愣在那裡,一動不動。鬱靳弈走過來,拍了拍她的肩膀:“還是去國外吧,這裡不適合你。”
“弈!”何雅的眼眸一顫,盛滿了淚水。她沒想到自己給他造成這麼多的悲劇和傷害,他還會來關心她。
她最後只咬上了脣:“再等一陣子吧。”至少也要等到一切事情都解決了,確定鬱靳弈平安無事了,再離開。
鬱靳弈沒有說什麼,轉身走出去。因爲內臟受傷,他的身體還沒有恢復,所以步子邁得比平日要緩。但就算如此,都沒有把他那份混然天成的氣質給泯滅,他邁步走出去的樣子,好看極了。
何雅閉了眼,她知道自己沒有資格再去仰慕他。
鬱靳弈讓老王把車直接開到了卓氏樓下,他沒有下車,而是在車裡打了個電話給尚少華,讓他去查鬱靳弈的通話記錄。尚少華那邊很快回復,說是鬱靳責在昨天和卓凌晚通了兩次電話。
這讓鬱靳弈更確信,卓凌晚受到了鬱靳責的威脅。他想要知道,鬱靳責到底用的什麼方式威脅她。
遠遠地,他看到卓凌晚一個人走出來,身形孤單。他終是忍不住,推門下車,來到她面前。卓凌晚本是低着頭的,不知在想什麼事,差點一頭撞進他的懷抱。在意識到面前有人時,已經近前,兩人隔了不過幾公分。
卓凌晚擡頭,在看到鬱靳弈時,閃過的是複雜的情緒。有尷尬、自責、難過、擔憂和敵意。
她很快冷下了自己的臉,裝做不認識般要越過他,鬱靳弈一伸手,握上了她的臂。
“凌晚。”他呼了一聲,去看她的臉。她的臉光滑乾淨,卻很是蒼白,營養嚴重不良的樣子,下巴尖細得幾乎一扳就碎。他有些心疼,去撫她的臉。
卓凌晚一轉頭避開!她不能再和他有任何的往來。
她扭自己的臂,想要從他的掌中抽出去。她的力氣用得有些大,鬱靳弈怕她扭傷自己,鬆了手,卻怕她離開,改成圈,直接將她圈在了懷裡。
“你要幹什麼!”卓凌晚一臉的窘相,此時是下班高峰期,有很多人從身邊路過。
鬱靳弈聞到了她身上的味道,心底涌起無盡的滿足感,聽她問,方想起來意:“告訴我,最近過得好嗎?有沒有什麼……困難?”
“沒有!”卓凌晚回答得很乾脆,不想多談的樣子。在鬱靳弈面前,她會升起一股罪惡感。
“鬱靳責有沒有找過你的麻煩?”
卓凌晚的臉一滯,差點血液倒流。她完全沒想到鬱靳弈會有這一問,此時心臟都跟着擂了起來,眼睛一時盯緊了他:“你知道了什麼?”
她的反應告訴了鬱靳弈,他的所有推測都是對的。
“他拿什麼威脅你了?”他急問。
卓凌晚突然在他懷裡極力掙了起來,嘴裡急急道:“我和他什麼事都沒有,你別亂猜,馬上放開我!”她的急切透出了她的緊張,鬱靳弈把她的每一個表情看在眼裡,越發不肯鬆開她。
“告訴我!”
“你想多了。”卓凌晚緊張到心臟都要蹦出來。她還沒有想到辦法救十月,所以什麼都不能說!
“馬上放開我!”
鬱靳弈不肯放,兩個人形成了對峙狀態。
卓凌晚一眼看到曲子桓從樓上走出來,她撇開了臉,沒有向曲子桓求救。利用一次就夠了,她做不到次次利用。
只是不想,曲子桓竟主動朝這裡走來,朝鬱靳弈開了口:“凌晚讓你放開她,鬱總。”
他的語音冰冷而疏遠,伸手,將卓凌晚的肩攬住:“您已經給她造成困擾了,鬱總難道忘了嗎?她現在是我的女朋友。”
鬱靳弈的眉宇痛苦地繃了起來,在曲子桓往外拉卓凌晚時,鬆開了自己的臂膀。卓凌晚急退幾步,將曲子桓的懷抱當成了安全港,連頭都壓進了曲子桓的胸口。
這樣的親密舉動,刺激得鬱靳弈胸口一陣陣泛疼,卻什麼話也說不出來。錯的那個是他,他又有什麼理由逼她離開曲子桓。
他擰了滿額的死結,怎麼都打不開,最後不情願地出聲:“她可能有困難……”
“我沒有!”
“她若有困難,有我在。”曲子桓乾脆雙臂將她攬緊,宣示着所有權。
“走吧。”卓凌晚不願意再呆下去,催促着曲子桓。曲子桓帶着她上了自己的車,轉眼揚長而去。
鬱靳弈的目光定定地鎖着那輛車,駛離的不僅是車子,更是他與卓凌晚之間的距離。他,到底把她弄丟了嗎?
他痛苦地壓下了眉。
“尚先生的電話。”老王輕輕走過來,不敢大聲說話,只能這樣提醒。
鬱靳弈方纔轉頭,接過手機,對着那頭沉重地喂了一聲。那頭,響起了尚少華的聲音:“良醫師的身份已經確認,我以她的父母重病爲由將她們騙了回來,大概明天早上可以到達。”
鬱靳弈悲傷的眉宇一時拉直,好一會兒纔出聲:“好,派人守在機場,隨時注意他們的一舉一動!”
急馳的車裡,卓凌晚垂眸默默思考了一陣,終於轉頭來看曲子桓:“謝謝你啊。”
曲子桓帶着幾份無奈扯開了脣角:“只是舉手之勞,不足掛齒。”如果可以,他希望隨時都能做她的護花使者。這些話,他沒辦法說出來,怕她聽後會離他更遠。
卓凌晚只是笑了一下,又沉思起來。自從知道自己的真身世後,她變得尤其沉默。
“要不,一起吃飯吧。”曲子桓提議道。
卓凌晚搖頭:“你把我在前面放下吧,我還有事。”她差點忘了,今天可以見到十月。
曲子桓在前面停了車,她有意鑽進附近的商店裝做買東西的樣子,直到曲子桓的車子離去,才叫了輛車子,按照鬱靳責給的地址朝那裡而去。
見面的地方,依然是會所。
她推門進去,看到鬱靳責早就來了,正在逗弄十月。她幾步走過去,停在十月面前,蹲下身子就將十月抱進了懷裡。
“十月。”她輕輕地呼着,將自己的臉貼上了十月的臉。天知道,見她一面有多難。
鬱靳責陰着一張臉看她,心情不辨。卓凌晚不想與他相對,將孩子抱到了遠離他的地方。鬱靳責扯了扯陰肆的脣角,並沒有說什麼,也不曾跟過來。
他似乎也不急着催促卓凌晚,一個小時過去,依然坐在位置上喝着酒。十月喝了奶後便睡着,咂巴着嘴巴,一臉的滿足。一張小臉,晶瑩剔透,紅撲撲的,像個漂亮的小蘋果,看得卓凌晚眼睛都忘了移,更忘了室內有她厭惡的鬱靳責,脣角彎起了淡淡的笑容。
鬱靳責透過酒杯,一眼看到了卓凌晚的表情,酒杯置於脣上,完全忘了要喝酒。這種純母性的微笑,柔軟而真實,直透他的內心,連他這個局外人都感覺到一陣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