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字一直盤旋在他的脣邊，有那麼一瞬間，她是那樣希望他不會說出那個字，不會說出來，可是如今她卻親耳聽到那個字，換！
一個換字，究竟有多大的影響力，殷素不知道，但她知道的是，她的心麻木到再也感覺不到一絲東西。
人生當真會讓人如此絕望嗎？
殷素的身體越來越冷，彷彿是在冰涼的海水中般。她的嘴脣乾裂，眼神空洞，而她的呼吸已經很輕很輕，無聲無息的，彷彿她已經死去……
霍霆琛，我早知道會有這樣的結果，我早就知道了，只是爲何爲何在你說出口的瞬間，我的心卻還是疼了，那種疼如瘋長般，不可抑制。
她的眼珠黑漆漆的，有種屬於暗夜的漆黑，也有着暗夜的孤寂和落寞。
那些誓言彷彿被風吹散了般，存留在記憶裡的愛，已經消失在這道新的疤痕裡。
霍霆琛，既然不愛，爲何剛剛又要救我？
我對你來說究竟是什麼，我已經看不清，也無法再說出什麼了。
我所能明白的，也許真的只是途經了一個站，停留了短暫的片刻之後，進入下一個終站，而我只是你途中的一個風景，終究不是終點。
我還是我，你還是你，我們的故事是童話的開始，卻永遠不會是童話的結局。
他們之間的愛正如櫻花，脆弱易碎卻又無處不在，美麗虛幻到讓人忘卻殘忍。常常在一夜之間猛然開放，勢不可擋，最後從高空墜落，沒有留戀的離開。
殷素剎那間渾身的力氣被抽空，受傷的額頭刺骨的疼，卻不及心間疼痛的十萬分之一。
她目光呆滯的看着霍霆琛，他面無表情，只是將聞人蓮抱在懷中，細心問她有沒有受傷，那所有的一切在殷素眼中全部都變成了灰白色。
這一刻，她終於知道什麼叫做心如死灰。
這個男人把她心裡僅剩的那點東西，盡數掏空了，一丁點兒都不剩。
曼切爾抓着她，緊緊扣住她的手，殷素沒有反抗，如同一個失了靈魂的布偶，任由男子拉着，她的眸光空洞無比，只是直直地盯着霍霆琛。
“霍二少，你確定你不會後悔麼？”曼切爾冷漠一笑，“不要到最後又說自己後悔了，這世界上可沒有後悔藥可買！”
曼切爾的手微微收攏，看着殷素陰冷一笑，“既然是代替了聞人蓮，那麼原本聞人蓮該受的苦，也該是她來承受纔是，你說呢？霍二少！”
陽光燦爛地從窗外照進來，金色的光線像是無數耀眼的光芒般，直直地穿透她的眼瞳，所有的思維瞬間停止，連大腦也都是一片空白。
她呆呆地站在那裡，一動不動地盯着霍霆琛離去的身影，彷彿被定住了般。
只是那樣看着，眼神中滿是寂寥的神色……
就在這時，一個淡漠卻又冷然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只見那人雙眸染血，“你若敢傷她分毫，我要你整個曼切爾家族陪葬！”
殷素看着霍霆琛，竟寧靜的笑了，那笑悽美。
霍霆琛，你這又是何必呢？
聞人蓮已經沒有事了，如今你這樣在乎，這樣憤怒，究竟是爲哪般呢？
霍霆琛看着遠處，眼中出現極端痛楚的神色，洶涌地噴薄欲出，薄脣緊抿成一線，咬着牙關，顯得異常緊繃的下顎，似乎隱藏着一股無力去抗衡的痛楚。
“你放了她，我讓你安全離開，今日之事，我保證不會再追究！”
“你想多了吧，霍二少，你覺得你還能同我討價還價？”曼切爾淡漠的道，“你以爲我曼切爾真是紙糊的？我既然敢做這樣的事，就不會害怕，你真以爲我瞧不出來，聞人蓮於你而言，哪有我手上的這個女人重要，畢竟當初在懸崖邊，你可是寧可死，也不放開她的手！”
“你想如何？”霍霆琛眼瞳瞬間變得通紅，是那種嗜血的猩紅。
殷素靜靜的看着霍霆琛，這樣的他是她從未見過的，有種恨禁錮着他，讓他暴戾瘋狂，他的力量，足以摧毀任何東西！
