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三天岑西西的臉色也不太好,總是在那兒發呆,要連着喚上好幾聲,她纔會聽到,可看過來的眼神卻很迷茫。
岑西西總是在想,既然鄭如珍的命運無法逃脫,那麼作爲鄭如筠的她呢!難道說上一次毫無傷害的通關,不過是遊戲出現了bug,被她鑽了空子。
可再想鑽空子,就沒有那麼容易了。
劇情君各種崩塌崩漏,但是鄭如珍依然是高熱不退。已經三天了啊,如果沒記錯的話,明天就是最好一天的。
這三天對原來的鄭如筠是煎熬,對岑西西又何嘗不是。這讓她產生了一種懈怠,一種聽天由命的情緒。
總而言之就是,愛咋咋地。
既然要死,特瞄的就趕緊來吧。只要最後能讓老孃回家就行。
可是這種豪情萬丈,只不過撐了一會兒,就想被戳爛的氣球一樣,迅速的癟了下去,並且懼怕會鋪天蓋地的席捲而來。
無可否認,岑西西真的怕死了死亡的感覺。
而且她還因爲鄭如珍,因爲這副雙胞的身體,心裡面很疼惜很難過。
唉,完全可以理解當時鄭如筠黑化,恨不得和成瑾瑜同歸於盡的想法了。如果……如果鄭如珍真的去了,岑西西也不知道自己會咋樣。
若說是像鄭如筠一樣去報復,她是不可能的,可厭惡上成瑾瑜這貨卻是實實在在的。
她雙手疊放在桌子上,腦袋趴在上面,眼也不錯的看着牀上的鄭如珍。自從那日,鄭如珍就再也沒從她房內搬走。
岑西西晚上的時候都歇在了單子晉的房間,而單子晉則是睡了不太舒服的客房。
丫鬟剛剛給鄭如珍餵了安睡的藥,現在呼吸雖然還是急促。但看着已經沒有之前那麼難受了。來來回回請了幾個大夫,甚至於御醫都來了倆,可得到的結果依然是沒有變。
邪氣入體。風寒入體……
可無論換了幾種藥方,人卻是越來越痛苦。
單子晉進來便看到她這副傷感的模樣。忍不住的在心中嘆息一聲,沒有想到西西會對這個鄭如珍的感情這般的深,着實讓他有些意外。
他上前摸了摸她的發頂,說道:“想什麼呢?”
岑西西知道是他,生不出心思來反抗,也或者說她現在也不想反抗了,反而是想依賴於他,因此便隨着他的動作在他的掌心蹭了蹭。“沒什麼。”
“不能總憋在屋裡面,去外面走走吧。”與其說是提議,不如說是決定。單子晉不容抗拒的拉起她來,扶着她的腰,便將人往外面帶。
岑西西嘴脣動了動,“也好,反正我在這兒待着也沒什麼意義,完全幫不上忙。”
外面陽光大好,掃出來的道路上乾乾淨淨,但是在園子深處。在房頂樹枝椏上,依然被厚厚的積雪覆蓋,有的甚至於凍成了冰花。
其實這個世界很美。
雖然各種腦殘各種bug。但是依然掩蓋不了它的美。就真的像是一個正常的世界般,春夏秋冬一次更迭。
她從綺蘭開始走劇情的時候是夏末,現在已經進入了隆冬,算了算已經有半年的時間了。“現在已經是臘月了吧?”
她就光顧着過,從來沒有在意過到底是及時幾日。
“臘月十八了,再過十一天,就是新年了。”單子晉忍不住捏了捏她的小手,笑着道。
頓了一下,他問道:“你是想熱鬧的過。還是靜靜的過?”
在現代的時候,岑西西小時候最喜歡過年。那個時候還沒有那麼多的高樓大廈,鄰居們都是熟面孔很友好。她穿上媽媽準備的新衣服。和弟弟一起挨家挨戶的去拜年,因爲嘴巴甜,總是會比弟弟多收到許多糖果瓜子花生。滿滿的裝滿身上所有的布兜。
然後拿着壓歲錢,去敲街前那家小賣鋪的門,買許多平時日喜歡卻總是因爲捉肘而買不起的各種小零食。
那時還沒有禁鞭炮,每家每戶每到十二點,都會噼裡啪啦的想起鞭炮聲迎接新年,在煙霧朦朧中,帶着十足的煙火氣。
到了大了,雖然覺得過年只不過是代表着老了一歲,也沒有了那麼多的欣喜和興奮,可依然有着要回家團圓的希望。
也不知道她在這兒蹉跎了這麼久,現代過去了多長時間。有沒有也過過年?
