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辰嗅聞到了淡淡的桂花香,彷彿看見母親從一團白霧中緩緩走向他,微笑地指着窗外對他說:“辰兒,快醒醒,你來看,桂花都開了。”
他看見自己很小很小的手握住了母親纖細的小指,依戀地、牢牢地緊握着,被母親慢慢地牽引到窗前。
熟悉的桂花香將他緩緩包圍。
“辰兒,娘怕不能照顧你了。”母親溫柔哀傷地低喃,纖細的手指無能爲力地從他的掌心滑開。
“娘……”被遺棄的恐懼讓他哭嚎起來。
“娘不能保護你,是娘不好……”
母親的聲音極輕、極弱,滿是淚痕的雪白麪容化成了淡淡的薄霧,消失在窗臺前……
艾辰驀然睜開眼,劇烈的心跳擂擊着胸腔,帶來令他窒息的痛楚感。隱約間,他感覺到胸前窩着溫軟柔綿的身體,暖爐般地煨着她,鼻間繚繞着若有似無的桂花香,讓他感到安心,恍惚仍以爲自己還是個小男孩。
“你醒了?”甜膩的嗓音輕輕吹在他耳旁。
他微微低眸,看見官銀朵趴在他的胸膛上望着他甜甜微笑,母親的臉和官銀朵的臉彷彿交迭在一起,他有些怔忡,像是還沒有完全醒來。
“你知道嗎?這是我們兩個頭一次一起起牀。”官銀朵笑說,臉上有着孩子氣的喜悅。
艾辰茫然地凝瞅着她,意識還停留在半夢半醒間,直到發現兩人都光**身子,這才倏然清醒過來,想起昨晚激情的一夜。
“天剛剛亮,還早,你要再睡會兒嗎?”她戀眷着他的體溫,把臉輕靠在他溫暖的胸膛,甚至一條腿還霸道地橫在他腿上。
艾辰支起上身,眼神複雜地看着官銀朵。
“怎麼了?”她柔聲低問。
“我並不想……”他低啞地開口,眼光陰鬱,隱含着痛苦。
“不想?”她的笑慢慢消失了,看見他的眸心隱隱有黑影在閃爍。
結果還是……做了。艾辰眉心深蹙,某個躲在他心靈暗處的魘魔蠢蠢欲動,他猛然合上眼,似在阻止它伺機竄出。
“艾辰?”她惶然注視着他。“你不想要我?”
“我要你,但是……”他欲言又止,眉頭結得更緊,心裡有不安的陰霾籠罩。
怎麼回事?官銀朵的心很慌,爲什麼艾辰一臉犯了錯的悔恨神情?烏亮的眸子像一潭深幽的漩渦,藏着她不解的謎團。她原以爲一夜激情過後,兩人會在幸福的晨光中醒來,甜蜜地擁抱彼此,怎麼會是這樣?
“你不要我成爲你的妻子?”她惶惶不安地捧住他的臉,想看清楚他眼中作祟的暗影是什麼?
“不是,我是怕傷害你,我怕你會……離開我。”
當他說出這句話時,露出慌亂無措的眼神,官銀朵的心窩泛起一起濃烈的酸楚和不捨。
他在擔憂什麼?害怕什麼?是什麼讓他不安?又是什麼使他萬分爲難?
“你不會傷害我,我也不會離開你。”她撫摸着他,試着舒展他緊蹙的眉心,眸光癡迷深邃地凝注在他臉上。“我想當你的妻子,我想爲你生很多孩子,我想一直一直和你在一起。”她主動吻他的臉頰、他的下顎、他的脣,她要撫慰他,她不想在他臉上看見一絲絲脆弱。
艾辰在她的擁抱裡僵了身子,他緩緩坐起身,離開她柔軟溫暖的胴體,面容凝重地望着她。
“銀朵,我希望你是我的妻子,我也希望你可以永遠陪在我身邊,但是……可以不要生我的孩子嗎?”爲了不想傷害她,他的嗓音放得很淡然,語氣柔和得像輕風。
但儘管他如此小心翼翼,官銀朵還是受到了很大的震駭,她的心當下整個墜入了谷底。
娶你,是給你一個名分,不過傳宗接代這件事用不着你做,自有別人代勞。
我可以娶你爲妻,但你不用生孩子,因爲生孩子對你的身體是很大的傷害,我要你維持這個模樣不要變。
艾辰曾對她說的話如附骨之蛆,醜陋地纏繞着她,此時再想起,她只覺得自己被狠狠撕成了碎片,痛不可忍。
她以爲,經過了昨夜,一切都會不一樣了。昨夜的纏綿廝磨、水乳交融,她已是艾辰名副其實的妻子了,這樣難道還不算彼此的身心交託?爲何她仍沒有資格生他的孩子?
