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來了！”陸淑芬瞬間眉開眼笑。
還真是好演技。
走過陸小顏身邊，她偏頭，壓低聲音，用只有她們兩人才聽到的聲音說：“不想我們死，就不要鬧，等等再說。”
陸淑芬出去了，陸小顏站在原地。
腦海裡一直是陸淑芬的話，繞來繞去的。
池昕澤慢慢走進來，他無聲地看着她。
終於，池昕澤開口問：“你還好嗎？”
陸小顏沒有看他，只是找了張椅子坐下來：“我媽跟你，是結不開的死結。你會殺了她嗎？”
“我沒有權利這麼做。”池昕澤聲音嘶啞地說。
“那你會怎麼做？”
看陸小顏此刻心平氣和了，池昕澤也嘆了一口氣：“小顏，我們都是成年人了，她該爲她做的錯事負責任。而我，也會爲我做的錯事，負責任。”
“你似乎，沒有什麼錯。從法律的角度上來講。”陸小顏譏諷一笑，“其實仔細想來，你也沒有做過什麼傷害我的事，反倒是……”
“是我的錯，我不該騙你，讓你這麼傷心。”池昕澤由衷地說，“雖然我做錯了事，但是我還希望你能給我一次機會，不求你原諒，只求你不要走。”
池昕澤說完，陸小顏沒有接話，屋子裡一下子就靜了下來，彼此竟然能聽到對方的心跳聲。
陸小顏臉上一點表情也沒有，眼神彷彿沒有焦距，明明是對着池昕澤的方向，可是卻很空洞似的，不曉得在看什麼。
“小顏？”
陸小顏終於開口：“你這又是爲什麼呢？”
“我對你是真心的……”
陸小顏粗暴地打斷他的話：“以後不要跟我說這種話，很滑稽。”
他的真心在她眼裡變成了一個滑稽的笑話，池昕澤，這枚苦果，你得好好的嘗！這都是你自找的，不是嗎？
池昕澤脣角泛起苦澀的笑。
“如果我不走，你能不能放過陸淑芬呢？”陸小顏忽然開口這麼問。
池昕澤沒有料到她忽然會這麼說，沉默着，他的心裡是掙扎的，雖然這個問題在腦海裡浮現過好多次，可是每一次他都主動屏蔽掉了。
他不願意正視這個問題。
原先那個決然果斷的池昕澤到哪裡去了？
“你看……你根本就不會放過陸淑芬的。”陸小顏笑了起來，“所以，到了現在，你還是在撒謊。”
池昕澤搖搖頭。
“池總，我陸小顏不過是一個普通人，一無所有的人，你不用到了現在這種境地還要說欺瞞我的話，沒有意義。”
池昕澤卻看着陸小顏，一字一頓地問：“如果我願意放過陸淑芬，那麼，你是否……”已經到了嘴邊了，可是他的心猛然一抽，還是說不出口。
他這是要拿她母親來要挾她就範嗎？
他不要強迫她一分一毫，他要她心甘情願地待在他的身邊，而不是懷着恨。
“你會放過她嗎？”陸小顏卻平靜地問。
“好。”池昕澤最終還是下定了決心，“我不會讓她抵命。”
“那，你要我做什麼？”
“什麼都不要做，只要繼續待在我身邊，就好。”
陸小顏久久地沉默，池昕澤認真地等着，大概有五分鐘的時間，陸小顏終於吐出了兩個字：“好的。”
他們這算是談妥了，兩人的臉上卻沒有任何喜悅，池昕澤落寞，陸小顏心事重重，眉心緊皺。兩人面對面坐着，卻是無言。
一屋子裡的寧靜。
過了一會，池昕澤的手機響了，是醫生打來的，彙報了一下陸淑芬的情況。
池昕澤這一次是當着陸小顏的面接電話的，房間裡很靜，陸小顏聽到了醫生說的每一句話。他說陸淑芬身體各項指標都很正常，可以出院。
“那今天就辦一下手續吧！”池昕澤說。
陸淑芬出去的時候是被輪椅推過去的，回來，就自個兒走回來了，精神颯爽的。
“陸小顏，我可以出院了。”人還沒到，聲音就飄進來了，進了門看到池昕澤在，她依舊笑臉盈盈，“昕澤，謝謝你啊。”
“不用謝，恭喜你。”池昕澤表情淡淡，只是淡漠而已，他一向看着陸淑芬的那種厭惡的表情卻不見了。
陸淑芬眼眸中劃過一絲訝然，但也只是那麼一瞬間，她繼續笑着：“要不是你安排的醫生好，醫院好，我哪裡有這麼快就出去啊？”
“好了，不說了。媽，你剛出院，我去訂個包間給你接風洗塵吧！”
陸淑芬眉開眼笑：“好……”
陸小顏不客氣地插話：“不用了。”
“陸小顏，你憑什麼阻擋啊？我女婿請我吃飯，你搗什麼亂啊？”陸淑芬進入角色還真快啊，剛纔還在背後說池昕澤壞話呢，現在就已經女婿女婿叫得親熱了。
陸小顏表示很無語。
陸淑芬雖然刻意討好，可是池昕澤並不買賬，他起身：“我在外面等你們。”
池昕澤走後，陸淑芬問陸小顏：“你擺個臉給誰看啊？”
“你爲什麼要這樣？”陸小顏質問她。
“什麼這樣那樣啊？”陸淑芬叫起來，“你不知道池昕澤這個人得罪不起嗎？你還給我擺臉色，你不要命了。”
陸小顏氣了，也站起來：“我到外面等你。”
陸淑芬在屋子裡叫着，真是要掀翻屋頂的節奏，陸小顏只好跑到了外面去。遠遠地，她看到池昕澤靠在一棵大樹下抽菸。
陸小顏也不多看，轉身從側道走，往大門處跑。
她只顧低着頭跑，沒有注意前面已經來了幾個人，領頭的正是那個嬌豔無雙的韓雨！
高跟鞋踩在冰冷的水泥路面，發出刺耳的聲音。
陸小顏停下來，一擡頭，正好跟韓雨的眼眸對上。
她皺眉，直覺是叫自己跑的，可是，她依舊在那站着。
“小……陸小顏……”韓雨顯得很吃驚似的，她站在陸小顏一米開外，手指脫着手上的皮手套玩，“你在啊。”
陸小顏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來，韓雨這開口打招呼的風格跟以往不像啊？她韓雨對她陸小顏何時這麼“溫柔”過？
“我是來看陸淑芬的。”韓雨又說。
陸小顏像是豎起渾身尖刺的刺蝟，瞪着她：“你又要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