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錢袋拿在手裡,嘴裡不斷重複着“真醜真醜”,看手上,卻是很寶貝地摩挲着。
“收了你可得帶在身上,不然我不是白繡了?”容菀汐推了她一下,提醒道。
“你給我換上!”宸王又把錢袋遞給容菀汐。
容菀汐搖搖頭,一副無奈的樣子,接過了錢袋。怕掀開被子宸王會覺得冷,也就直接把手伸進了被子裡,摸索着去找宸王的腰間……
宸王昨兒晚上就沒睡好,今兒一早又上朝去了,接着又在外頭折騰了大半日。回來的時候,一定已經快要支撐不住了。因而連衣裳也沒換,直接縮進了被窩。
容菀汐摸索了一會兒,找到了宸王的錢袋。又試着用一隻手解開繫着的扣子……
“你……你一定是故意的。”宸王的呼吸有些沉重。
容菀汐爲了避免自己的臉再紅得像是個紅蘋果,故意不看宸王,手也只專注於錢袋上的繩子,儘量不觸碰宸王的腰。所以當在這種情況下,宸王居然還弄出一副動情的樣子之時,容菀汐自然不當真。隨意道:“糊弄誰呢?當我是這麼好騙的?想討好我也沒必要用這個法子!找你的秦穎月我去,我不在乎這些!”
說話間,手已經解開了錢袋。可能也真是藉着這股氣兒。說實話,一想到他和秦穎月可能已經……心裡就有氣。
宸王眼眸很深的看着她……在她的手抽出來之前,忽然一把抓住了!
然後,在容菀汐還沒反應過來怎麼回事兒的時候,抓着她的手,讓她的手按在了他身上的某一處。有些挑釁地說道:“怎麼樣,不是騙你吧?”
“呀!”容菀汐驚了一聲兒,猛地掙脫開宸王的手!同時,從牀上彈了起來,一躥躥了老高兒!
“哈哈……瞧你這點兒出息!剛剛那霸氣的樣子哪兒去了?”宸王手枕着頭,毫不客氣地嘲笑道。
“你……你……”容菀汐漲紅了臉,憋了半天,才憋出兩個字兒來:“流氓!”
說完,轉身就往門外跑。
“哎……你不是有事兒要問嗎?”宸王忙叫住了她。
心裡暗恨,糟糕,玩兒大發了!
菀汐還是個黃花大閨女呢,又不是久經人事,哪兒能受得了這個啊!
完了完了……菀汐一定以爲他是個大變態、大色魔!
悔之悔之……
但是……
卻看到,菀汐剛跑到門口兒,聽到了他的這一聲兒喊,忽地停住了腳步。然後猶豫半晌,還是低着頭,往寢房裡走回。
心下不免納罕,心想,到底是什麼重要的事兒?
容菀汐的臉漲的火燒一樣,卻也還是強撐着,再次坐到牀邊兒。只是一直低着頭,沒擡頭,沒說話。而且還是背對着宸王的。
宸王知道她不好意思,也就沒催促着,而是大氣兒不敢出地等着。
容菀汐緩了好一會兒,才緩了過來,覺得自己的臉沒那麼燒了。
看到容菀汐微微有了轉身之意,宸王忙抓準了時機,自己將已經被容菀汐解開的錢袋拿了下來,遞給她:“你倒是給我換上啊。”
容菀汐一把拿了過來,說道:“換歸換,繫上的事兒,你就自己做吧。反正你現在躺在牀上休息,繫着錢袋也沒用。”
“是是是,你說得是,你說什麼都對。”宸王很聽話。
容菀汐被他這麼聽話的語氣給弄得沒脾氣了。不過是幾句話的功夫,竟然就原諒了他的流氓行爲。
容菀汐很快換好了錢袋,給宸王放在了一旁的小桌子上。再坐回到牀邊,心思已經平靜得多。便問道:“秋獵的事情,你準備得怎麼樣了?”
“不用準備什麼啊?”宸王笑道,“都是因爲宮裡那庸醫,害得我落得這麼一個病弱的身子,這一年,可是和這些事兒無緣了。我就只管看着他們追逐涉獵好了,我給他們當裁判。”
“我不是和你說這些”,容菀汐道,“你知道我問的是什麼……庸王那邊,難道就沒有反應?他已經被廢了這麼久,這麼能沉得住氣,可不是他啊。”
宸王一聲兒冷笑,道:“不錯啊,這麼能沉得住氣,可就不是他了……”
其實有什麼事兒,他都願意和菀汐交流,很想要聽聽她的看法。好像什麼事情和她商量一下,心裡就通透起來。就算兩個人都沒能想到解決之法,但卻總能覺得,心比從前安定了許多。這一次,也依舊不例外。險些要和菀汐說起自己的愁苦來。
好在忽然意識到不妥,忙止住了。轉移了話頭兒,道:“一個不能沉得住氣的人,卻沉穩了這麼久,可見他是有大招啊。但卻不是在秋獵的時候,估摸着,是在年前年後吧。放心……我一直盯着大哥那邊的動靜呢,大哥那邊,現在還很消停。”
“怎麼可能呢?”容菀汐自然不相信,“宮裡的事兒,還有咱們府裡的事兒,都表明庸王那邊已經有動作了。”
“咱們府裡的事兒?”宸王一時沒想到秦穎月,還以爲容菀汐說的是什麼別的事兒。是什麼他原本沒有看出來的事兒,她一回來,就看得通透呢。
“你說咱們府裡什麼事兒?秦穎月都住到宜蘭院裡來了!庸王可是還沒休掉秦穎月呢,她現在可還是你大嫂啊!”