“爲什麼?”她的胸口痛得快要裂開來。“爲什麼不要我生你的孩子?”她憤然低喊,無法抑制地顫抖。
他伸手撫摸她柔膩的臉龐,指尖憐惜地滑過花瓣般粉嫩的肌膚。
“生孩子……會傷害你的身體。”他低聲地說,像勸她別做傻事的語氣。
“那有什麼關係?我愛你纔要爲你生孩子啊!”她大聲喊出來。
官銀朵迸發的情感懾住了艾辰,他用力將她拉進懷裡,把臉埋在她細白的頸窩間。
“你就算不生我的孩子,我也一樣愛你。”他熾熱的脣在她耳畔輕吻低喃。
“也許昨夜我就懷上你的孩子了,如果真有了孩子,你會不開心嗎?”她仰望着他,急切地想要弄清楚他真正的心意。
“我……”艾辰怔住,思緒飄得很遠,母親那雙雪白冰冷的手忽然閃過眼前,他在帶着驚惶的神色中回過神來。
官銀朵驀然推開他,怒視着他的雙眼。他真的沒有一絲喜悅,只有驚惶!
“說到底,你還是隻把我當成你的收藏品,而不是把我當成你的親人!”她心寒地喊道。真的弄不懂他,都已經是他的人了,爲什麼她還要翻不過他心中那面冷冷的高牆?
“我要你當我的妻子,就已經認定你是艾家的人了,你是我的妻子,是艾家的少夫人,這還不夠嗎?”他輕輕握着她的雙肩,語氣真摯地說。
“不夠,我還要當你孩子的母親!”官銀朵費力壓抑焦躁的情緒。“你先前曾經對我說過,什麼傳宗接代這件事不用我做,會有別人代勞,但我現在告訴你,我不會接受這種事!能爲你生孩子的人只有我,除非你不愛我!”
艾辰眸光鬱郁地凝瞅着她,複雜豐沛的情感全都藏在深幽的眸心裡。
官銀朵看不見他的情緒,一顆心被恐慌拖着往下沈。
“如果你對我是那種親人的愛,那就算我懷了孩子後皮膚變醜了、肚子變大了,或是生了孩子之後身形不再美了,你都一樣會愛我,否則,你剛剛說的愛對我都不算愛,你只是用愛庫房裡那些珍寶的方式在愛我,我不要這種愛!”她的眼淚已經在岌岌可危的潰堤邊緣。
艾辰怔然不語,長久靜默着。
“你說話啊!”她捶打了下他的胸膛,淚珠滾出了眼眶。
“我用這樣的方式愛你到底哪裡不對?”他如夢囈般低語,望着她的目光像穿透她,落在一個遙遠的地方。
官銀朵無法動彈,思緒都被抽空了,心也粉碎了,她木然地走下牀。
艾辰微愕,輕扯住她的手腕。
“銀朵,你去哪裡?”
“回我應該回去的地方。”她暗啞着嗓子,彷彿用盡全身的力氣甩開他的手,頹喪地走向庫房。
艾辰仰首閉眸,腦中一片紊亂。
他愛她,真心地愛她,他只是想要守護她,永遠不讓她離開自己。
這麼做……真的不對了嗎?
