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裡越是糾結,面上卻更加的沉默冷靜了。
陸小顏回到陸淑芬的病房,一進門,臉上又掛上淺淺的笑容。
有兩個護工在打掃,一個護工在給陸淑芬削蘋果,還有一個在幫她按摩。陸淑芬微微閉着眼,一邊享受一邊跟她們說着話。
聽到門的響動,陸淑芬睜開了眼:“你去哪兒了?我喊你,你都沒聽到。”
“醫生說你的情況好很多了,但是還需要靜養。”陸小顏走過去,對着護工點點頭,“你先忙別的事去吧!”
護工有些爲難,顯然也是知道了陸淑芬打算要讓池昕澤把她們辭退的消息了。這種不用做事又拿高工資的工作,誰願意沒有?
“陸小姐,就讓我們做吧。”
“對啊,我們都會很盡力的。”
陸小顏一下子尷尬了:“我沒有說你們做得不好,只是,我媽覺得也沒什麼事,所以……”
“陸女士,你不要讓池先生辭退掉我們。”一個女人很是難過地說。
陸淑芬看了看陸小顏,她的眼裡也有些哀傷:“你們不是我請來的,到時候看池先生的意見,反正我出院了,大概是用不到你們了……”
“那我現在就打給池先生。”有個護工趕緊掏了手機出來。
陸小顏跨前一步,差點把那護工手中的手機搶過來,她有些不受控制地叫:“別打給他!”
病房內一下子就靜了下來。
陸淑芬正看着陸小顏,眼裡寫滿了問號。
“你們先出去一下,我有點事問我女兒。”陸淑芬說。
四個護工都出去了,陸淑芬坐起來,把蘋果放在手心裡玩:“小顏,你跟池昕澤之間怎麼了?”
“沒有怎麼呀。”這是陸小顏下意識的回答。
“你怕見到他。”陸淑芬說。
陸小顏否認:“我沒有!”
陸淑芬終於嘆了一口氣:“哎,小顏,我知道是難爲你了。”
“媽……”
“小顏,以前是我的不對。如果不是我,你也不會跟池昕澤走到一塊兒去。”陸淑芬有些憂傷地說,“都是我貪財。”
“媽,不是……其實,是我先答應他的。”陸小顏急着說。
“那也是因爲我,如果我不欠那麼多錢,你也不會爲了他給你的高額薪水而跟他牽扯上。”陸淑芬說,“池昕澤這個人……”
“他……怎麼了?”
“他很好。”陸淑芬低着頭,沉吟了一會,然後擡頭笑笑,“他對你還是不錯的。”
“我跟他之間,也只是……”
陸淑芬卻快速打斷了她的話:“哦對了,你去看了那個女人嗎?”
“哪個女人?”陸小顏聽到陸淑芬提到那個女人,腦子裡第一個閃現的就是韓雨。
“男人婆啊!她還好吧?”
“哦,芳姐……”陸小顏不知道爲何鬆了口氣,“她說她最近還好,我還沒來得及去看她。”
陸淑芬沒有再追問,她歪着頭,繼續看着陸小顏。
陸小顏很不自在,眼神閃爍。
她有預感,陸淑芬還是在對她跟池昕澤之間的關係感興趣。
果然,陸淑芬又說:“在我昏迷的這段日子裡,你跟池昕澤到底怎麼了?”
如果是以往,她一定是開門見山地問:他睡你了嗎?
這一次,她隱晦了。可是,也差不多是那個意思了。
陸小顏還在想該怎麼回答,陸淑芬又問:“他說了要負責嗎?”
“媽,你想到哪裡去了?”陸小顏一跺腳,叫起來。
“我昏迷的時候,聽到你說的話了……”
陸小顏身子一震,臉上大寫的囧字。
陸淑芬又繼續說:“你說,你要帶着我離開他。小顏,他對你做了什麼?”
“沒有……”陸小顏喏喏。
那些都是她心裡的想法,胡思亂想。她問過池昕澤一些問題,他先是承認,後又否認了。到了最後,他好像要坦白地跟她說答案了,她卻又膽怯了,沒有勇氣聽了。
如果真的是跟自己想的一樣,她以後還怎麼有勇氣面對他?
難道真的像自己說的那樣逃離嗎?
她欠了他很多,不說別的,就是陸淑芬的這些醫療費用,就夠她拼上半輩子,或許還要更多。她不敢面對了……
陸淑芬伸手把她的手抓住:“小顏,你要記住,雖然我以前做了很多錯事,但是,我是你媽媽。”
“嗯。”陸小顏點頭。
“我是這個世界上你最親的人!”陸淑芬說完這句話,不知道爲何,聲音竟然有些變調了,她抹了一下眼淚。
陸小顏慌了:“媽,你怎麼了?”
“我只是覺得以前我很……很差勁。”陸淑芬說得難受,很自責似的,“我混蛋。我都做了些什麼事?我一點也不像個母親。”
“媽,都過去了。”陸小顏俯身把她抱住,“我沒有怪你,我覺得你很好。現在都已經過去了,以前的事,不要想了。”
“小顏,對不起!”陸淑芬說完就真的哭了。
氣氛一下子傷感了,母女倆抱頭痛哭。
陸小顏的心原本像是浮萍,充滿了不安定感,而現在她現在卻覺得一下子就沉澱了,很踏實的感覺。
哭完之後,陸小顏給陸淑芬洗臉,梳頭。
母女倆比昨天更加親密了。
陽光從窗子外面照進來,陸小顏眯眼看着,對陸淑芬說:“媽,我們會好起來的,對不對?”
“嗯……”陸淑芬點點頭。
“我推你出去曬一會太陽吧?”
“好。”陸淑芬從來沒有的順從。
陸小顏推着陸淑芬,在小道上走,陸小顏難免會問起陸淑芬那個白衣女人的事。
陸淑芬就指着前面不遠處的一簇矮鬆說:“她就站在那裡,在陰暗處。”
“小顏,你知道嗎?她頭髮有那麼長,渾身都是白色的,我看到她手指都是長長細細白白的,真的……看起來蠻嚇人的。”
“沒事了……”陸小顏說,“她可能是走錯路了,平日裡都是在病房裡的。”
“但是,我感覺到她對我有敵意,雖然我沒有看到她的臉,但是我能感覺到她的一雙眼睛藏在頭髮後面死死地盯着我。”
陸小顏渾身打顫。
當時,她也有這樣的感覺!
看樣子,這個白衣女人的身份是要弄清楚了,不然,她心裡總是覺得不踏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