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實是夠了，你不是想要留下素素嗎？那你自個兒瞧瞧，你做的這是什麼事？如果不是因爲爺爺爲了要弄清楚這些事，你以爲我會容忍聞人蓮在老宅如此放肆？我沒有讓人把她扔出去，不錯了！”
而在他們爭吵的過程中，殷素始終沒說過一句話，她的目光靜靜的，淡淡的，那種純淨而淡然的目光從容得讓人猜不透她究竟在想些什麼。
末了，霍霆琛看着聞人蓮，淡淡的說道，“聞人蓮，你先進去！”
霍霆琛看着聞人蓮微微有些變形的臉，他的眉頭忽然皺起，情不自禁地向前走了一步，頓時聞人蓮的面孔不自在起來，她不滿意地喊了一聲：“霍霆琛……”
“霍先生這又是何必呢？你我之間早已無話可說，何必讓你的蓮兒生氣呢？值得嗎？”一旁久未開口的殷素終於說話了，她的語氣淡淡的，連着她烏黑的眼珠也是淡淡的，靜靜的，卻是一片冰冷的顏色。
她擡頭看着霍霆琛，在那白淨的面孔上出現了淡淡的笑容，卻是冰冷異常，微弱的彩燈光映照出她孤寂修長的影子：“我沒有話要與你說，即便是有，我想在法國的時候，我已經說的很清楚了，不是嗎？瑤姐，我們走吧！”
聽到那些話，霍霆琛的腳步突然停住，可是他的目光凝定在殷素的右手上，彷彿是有什麼東西深深地刺痛了他的眼睛，他墨黑妖嬈的眼底飛快地掠過一抹隱痛。
那個玉鐲不見了，她來這裡除了看爺爺，竟然還將玉鐲還給爺爺了嗎？
這麼說來，她是鐵了心想要與他兩清了？
“素素……”
“聽說，霍先生又要有孩子了？我現在這裡恭喜你了！”殷素淡笑着，笑得一如往昔般雲淡風輕：“還是把離婚協議簽了，這樣你纔好給聞人蓮一個名分，不是嗎？”
說完這話之後，霍霆琛呆住了，一時間，他經不知道要做出什麼反應，一個激靈，驚慌失措間，殷素已朝前走去，他本能地再次伸出手，嘴裡還邊說着道：“素素，跟我回房間，我有話同你說……”
殷素不說話，只是淡然一笑，而後推開了他伸出的手，就在他的手伸出去的同時——
另一雙手和他一樣的反應，殷素是想推開他的手，而霍霆琛卻是想要抓住她的的手。然而就這樣，那兩雙手就在那一瞬間重疊在一起，他終是握住了她的手。
感受到霍霆琛手掌的溫度，殷素本能地想抽回自己的手，他卻牢牢抓住不肯鬆開，可是她卻使勁的掰開了他的手。
“素素……”霍霆琛看着她清澈的目光，一句話都說不出口，他很想說出口，只是看着她淡漠的模樣，他的目光中再沒有一絲異樣的光芒，烏黑的眼眸猶如大海一般沉靜。
殷素擡頭靜靜地望着他，她的眼角帶着淡淡的光芒，聲音中帶着不易爲人所察覺的哀傷，“
有事？”
有事？
她竟如此吝嗇，只是給他這樣兩個字，彷彿他跟她之間只是陌生人。
“霍先生沒話說了麼？”
見他不回答，殷素淡淡的問道，他卻還是沒說話，只是怔怔地望着她，良久，她淡淡笑了笑，她的手掌裡，沁出了絲絲冷汗，她的面頰依舊是一如往昔的平淡的冷傲，她靜靜鬆開了自己緊握住的手，一陣涼風吹過，她感覺到自己的手邊一陣陰冷的氣息流過。
她微側過頭，看向着霍青瑤示意，讓霍青瑤和她離開。
走出了長長的走廊，殷素僵直地站在花園旁，她的面龐在陽光下發出淡淡的光芒，烏黑的長髮在她的身後如瀑布一般垂下來。
她忽然閉上眼睛，緊緊地閉上自己的雙眼，似乎這樣就可以掩蓋住眼底那鋪天蓋地的痛楚——
而站在走廊上的霍霆琛也將自己的眼睛閉上，似乎也本能的在隱藏着什麼。
燦爛的午後。
天邊，是一片金色的陽光，空氣中有着薄薄的涼意。
殷素靜靜地坐在老宅中那顆合歡樹下，白皙的面容上帶着寧靜的神氣，烏黑的長髮隨着微風輕輕地舞動，被陽光照亮的地面上，有着她孤單的影子。
“素素，我知道霆琛是很混蛋，但是你相信我好不好？他和聞人蓮真的沒有做過那種事，聞人蓮說孩子是霆琛的，可我私下問過霆琛，霆琛他根本就沒有碰過她，何來的孩子！”