接下來的幾天,官銀朵對艾辰的態度儼然像個陌生人,兩個人同住在一個院落裡卻見不到彼此。
艾辰知道官銀朵有意躲着他,每天一早,她就跑到南院廚房裡瘋狂地做菜,艾辰每一餐都能吃到她做出來的、滿滿一桌子的豐盛菜餚。即使她不在廚房裡,也會跑到“天然園”去玩花弄草,總要等到天黑以後纔回屋,沐浴更衣完就立刻躲進庫房裡不再出來。
這天早晨光,杜鵑將兩套芝麻醬燒餅夾五香牛肉送到他面前,他恍恍然,眨也不眨地凝視着在他回憶中最可口的點心。在他幼年時,大奶奶將他從母親身邊帶走,從此以後的每天下午,趁着大奶奶午睡時,母親就會偷偷溜去看他,還會帶着她買的芝麻醬燒餅給他吃,總要看着他吃完以後,才依依不捨地離去。
他拿起醬燒餅,大大咬一口。細細咀嚼着,果然有淡淡的桂花香纏繞在脣齒間。他發現自己再也難以冷靜,官銀朵的身影、她的聲音早已蠻橫地佔據他的思緒,這一份對母親的思念情緒,不知何時已轉移到了官銀朵身上。
他從未如此強烈地思念過一個人,那種強烈是理智無法控制的,渴望擁抱她的念頭充塞着整個心靈,他急切地站起身,想去尋找官銀朵。
忽然,官銀朵從外頭一路飛奔回來,雙手捂住嘴,滿臉淚水地奔回庫房。
她無聲的哭泣懾住了他,他怔呆了半晌,猶疑地走到庫房前,輕輕敲了敲門。
“銀朵,你怎麼了嗎?”
庫房內傳出悶悶的、壓抑的啜泣聲,他不安地推開門走進去,見她蜷縮着身子躺在牀上,用綢被矇住臉痛哭着。
“發生什麼事了?”艾辰慢慢走到牀榻前,手足無措地看着她。
“我要回家!”她激動地哭喊。“你送我回家!”
艾辰一僵,上前掀開綢被,捏住她的下巴擡高她的臉。“爲什麼?”他深深看進她眼底。
“我想回家!我想我爹,我想我大哥,我不想留在這裡了!”她激烈地推開他的手,忽然皺起眉頭,難受地抱住肚子。
“你不舒服?病了嗎?”他擔憂地緊盯着她,才發現她的臉色異常蒼白。
官銀朵無暇顧及他的反應,當她從南院廚房慢慢往“天然園”走去時,隱約感覺下腹悶悶抽疼,當腿間緩緩流出熟悉的溫熱溼意時,她醒悟到是癸水來了,而這個醒悟也讓她明白她的等待和期盼已然落空,沒有懷上孩子的失望讓她的情緒驟然潰堤。
“你走,我不想看見你,你走啊!”原本對懷上孩子抱着一絲期盼,期望她真的有了身孕後,艾辰會改變對她的態度,但是癸水來了,就表示她沒有懷上孩子,一絲希望就此落空,她一時難以承受,情不自禁痛哭起來。
“你哪裡不舒服?我找大夫來,好嗎?”他滿臉憂心地抱住她。
“不用大夫,誰都不要!你走!”官銀朵發了狂地推他、打他、捶他。
艾辰從沒見她這樣失控過,急得不知道該怎麼做纔對。不經意間,發現她的紗裙是溼濡的,仔細看,纔看見她的紗裙竟然被血染浸紅了!
“這是怎麼回事?!”他驚駭地變了臉色。
“這是一件令你高興的事!我的癸水來了,沒有懷上你的孩子,你一定開心極了!以後你不用再擔心了,我生不了你的孩子了!”積壓了好幾日的鬱怒在此刻爆發出來,她氣得對着他大叫哭嚷。
“癸水?”艾辰不甚明白,但入眼怵目驚心的暗紅嚇壞了他。“你別亂動,我去找大夫來!”他心急如焚地衝出去,大喊着杜鵑。
杜鵑正在掃院落,聽見艾辰的叫喚聲,急忙跑進屋。
“少爺,怎麼了?”