這麼些時日,她從來都是將自己的情緒掩藏的很好。哪怕是被欺負,被殺死,她依然可以苦中作樂,告訴自己她是個心大的。
哪怕苦逼兮兮,她也依然可以以亢高歌。
但是現在,她真的很想回去,回家和爸爸媽媽弟弟團聚。如果看到他們,岑西西知道自己一定會哭的。
看她思緒又飄忽了,且一雙眼眸水潤潤的,明顯的帶着十分的委屈,好像下一秒就要哭出來似得。單子晉心中一抽,就要將人抱入懷中。
卻聽她噗嗤一笑,樂呵呵的道:“當然喜歡熱鬧着過啊,新年嘛,不熱熱鬧鬧的怎麼算是過年。聽說宮裡面會有宴飲會有煙花,你帶我去吧?還有呢,正月十五的元宵花燈節特別漂亮,我今年一定要去看。然後買好多好多的花燈。”
“好,你想買什麼就買什麼。”單子晉心中沉了沉,口中卻笑着答道。
她這般很顯然的,再次將自己的心給封閉了起來。甚至於企圖將他和鄭如珍給擋在外面,再也不讓他進去。這種認知,讓單子晉有些堵的慌,可到底是不能說啥。
兩人便牽着手往前走,岑西西卻是一掃之前的陰霾,看什麼都興致勃勃的。好像真的很開心一樣。
只不過逛了一會兒,魏大追了上來。
“魏大,你身後有鬼啊!”岑西西忍不住的嘲笑他。“怎地跑的比兔子還快。”
魏大先是訝異於岑西西情緒的轉變,但很快道:“女主子,鄭小姐醒了。”
“醒了?”岑西西想要開個玩笑,問問魏大是不是很開心。有沒有蹦起來。可話到嘴邊卻是再也說不出口。
她要回去,所以堅決不可以被書中虛擬的人迷惑了心緒。單子晉不可以,鄭如珍一樣不可以。
可……
罷了。岑西西在心中苦笑。這是最後一次算了。
等她隨着魏大來到房內的時,鄭如珍已經吐了兩碗藥了。她皺着蒼白的臉。嘟着嘴巴道:“好苦呢,珍珍不要喝。”
“討厭,討厭,爲什麼要喝藥,姐姐呢,你們是誰啊,把珍珍的姐姐藏到哪兒去了?”看那兩個丫鬟沒回答,看不到姐姐的鄭如珍心慌意亂。張嘴就要哭。可因爲太過虛弱,她沒來得及哭出來,就一個不穩要從牀上跌下去。
“小心……”岑西西忙出聲喊道。
索性是被丫鬟攔腰抱住了。
鄭如珍皺着鼻子看過來,眼神裡帶着好奇懵懂,好一會兒才眨眨眼睛,“你和我姐姐長的好像啊?你是孃親嗎?“
“姐姐說如果我聽話,孃親會回來看我的。“
岑西西:“……“
發生了神馬?
孃親?
岑西西暴走了!
果然看到活着的鄭如珍就想揍她,會不會說話,會不會說話?她有這麼老嗎?岑西西摸了摸自己的臉,氣得直磨牙。
等等……
岑西西忽然問道:“珍珍啊。你今年幾歲啊?“
鄭如珍已經盤腿坐在牀上了,聽了岑西西的問話,她歪着腦袋掰着手指頭算。“一二、三、四……六歲了,不對,姐姐說要算虛歲,七歲了呀。娘……“
如果沒有最後那軟萌萌的一聲娘,咱們還可以做朋友。岑西西手癢啊癢,使勁的握了握,才忍下了撓她一臉血的衝動。
單子晉自然早就看出來不對勁,已經吩咐了魏大趕緊去喚大夫。還好大夫就在隔壁的院子,很快就趕了過來。
摸脈探人。身體是沒有大礙了,又研究了一番鄭如珍的所作所爲。最後得出結論,燒的太久。腦殼子燒壞了。
果然是這樣嗎?
岑西西嘴角抽了抽,本來就蠢,現在更好了,直接蠢到最原始的地方。
乖巧的任由大夫瞧完之後,鄭如珍眨巴着眼睛,可憐噠噠的看着岑西西,“娘,怎麼不見姐姐啊!“
娘你妹啊!
岑西西額角直跳。
單子晉,魏大以及一圈子丫鬟俱都是忍不住的翹起脣角。
岑西西心中的石頭也放了下來。只要是不死就好。不死還有看好的可能,而且原本鄭如珍的智商其實也就十來歲,現在這個樣子沒差……反而還更萌更軟了些。
在岑西西拉着她站在鏡子更前,告訴她自己就是她姐姐之後,氣得鄭如珍半天沒理岑西西。因爲她實在沒辦法接受自己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她明明是小胳膊小腿,很可愛來着啊!這種……大人的模樣,纔不是她呢。
好討厭。
鄭如珍的嘴巴噘的都能夠掛的上醬油瓶子了,索性她自己很快就將煩惱化解。等發現這副身體可以吃更多好吃噠,可以穿更漂亮的裙子,梳更美麗的頭髮時,最是臭美的鄭如珍滿血復活了。
然後作爲一個外貌協會,就此纏上了單子晉。
子晉哥哥,子晉哥哥的,叫的好不歡暢。
偏偏單子晉懶得理她,總是冷着個臉。受到傷害的鄭如珍除了抱着岑西西哭之外,就是抱着魏大哭。
誰讓魏大是這個院子裡第二帥氣的人捏?
尤其是和喬二比起來。
魏大每每都是受盡煎熬,既覺得抱着他的是個大女人讓他忍不住有些原始衝動,又覺得是個七八歲的小蘿莉,自己有這種衝動簡直是禽獸。
魏大淚崩,這日子沒法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