他一步一步地向殷素走去，挺拔的背脊看起來淒涼卻異常冰冷。他一步一步的朝着她走去，外面溫暖的陽光在他幽暗深沉的眼底一點一點的凝結成冰，散不去，化不開。
看着他這樣的模樣，殷素卻忽然笑了笑，看着抓着自己的曼切爾，“曼切爾，你不是想要得到霍家嗎？我給你霍家百分之十的股份如何？”
曼切爾忽然訝異地看着眼前的這個女人，她手上竟然有霍家百分之十的股份？
那是霍清揚給她的？
應該是了。
“你的條件呢？”
“條件就是，殺了那個和你合作的女人，你也知道，我和這個女人之間的恩怨情仇了，我恨極了這個女人，只要你殺了她，不管是霍氏百分之十的股份，還是聞人家，我都給你，如何？”
殷素的嘴角綻放出一抹最燦爛的笑容，微涼的風將她的髮絲吹亂，可是隱藏在黑色髮絲之下的巴掌大的小臉之上竟然會出現那麼妖嬈的笑意，這讓那天曾經去過那裡的每一個人都記憶猶新！
聞人蓮的臉色大變，她趕忙用手攀附住霍霆琛的手臂，用一種渴求的眼神望着他。
“素素，你怎麼能這樣呢？聞人家交到他手上可就毀了啊，而且你就是再恨我，也不該叫人殺了我啊？”聞人蓮顫抖着脣瓣說道，她是真的害怕了。
殷素的眼神怎麼都不像是開玩笑的一般，那眼神像是恨足了自己。
“爲什麼不可以？聞人蓮，你以爲就你會耍狠嗎？我說過的，你們使的那些手段，我不是不會，而是不想用而已！如今我有籌碼，你們卻沒有，你說誰的勝算比較多？”
殷素的話雖然是對着聞人蓮說的，但是那眼神卻獨獨只看着霍霆琛，她蒼白的脣瓣一張一合語速沒有任何的變化，只是眼神當中的薄冷讓人感覺到害怕。
“霍霆琛，你知道的，當初我們結婚的時候，爺爺給了我霍氏百分之十的股份！你覺得我這樣做可還行？”
她的眸色清然，卻帶了幾分戲謔的味道。
“夠了，素素，不管如何，她是你妹妹！”
不知道過了多長的時間，霍霆琛微蹙着眉頭沉聲的說道，他的眼神鎖定在殷素的臉上，他說不出哪裡奇怪——照理說，殷素是不可能會這樣隨意的將那些股份處理掉的，她自個兒也知道曼切爾是什麼人，怎麼會將聞人家，她外公一生的心血交到這樣的人手上？
“我沒有妹妹，也沒有親人，也沒有丈夫，也沒有孩子，我所有期望的一切都沒有了，既然是一無所有，既然是沒有什麼東西可失去了，那麼我害怕什麼呢？可是霍霆琛，我還是想要最後問你一次，就這最後一次，如果我告訴你，聞人蓮和曼切爾他們是合夥人，你信嗎？”
霍霆琛一聽這話，卻是皺了皺眉，什麼話都沒說，可他的神色，卻是出賣了他，他根本就不信。
殷素也是讀懂了他的意思，隨即，看着曼切爾，脣角揚起一抹淺淡的笑意，從容卻淡漠，“怎麼？不會是看着霍霆琛在這裡，就不敢動手，你就認慫了嗎？曼切爾先生！”
“霆琛，素素她瘋了——”聞人蓮驚恐的望着曼切爾的眼神與自己相互對視着，他似乎是在算計着什麼，而聞人蓮害怕的將嬌小的身形躲到了霍霆琛的身後。
曼切爾也不是沒有考慮過，聞人蓮已經說了事成之後，會讓他入主聞人家，雖然聞人家不比霍家，但也是個不錯的選擇，而且聽說這殷素性子極其倔強，先前在懸崖邊，已經是讓她對他有些不好的印象，又加上霍霆琛應該也對她說過，他是做什麼起家的，所以還是相信聞人蓮來得實在。
而且看這樣情形，霍霆琛應該是不會拋下她的。
既然這樣，用她要了霍霆琛一隻手又何妨？
權當是他那麼狂妄的代價！
曼切爾瞧着殷素，卻是淡淡一笑，“可殷小姐，我不信你！”
殷素卻是淡淡一笑，“是嗎？那真是可惜了！”
而在他們的對面。
“霆琛，我們走，快離開這裡，他們是瘋子，都是一羣瘋子！”聞人蓮聽着那邊的談話，咳了一聲，伸手去拉住霍霆琛的衣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