“快去找大夫來,銀朵病了!”他焦急地吩咐。
“病了?姑娘剛剛在南院廚房還好端端的呀,怎麼說病就病了?”杜鵑奇怪地說。
“她流了很多血,說什麼……癸水來了!”他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
杜鵑聞言,忍不住笑出聲。“少爺,沒事的,您別擔心,這點小事用不着請大夫,我去幫姑娘處理一下就行了。”
艾辰呆呆地看着杜鵑走到內室,取了乾淨的衣衫後便走進庫房。
“姑娘,怎麼哭成這樣,很疼嗎?”
艾辰站在庫房外,聽見杜鵑問道。
“我是心疼……”官銀朵哽咽啜泣。
“怎麼心疼了?”
“沒有孩子……”她濃濃的鼻音聽起來可憐兮兮。
“姑娘還這麼年輕,總是有機會懷上的,何必這麼傷心?瞧你把少爺都嚇壞了呢!”杜鵑輕笑。
“他應該是高興壞了纔對……”她低低抽泣,哭得越發厲害。
“姑娘別胡思亂想呀,光爺不會這樣的……”
艾辰背靠着牆呆呆佇立,杜鵑的安撫慰聲聽起來忽遠忽近。
他無從體會官銀朵的失落有多深重,只是很震訝沒有懷孕這件事對她造成的影響居然會這麼大。
他不明白,生他的孩子對她來說真有那麼重要嗎?
艾辰派人到“白帆樓”將官掌櫃和官銀堯接進艾府,想讓官銀朵一解思念之情,也希望她鬱鬱寡歡的心情可以因此好轉起來。
豈料,一家人才剛見面未久,官銀朵就帶着父兄來到正在看帳的艾辰面前。
“我有話想跟你說。”她心平氣和地看着他。
艾辰擡起頭,看見她的雙眸中有着異樣的平靜和疏離。
“我決定了,我要回‘白帆樓’。”她搶在他開口前說道。
艾辰心一沈,愕然看一眼官掌櫃和官銀堯。
“你是想回去小住幾日嗎?”他沈住氣問,雖然心裡很清楚這也許不是真正的答案。
“不是。”官銀朵緩緩搖頭。“我不是回去小住,我是想要回家,回去後……就不會再回來。”
艾辰定定地看着她,兩人沉默地互相凝視,良久。
“你是我……”他頓住,怕又刺激她,硬是把“買回來”三個字吞回去。
“我知道我是你買回來的,當初談好的不二價,一萬兩黃金。”她深深看着他,苦笑道。“不過,買賣也不是沒有毀諾的。爹和大哥已經決定把一萬兩黃金全部都還給你,把我換回家了。”
艾辰的心不斷地往下沉。他要失去她了?
“沒有這回事,我不換。”他眼神灼烈地盯住她。
“艾少爺,銀朵在這裡並不快樂——”
“她告訴你她不快樂?”艾辰疑惑地打斷官銀堯的話。
官銀朵低着眸,靜默不語。
“我是銀朵朝夕相處二十年的大哥,不用她跟我說,我也可以感覺得出來她一點都不快樂。”官銀堯一臉嚴肅地說道。
艾辰震懾地看着官銀朵,她面無表情地別開臉,不看他。
“艾少爺。”官銀堯輕輕說道。“當初,我們就不應該收下您的一萬兩黃金而讓銀朵跟你走,這一萬兩黃金讓我們每天吃也吃不下,睡也睡不好,每天就想着銀朵過得好不好?那日我們來探望銀朵,卻飽受難堪地離開,今天見了銀朵,雖然她沒有多說什麼,但我們都感覺得到她心中有滿腹委屈。我們無法抱着這一萬兩黃金而不顧銀朵的不快樂,所以,我們決定把一萬兩黃金還給少爺,只求把銀朵換回家。”
“當初談好的,怎可反悔?”艾辰緊抿着脣,壓抑着內心的煩躁不安。
“反悔了就反悔了,我們把錢一毛不少地還給你,你並無損失。”官銀朵用一種清冷的語調對他說着。
艾辰怔然看着她,心口有股透骨的涼意。
“我父親就快回來了,我和銀朵的婚事已經在籌辦之中,所以芙蓉鎮的人都知道我要娶官銀朵,反悔之後受傷害最大的人是官銀朵,你們想過嗎?”只要能扭轉局勢,任何威脅利誘他都做。
“艾少爺,你們艾家財大勢大,我們官家只是小戶人家,論家世實在是高攀不起。”官掌櫃無可奈何地嘆口氣。“跟您說實話,那日來探望銀朵不成後,我每天想到銀朵在這晨可能受到的白眼對待,心裡就萬分的難受。既然銀朵對我說她想要回家,相信是已經承受不了了纔會作出的決定。幸好艾少爺和銀朵尚未拜堂成親,事情還有挽回的餘地。”
當艾辰聽到是銀朵自己提出要回家時,心情頓時冰封凝結了。
“但是,你已經是我的妻子了。”他怔怔地看着她說。
官銀朵迅速擡起頭,漠然地說:“我不是。”
艾辰錯愕加上質問的眼神緊緊扣住官銀朵。兩人明明已有肌膚之親、夫妻之實了,她竟然否認?
