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殯儀館,我長長的嘆了一口氣,傅如桉拍了拍我的肩膀,“我會給咱爸找個風水寶地。”
“嗯……謝謝……”我笑的十分僵硬。
這事過去後,傅如桉真的說到做到,花了大價錢在墓園買了一塊最好的地,可我媽寧可把骨灰天天放在家裡頭供着,也不同意將骨灰放到墓園裡。
按照她的話說,就是:我不相信你們這兩個不孝的能做出什麼好事!
我心裡頭十分難過,父親的死也並非我所願,我也是日日生活在愧疚當中。
這天上午,一行人來到了我家,在我開門的那一刻,就將我的手給銬住了。
“何初是麼?你涉嫌一起謀殺案件,請跟我們走一趟吧。”
我知道,報警的人是我媽。
看着手腕上的手銬,我沒有絲毫慌亂,而是十分平靜的跟着他們去了警局。
到了警局,不管他們問我什麼,我都一語不發,最後他們問煩了,就把我丟在了一個小房間裡,我坐在椅子上,放空着思緒,滿腦子都是我小時候的事情。
不知道過了多久,傅如桉來了,他站在外面,面無表情的看着我,我也那樣望着他。
明明只隔着一個欄杆,卻好像很遠很遠。
我知道,我和傅如桉之間,已經有什麼在悄悄變了。
“你想什麼時候出去?”他冷冷的問我。
“我能出去嗎?”我不解的看着他。
“能,我可以保釋你。”傅如桉淡漠的道。
聽着他的話,我沒有絲毫開心,“不了,我想在這贖罪。”
“好。”傅如桉彷彿早就猜到我會這麼回答一樣,“十天後,我來接你回家。”
“嗯。”我對着他露出了一個艱難的笑容,“工作的時候注意身體。”
“知道了。”傅如桉對着我伸出了手。
我沒有拉。
他等了一會,見我還是沒有反應,收回了手走了。
看着他離去的背影,我緩緩坐了回去。
在這呆上一段時間,說白了也是爲了逃避。
最近幾天,我睡也睡不好,做什麼事情都跑神,一天到晚除了發呆就是發呆,整個人跟魔怔了一樣。
我覺得再這樣下去,我會被逼瘋。
正好警察來抓我,這個別人害怕進來的地方,對我來說成了一個避風灣,彷彿在這裡,我就可以逃避一切。
這十天,我過的比想象當中要輕鬆的多。
大概傅如桉打過招呼的原因,這裡頭的人也不敢怠慢我,好吃好喝的伺候着。
我每日的事情,就是吃飯上廁所和睡覺,格外的輕鬆,一直壓抑着的心情也舒坦了不少。
“爸,請您原諒我吧,我真的不是……”
這天,我照常跪在地上跟我爸說着話,忽然聽到了外面有響動聲,傅如桉由遠及近的朝着我走了過來,他說:“何初,我帶你回家了。”
有那麼一瞬間,我很想說,我其實想一直呆在這裡。
要是放在以前,什麼都不給我,讓我在這乾巴巴的呆上十天,肯定不行。
可現在我心裡頭有濃濃的罪惡感,壓得我喘不過氣來,我什麼都做不了,只能每天跟我父親一直道歉。
出了警局,莫名的壓抑感撲面而來,傅如桉拉住了我的手,不急不緩的出聲:“你要做好心理準備,這件事情你媽鬧的有點大,我雖然一直在壓,但……”
後面的話沒有說,可我也明白了。
我最親的人,現在正在拼盡全力的對付我。
“這件事情,傅陽也插手了,在後面沒少煽風點火。”傅如桉道。
我立馬擔心起來,“那你的公司沒受到什麼影響吧?”
傅如桉微微一怔,似乎沒有想到我第一時間關心的竟然是他,他微微搖頭,“還好,波動不大。”
我天真信了。
直到我到了公司,在傅如桉去開會的空檔時詢問了樑助理後,才得知事情遠沒有那麼簡單。
傅如桉公司股價在我被關進局子的那一刻就驟然開始暴跌,因爲這件事情,傅如桉也被老爺子那收回了管理傅家公司的權利,重新落回了傅陽的手裡。
我聽着他絮絮叨叨的跟我說着的話,好半天沒有反應過來。
“您和傅總是一根繩上的螞蚱,一榮俱榮,一損俱損。您代表的,是傅總的形象。”樑助理的話一針見血。
我攥緊了拳頭,被車夾壞的手還在微微泛疼,大概是因爲一直沒有上藥的緣故,所以好的格外的慢。
我哆嗦着聲音問:“現在股價穩住了嗎?”
“沒有。”樑助理回答的乾脆利落。
“那怎麼辦?”我焦急的詢問。
“太太不用擔心這些,您該擔心的,是您自己的事情。只要您的事情解決了,其他的自然迎刃而解。傅總這邊,傅總一個人完全可以支撐的住。”樑助理給我指了一條明路。
可是……可是我根本不知道該怎麼去解決。
在警局的這十天,彷彿是我最安逸的一段時光。
“我知道了。”我沉重的嘆了一口氣,打算去找我媽。
樑助理體貼的給我拿來了口罩,“我建議您戴上這個。”
我隨手朝着耳朵上一戴,迅速出了門。
路上,我的肚子不爭氣的咕咕叫了起來,我這纔想起我從早上到現在都沒吃飯,於是找了家飯館。
才點完菜,我就聽見不遠處有人在嘟囔着什麼——
“嘖嘖嘖,聽說了嗎?何初竟然害死了自己的親生父親!”
“不會吧?她有那麼狠?”
“這你就不知道了吧?這可是她媽親手報的警,能有錯嗎?”
“天啊,這可太沒良心了吧!”
“沒良心的事情多着呢,想當初何初嫁給傅陽那兩年的時候,那坐着傅家二少奶奶的位置,風光的很。可你們猜她父母怎麼着?還和小兒子擠在小屋子裡,過着夏季炎熱冬季凍死人的生活。這樣的人,能有心嗎?”
“我去……不是說傅陽是個混蛋嗎?又不喜歡何初。”
“不喜歡歸不喜歡,這媳婦娶回來了,也不可能不給錢吧?就是那個何初沒良心,嫁進豪門就把家給拋棄了。這種事情啊,我可見的多了。”
聽着這些話,我心頭泛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