宸王一陣狂汗,心想他可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啊!提起這事兒做什麼呢?哪壺不開提哪壺啊!
“這個……”宸王一時語塞,還真不知道該如何解釋。
雖然他將月兒接回來,想要引大哥出手,和擔心月兒,是一半一半兒,但是在菀汐面前,他卻不敢把那擔憂的一半兒說出來。可若說引大哥出手,不是等於暴露了麼?
這還真要好好想想啊……
“呵呵……對了,你這錢袋,是昨兒晚上繡的?昨兒晚上我看到字了。你看我多聰明,你最後一句話還差兩個字兒呢,我就猜到你要說什麼了。”宸王道。
“胡扯”,容菀汐道,“昨晚你來的時候,明明還差一個半。”
“哦……對對對,還差一個半!還是你記性好啊!”宸王笑道。
容菀汐哪能看不出宸王是在和她轉移話呢?忙板正了宸王的頭,道:“別想把話扯遠了,你快說,到底怎麼回事兒。”
可是此時,宸王在扯了這麼一會兒之後,已經想到了應對之法。
故作猶豫了半晌,打開了容菀汐的手,道:“其實也沒什麼,就是大哥那邊,已經開始做準備了。但我現在還不能確定,而且罪名比較大,我還不想現在就下定論。”
“什麼罪名?”
“謀逆。”
容菀汐倒吸了口冷氣……細想了片刻,道:“以你大哥的性子,再加上週家那邊的攛掇,這很有可能。”
“是啊……”宸王嘆了一聲兒,道,“但其實,大哥也是猶豫了好久吧。從被廢到他着手把月兒推向我,的確消停了好一陣子。可是即便他百般循規蹈矩,父皇就是對他沒絲毫反應,好像已經忘了有他這個兒子似的。怎能讓他不心寒?”
“他這一心寒,再家上週家的攛掇,前幾日便謀劃起來了。以月兒之事爲始,我不知道他接下來還要做什麼。只是知道周家那邊,已經派人和幾個親信開始上商議了。但大哥那邊,除了月兒的事情之外還無應對,咱們也就只能靜看着……我將月兒接過來,一半,的確是因爲擔心她的處境,另一半,就是想要順勢而行。”
他還是不想要欺騙她。所以即便知道她聽了這話會和難受,卻也還是說了出來。他的確是擔心秦穎月,這已經是對不起菀汐的事兒了,若是還因此而騙她,實在對不住她對自己的這番包容和關切。
原來,讓她忍着害羞也要回來問出的事兒,就是這個。她擔心他,很擔心。甚至於,對他的擔心,已經超出了她對所有事情的在意。
“但你將秦穎月帶回來之後,庸王卻再沒有別的反應?”容菀汐問道。
她哪裡想到宸王也是和她一樣,一半兒真一半兒假的說着呢?因而完全已經把宸王的話都當了真。自然,包括他說,對秦穎月的擔心。
她感念於他的坦誠,卻也因此而心傷。爲了讓自己的心傷不表露出來,她只能以別的話儘快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是,大哥一直沒有接下來的動作”,宸王道,“我想,他應該不會親自出面,而是全都讓鎮國公府那邊去做。他要做的,估計就是給鎮國公府一個行事的由頭。估計那由頭,會在我和月兒身上找。但從現在的情況看,鎮國公府雖然已經着手謀逆之事,卻還未準備充分。秋獵之時,他們應該不敢動手。”
容菀汐細想了片刻,也實在無法想出庸王到底要用什麼法子來找茬兒。只能道:“但庸王那邊還是要盯緊了些。我們現在只能料到,他打算拿你和秦穎月做文章,卻不知道他要怎樣做……還有一種可能……”
容菀汐忽然想到,其實庸王並不是個蠢笨的人。
“什麼?”宸王裝作很認真的樣子問道。其實心底裡,卻是有些竊喜,覺得成功矇混過去。
“庸王將秦穎月推出來,就是爲了轉移你的注意。讓你以爲,你已經將計就計。但實際上,他真正的着手點卻在你怎樣也無法找到的暗地裡。我不覺得他會什麼事情都由着鎮國公府那邊來。事敗,他要爲自己留退路;事成,他要爲自己謀威望。”
宸王點頭,道:“如此,事情可就更難辦了……”
菀汐的話倒是提醒了他,其實大哥很有可能,真的只是在轉移他的注意力。可能在秋獵上,大哥並不打算拿穎月說事。但是不管大哥那邊到底怎樣,他要給大哥的機會,一定會給。至於應對……不管大哥以什麼由頭兒來謀反,只要大哥謀反,他的應對,都是一樣的。
“但是秋獵一定沒什麼事兒,所以你儘可放心。還有……”宸王握住了容菀汐的手。
剛想要說,還有,我會趁着秋獵之時,把秦穎月還給庸王。但是念頭兒一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