官銀堯低聲說:“艾少爺,您拿來的那些田產和地契,還有那一箱銀子,我們會原封不動地搬回來還給您——”
“這件事我並沒有同意!”艾辰理智的繩索瀕臨斷裂。
“不管你同不同意,我都要離開!”官銀朵忿忿地怒視他。
兩人僵硬、緊張地對峙。
“我難道待你不夠好?你要什麼,我難道沒有給你?”他力圖平靜,但即將失去她的恐慌卻又讓他難以冷靜下來。
官銀朵苦澀地笑了笑。給她一個妻子的空名分又怎樣?他可以像他爹那一樣,娶一大堆的妾室替他傳宗接代。
當初,她還沒有愛上他,她可以不在乎他要娶多少妻妾,但現在不同了,因爲愛上他,這一切對她來說都變得至關重要,她如何能忍受丈夫的愛同時分給很多個女人,而她的丈夫能讓其它的女人爲他生孩子,卻唯獨她沒有資格?
他對她所說的愛,只讓她感到屈辱,根本不叫愛。
“你是給了我很多,但那都不是我要的。”她悽然一笑。“我想要的,你給不起。”
艾辰手握成拳,受挫的沮喪感激怒了他的情緒。
“我給不起?一萬兩黃金還不夠?”他已然失去理智,她的話逼得他做困獸之搏。“如果還不夠,提親時,我可以再給一萬兩黃金的聘禮!如果你覺得還是不夠,只管再開條件出來,沒有什麼是我給不起的!”爲了留了她,他已經是用了前所未有的低姿態了。
官銀朵愕然凝視着他,此時的艾辰和當初在“白帆樓”悠哉傲慢買下她的艾辰全然不同,眼前的他焦躁、慌亂、憤怒、失控,沒有了淡定從容,她感覺得出,她完全可以牽動他的心緒。
但是,光能牽動他的心緒仍然不夠,她貪心得還想要更多。
“你願意給我的東西,都只是在羞辱我的人格和尊嚴,如果我真的屈服在你的財勢之下,你會滿意這樣的我嗎?”她冷冷地一笑。“艾少爺,我會忙把錢還給你的。爹、大哥,我們回家吧!”她漠然轉身,攙扶着官銀堯的手,和父親一同緩緩走出去。
“官銀朵,你不準走!”艾辰狠厲地大吼。
又“不準”?他還是沒有學乖。官銀朵苦笑,淚小几乎要漫出眼眶。
“就算你艾家富可敵國,也留不下我,要我留下來,就拿真心來換吧!”她頭也不回地往前走。
艾辰愕然怔住。從來,他都覺得沒有什麼事是他無法掌控的,可是現在,看着官銀朵離去的背影,他第一次有種無人能救的深重無力感。
若要留下她,就拿真心去換。
還能夠換回她,是不是他也不算完全失去她?
只不過,用真心去換她回來……
真心?這種看不見、觸摸不着的東西,要他如何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