殷素卻是微微一笑，看着坐在自己身旁的霍青瑤，“青瑤，此刻我不再叫你瑤姐，是因爲我覺得我和霍霆琛之間，再也沒任何關係了，我此刻還能與你說話，不過是覺得，你霍青瑤是我的朋友，而不是霍霆琛的姐姐！”
“素素——”霍青瑤有些不解的看着殷素，那樣的神色，彷彿把所有的一切都看淡了。
“青瑤，雖然南宮澈傷你也很深，可是南宮澈卻從來沒有騙過你，他的不愛就是不愛，從來沒有給過你希望，再將這份希望摔得粉碎，你雖然會難過，可那絕不會是一輩子，不是嗎？”殷素笑着說，“有句話說得好，情深緣淺，只是從來都不曾情深過，又何談緣淺？”
霍青瑤靜靜地聽着殷素的話，卻是一句安慰她的話都說不出來，也是一句想要幫她弟弟開脫的話也是說不出來的。
“青瑤，你懂那種絕望嗎？那種你親手將自己所愛的人，拱手讓人的絕望！當初在懸崖底的時候，我看見霆琛滿身都是血，那時候，我真的害怕，害怕他就這樣醒不過來了，我想的最多的是，如果霆琛醒不過來了，那麼我該怎辦呢？”
殷素微微蹙眉，好似陷入了極其痛苦的回憶，“後來我是這樣想的，他醒不過來，我也會跟着一起去陪他的，其實有些時候，在生死麪前，要做抉擇是一件很簡單的事，他生，我生，他死，我跟，如
此簡單。只是後來，聞人蓮找來了，那時候我顧着救霆琛，沒有想過，聞人蓮爲什麼就那麼恰巧出現在那裡的，只是一心想要救他。後來哪些人追來了，他受傷極重，我怕耽擱了他的傷勢，獨自一人引開了那些人，讓聞人蓮帶走了他！”
這些事，殷素從來都沒有與別人說過起過，此刻說了出來，像是一種解脫一般。
那些回憶太重，所以也壓得她喘不過氣來。
“青瑤，那時候，我被哪些人抓住的時候，狠狠的打了一頓，我護住了孩子，孩子沒事，後來我又被他們挑斷了手筋，刀刃劃過我的手，我是真的很疼，很疼的，”殷素說着，眼淚就掉了下來，“可我卻沒有叫一句，後來在模模糊糊間，聽見他們要將我活埋，在面對生死的一瞬間，我想的卻是他的臉，他的傷好些了嗎？可有脫險，可會來找我，只可惜，我快死了，衷情難訴！”
霍青瑤聽到這話，不由得張大了嘴巴，像是聽到了什麼不可思議的事，她伸手去抱住了殷素的身子，低頭伸手去握住了她的手，原來那手上猙獰的疤痕，竟然是爲了救她的弟弟才造成的，是這樣才造成的。
“素素，你爲什麼不說？爲什麼不把這些都告訴他？”霍青瑤抱着殷素，淚水就這樣流了下來。
“你這樣讓我心疼，素素，你說的對，是霆琛那小子配不上你，像他那樣的人，怎麼配得上你呢”。
淚水如玻璃的水晶般在她的面孔上成串的落下……
陽光將她的影子映落在地上，是那麼的孤寂哀傷……
遠處的天邊，陽光靜靜的，也是哀傷的，似乎周圍所有的一切，都在她哭泣的那一刻，染上了哀傷的味道。
“沒有配與不配，只有值不值得。”殷素淡淡一笑，“後來我才知道，原來我的深情換來的終歸只是惆悵，我們之間，就連相遇都是算計。他肯待我好，不過是想要我手中的海洋之心罷了，青瑤，你知道嗎？他爲了求我留聞人蓮在聞人家，居然給我下跪了，他從來都是天之驕子，什麼時候給人下過跪？這也讓我明白了，這份濃如烈酒的愛，竟沒有半分是爲了我，青瑤，你知道那種絕望嗎？就是你把所有的一切都完完整整交付一個人的時候，卻到頭來，發現這一切全都是欺騙，你與他而言，不過是一顆棋子罷了！”
“素素，你恨霆琛嗎？”霍青瑤哭着問道。
殷素卻是搖了搖頭，“不恨，可我此生也不想再看見他了！”
霍青瑤知道，殷素她是真的沒有資格再去留下她了，初次見面的時候，她就知道，眼前的這個女人看起來柔弱，但是骨子裡卻是個倔強得不得了的主兒。
這一次，霍霆琛是真的失去她了，她早就提醒過他的，是他自個兒把殷素丟了的。
“真的一點兒都沒有迴旋的餘地嗎？”霍青瑤微微蹙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