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給我清洗的淤泥？”鬼狐看着剛從林子裡回來的釋真脖子上，胳膊上，手上掛滿的林林總總，先嚥下口水，辦重要的事。
釋真一下子呆若木雞，懷裡捧着的各色果子灑了一地。低着頭不敢去看鬼狐。想起那晚自己看到的情景，羞愧的無地自容。他現在早已經沒有寺院裡那中空靈，覺得自己的心已經變得污濁不堪。
鬼狐醒來自以爲是的想，她就是那麼好端端的就從天上掉下來的。釋真就慶幸，幸好公主沒有細問當時的情景。而現在看見一邊伸頭縮腦的烏龜，頓時什麼都明白了。出賣自己的往往是天天喊口號忠實自己的人。
釋真的沉默就是一種答案，鬼狐明白。
“不會是我穿着衣服給洗的吧。”
釋真搖搖頭，反正已經這樣了。佛說，犯了色戒，要下地獄的。那他就下地獄好了，反正活着的他一事無成，什麼都不會。
“知不知道，男女授受不親呢？”鬼狐仰起臉，嚴肅的問道。
“知道，我會下地獄去恕罪。”釋真擡起頭來直直的望進鬼狐的眼睛。反正要下地獄了，就再看一眼公主。
鬼狐瞪着眼睛，一把揪住釋真的脖領子，“你想下地獄，靠！那我這麼快就要當寡婦麼？”
這又是哪兒和哪兒啊？釋真被鬼狐的言辭嚇得三魂除了兩魂半。
“你看了我，摸了我，可我還是黃花大姑娘。所以你就要對我負責。負責就是娶我。娶我就是做我的相公。相公下地獄，難道讓我新娘子還沒當上就先當寡婦？”鬼狐越說越氣，兩手叉腰，活像逼婚的潑婦。
相公？寡婦？
“和尚怎麼能娶親……”釋真撓着頭。
鬼狐臉色抽了一下筋，霸道的一把揪住釋真的耳朵：“那好，你不娶我也行。那我就把你娶了！”鬼狐看着颳了鬍子的釋真，面頰比原來飽滿了很多。古銅色的皮膚顯得很健康，顴骨也不是原來高聳的模樣，很耐看。想着，這樣的相公，以後拿出去也不能太丟人。
“我是和尚……”釋真心裡莫名的就興奮起來。公主口口
聲聲的要自己娶了她，自己真的很是歡喜。可自己又哪裡能配的上人家呢。人家是金枝玉葉的公主，自己是寺院驅逐的和尚。人家有絕麗無雙的容顏，自己是又黑又瘦的醜樣。人家修爲學識滿腹，自己除了打坐就會念經……想想公主的這番情願，不過是小孩心性。所以只能找出這個藉口。
“和尚是不是男人？”鬼狐厲聲問道。
釋真嚇得趕緊點頭。
“男人就能娶老婆。”
釋真不語。
“既然和尚就是你不能娶我的藉口。那你現在就給我還俗去。”鬼狐叫囂着，伸手拉着釋真就走。也不管之前介意的‘男男相戀’的事了。就想着，終於找到藉口了，終於能讓個男人娶自己了。
“對了和尚怎麼還俗啊？”走了幾步，鬼狐纔想起這個重要問題。天天說還俗，可這個還俗要有什麼步驟呢？
釋真被動者跟着鬼狐走了兩步，鬼狐駐腳，他也停步。看見回頭凝眉的鬼狐，覺得好笑的很。當然，釋真也只是這樣想想，他是萬萬不敢笑公主的。
“凡家初入佛門的時候，規矩很多。但和尚還俗就很簡單。只要對一個受過比丘戒的出家人說‘某某比丘，不樂僧家，我樂俗家’就好了。”
“那什麼又是受比丘戒的出家人？”
“比丘戒，就是佛門受過戒的弟子啊。看他們頭上的戒疤就知道是受過戒了。”釋真下意識的去摸自己頭上的戒疤，只是半年來，頭髮早已經把他們遮蓋住。
“靠，原來這麼簡單。”鬼狐暴句粗口，拽着釋真就騰空而起。“小小龜，好好看家，我們馬上就回來。”
“主銀，千萬要記得快點回來，我可不想再等一千年……”烏龜喊到後幾個字，那兩個人早跑的一點影子都沒有了。
鬼狐因爲興奮，這一個閃身咒唸的猛了點，法力也用的過大，過了清涼寺的範圍。不過值得慶幸的是，也到了一坐煙火繚繞的寺院跟前。只是這座寺院更高，更大，更巍峨。一個破舊袈裟的老和尚打坐在寺門旁邊的角門口，看着那個大門口來往進香許願的香客。
鬼狐領着釋真看着個寺院一頭就衝下來。他們不燒香也不拜佛，爲的是還俗。所以也不用進寺院裡面。看見角門裡坐着的這個老和尚，奔着他就跑來。鬼狐跑到跟前，不先言語，先往老和尚腦袋上看。數了數，十二個戒疤，看來這老和尚受的戒可不少啊。“行了，就是你了。”
鬼狐大咧咧的說着，就把釋真推到跟前。釋真看着老和尚破舊的僧袍和快沒有顏色的袈裟，心生不忍。‘原來每座寺院裡都有這樣受排斥的僧侶啊。’
“阿彌陀佛，小僧釋真前來打擾。”釋真有禮貌的雙手合什，宣了聲佛號。
老和尚聽見這聲佛號，才睜開眼來，打量了兩人一番。渾濁的眼珠子，鬼狐很是擔心老和尚能不能看到他們。
“阿彌陀佛，我佛慈悲。”老和尚不僅看見他們了，還看見了兩人相握的手。釋真順着老和尚的目光，尷尬的想抽回手，奈何鬼狐攥的緊緊的不讓抽。
“你說啊，你說‘樂俗家’”。鬼狐着急的拿手捅了捅釋真的後背，催促着他。
釋真看看鬼狐，又看看老和尚頭頂的戒疤，想起自己十歲受戒時的情景。那時發的宏願猶如在耳側，如今就要都拋下麼？釋真張了幾次口，都沒有說出來鬼狐期望的話。
“小友這是要還俗麼？”老和尚看出釋真的窘迫，笑眯眯的出聲詢問，沒有絲毫的鄙視。
釋真只是不說話，心裡矛盾極了。鬼狐能感覺到手裡的大手正在收緊攥着拳頭。
“嗯，他塵緣未了，心裡有了我。所以要還俗。”鬼狐沒有羞恥心的替釋真回話。
老和尚又笑笑，渾濁的眼睛竟一瞬間光亮無比。接着又恢復如常。鬼狐揉揉眼睛，以爲自己看錯了。
“小友，你佛緣未了。現在還想還俗麼？”
釋真再一次被詢問，更加矛盾起來。‘自己佛緣未了’麼？可是明明已經被逐出寺院了啊。當時主持也對他說，要麼做遊僧，要麼還俗。遊僧做了幾個月，依然不能擺脫心裡魔障。一旦有了凡心，即使不還俗也做不好一個好的佛家僧人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