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羽凡不知道電話是誰打來的,但她隨意地掃了羈景安兩眼,發現男人削薄的脣微微抿着,臉色說不上難看還是愉悅,呃……類似於啼笑皆非的表情。
一時間,把她的好奇心高高地吊了起來,沖淡了不少離別的傷感心情。
等羈景安收了線,夜羽凡忍不住伸手捅了捅羈景安的後腰,問道,“誰打給你的,都說什麼了?”
“司迦給我的電話。”
羈景安脣角含笑地擡起頭,恰好看着一架銀色飛機沖天而起,眸底的笑意更是止不住溢滿,“倪威五分鐘之前醒了,但韓臻臻也剛剛離開了桐城飛往椰城,這兩個人,終究還是差了一步。”
“怎麼會這樣?這也……太不湊巧了吧。”
夜羽凡也看見了那架凌空遠去的銀色飛機,想着韓臻臻已經飛離了桐城,白皙通透的臉上流露出苦笑不已的神色,說不出的惆悵。
只能說韓臻臻和倪威的緣分還沒到吧,五分鐘的時間差,卻造成了她們兩個人南轅北轍千里之遙的距離。
得知倪威剛剛清醒,一定要先忙着與倪家上上下下交流感情,夜羽凡和羈景安便沒有趕着去醫院湊熱鬧,想着等過幾天再去看望,彼此圖個清靜。
……
倪威確實如顧司迦電話裡說的那樣,幸運地醒了過來,不用揹負植物人的稱號,躺在牀上不吃不喝不動。
當他睜開眼,滿心地以爲經過這件事情韓臻臻會激動萬分淚流滿面撲進他的懷裡哭着喊着叫老公,可怎麼也沒有想到……
眼皮剛掀開,看見的,是倪母憔悴驚喜的大餅臉,還有柳含倩那張惺惺作態梨花帶雨的心機表子臉,至於韓臻臻,別說人了,連根毛都沒看見。
最想見的女人居然不再病房陪着他,反倒多了不相干的女人,這讓倪威十分地不爽。
他心裡的怒火,一下子噌噌噌地往腦海裡上涌,連續幾十個小時沒開腔,嗓子變得喑啞黯沉,“媽,你來就來了,還帶這個女人來幹嗎?”
“怎麼說話的?”
倪母瞪了說話不着調的兒子兩眼,推着柳含倩坐的輪椅把她推到了倪威的牀邊,笑意盈盈,“兒子啊,倩倩可真是個好孩子,你昏迷的這些天,都是她不怕苦不怕累地照顧你,毫無怨言。就算換做是媽媽來做這些事,也不一定能做得比倩倩更好,這樣好的女孩子,錯過了,你可就等着後悔吧。”
柳含倩裝出一副嬌羞的模樣,低着頭掩飾了臉上的得意之色,柔聲說道,“伯母過獎了,倩倩沒有你說的那麼好。再說了,照顧威哥,是我應該做的。”
照顧尼妹啊!
誰要她照顧了?!
瞧着柳含倩矯揉造作的作態,倪威幾乎要連隔夜飯都要吐出來,鐵青着一張桃花臉瞪着自己的母親,“媽,既然你喜歡這個女人,就留在你身邊天天伺候你,我不需要,更不稀罕!你把手機遞給我,我要給韓臻臻打電話,叫她馬上過來照顧她的男人。”
這話一出,假裝嬌羞的柳含倩裝不下去了,猛然擡起頭,臉色慘白地望着倪威,淚水懸掛在長長的眼睫毛上,將落未落,彷彿受盡了委屈。
倪威瞧得心底膩煩,猛然把頭轉到另一邊,寧願面對雪白空無一物的牆壁,也不願意面對柳含倩那張分分秒秒都在演戲的假臉。
特喵的,當初他怎麼就鬼迷了心竅似的,爲了這麼個假心假意的女人錯手放棄了韓臻臻珍貴的真心實意!
“什麼你的她的?”
倪母立即翻臉不高興,一臉的怒容,厲聲說道,“她以前喜歡玩玩鬧鬧也就算了,你喜歡我也願意忍着讓她進門,但現在她肚子裡懷了別的男人的孩子,倪家就不可能讓她進門,兒子,你可給我把腦子拎清楚!反正我就覺得倩倩挺好的,更何況,她還是景安唯一的親妹妹,你和景安關係一向不錯,娶了他的妹妹親上加親,不好嗎?”
好個屁!
像柳含倩這種心狠手辣六親不認的歹毒女人,他倪威瞎了眼倒了血黴纔會把她娶進門。
但那些糟心的事情倪威現在又不能當着柳含倩的面跟自己一根筋的母親掰開揉碎了講明白,桃花眼閉了閉,猛然睜開,發出痛苦的呻吟聲,“媽,我頭疼腦袋疼心疼,你能不能帶她先出去,等我好些了再來醫院?”
“行行行,我馬上就走。”
倪母不想招惹他不高興,冷冷地哼了幾哼,推着柳含倩往外走。
即使柳含倩不甘心就這樣輕易地離去,但爲了在倪母的面前博得懂事識大體的印象,不得不忍氣吞聲地離開。
到了走廊上,柳含倩乖巧地朝倪母微微一笑,“伯母,我聽說臻臻姐已經離開了醫院,得知威哥有可能成爲植物人久睡不醒,她一大早就走了,走的時候,並沒有去病房看望威哥。另外,這些時間,她一直和吳禮湊在一起,晚上兩人同睡一間病房,這些事很多醫生和護士都知道,有沒有可能她肚子裡的孩子是吳禮的?”
“她一向喜歡和男人鬼混在一塊,孩子到底是誰的,估計連她自己都不清楚。”倪母不屑地撇了撇嘴,“反正我是堅決不會讓她嫁給威子,倩倩,你可一定要加把勁爭取早日得到威子的心,伯母能幫你的,就這麼多了。”
“伯母,我會加油的。”
柳含倩剛露出得意的笑容,就看見電梯門打開,夜羽凡挽着羈景安的手並肩走了出來,彷彿身邊根本沒有她這個人一樣,只對着倪母露出禮貌寒暄的笑容,點了點頭,就轉身大踏步朝倪威的病房走去。
倪母瞧了瞧羈景安冷峻的背影,又低頭瞧了瞧不發一言的柳含倩,莫名覺得不對勁,“咦,景安不是你親哥嗎?剛纔他怎麼沒有一句話是對你說的?”
柳含倩臉色大變,支支吾吾,找了個勉強能說得過去的理由,“伯母,這幾天我做錯了事惹我哥生氣了,他不想理我也是應該的。”
倪母雖然覺得奇怪,也沒有再往下深究,走出了醫院大門,便與柳含倩分道揚鑣,坐上車由司機送回倪家。
另一邊,夜羽凡被羈景安牽着小手剛走進去,正看見顧司迦先一步走到倪威的牀邊,溫雅的聲音,居然透出一股說不出的揶揄。
“威子,這些天我把你的身體翻來覆去地檢查診斷了一遍又一遍,竟然發現了一處不小的隱患,知道是什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