養心殿內。
無比的安靜。
夏乾臉色慘白無比。
他不敢直視夏帝,因爲無毒丹方的事情,但牽扯太大了。
而夏帝面對夏乾的舉動,更加的失望,他很失望,甚至說失望透頂。
無毒丹方這種東西,有難以言說的妙用,但連這種東西,夏乾都交給外人,哪怕是說,夏乾有自己的打算,可這觸碰到了夏帝的逆鱗。
但真正讓夏帝感到憤怒的,不僅僅是無毒丹方,而是夏乾的所作所爲。
這大夏王朝,遲早是他夏乾的,爲了讓自己穩固登基,將無毒丹方交出去,這無論如何都是愚蠢。
“父皇!”
此時此刻,夏乾跪在地上,他面容之中滿是悲傷,落淚哭着。
“兒臣自知有錯,但兒臣是有苦衷的啊,兒臣一日不登基,老三老五,老八十三他們虎視眈眈。”
“這些年來,兒臣身爲太子,掌大夏監國之責,這三年來,不知道樹立了多少敵人。”
“兒臣怕,怕有朝一日,兒臣真的無法登基。”
“太子之位再好,可一日不登基,一日都是太子,所以兒臣一時愚昧,這才釀造大錯,但請父皇相信兒臣。”
“兒臣保證以後再也不犯了。”
太子跪在地上,他聽出來,自己父皇真的怒了。
所以,他連忙開口,主動承認錯誤,但雖然依舊要挨罰,但至少不至於沒了儲君之位。
若不開口的話,自己父親說不定當真要換儲君,哪怕只是一個小小訊號,也不是自己能承受的。
“荒謬。”
“當真是天大的荒謬。”
“你身爲太子ꓹ 乃是朕欽點的,誰敢阻你?”
“你分明就是給自己找藉口。”
“愚蠢也就算了ꓹ 還找如此之多的藉口。”
“你配得上太子之位嗎?”
夏帝暴斥。
在他眼中看來,太子就是在爲自己開脫。
找的理由,也是如此令人感到噁心。
什麼一日不登基ꓹ 就惶惶不安?
什麼一日不登基,就寢食難安?
這些都是藉口。
“父皇。”
太子還想要繼續狡辯ꓹ 然而夏帝的聲音繼續響起。
“你無需多言了,給朕回到殿內ꓹ 一年之內ꓹ 不得離開皇宮半步。”
“還有,無毒丹方之事,不要再牽扯了,若是朕發現,無毒丹方之事,你還有半點影子,就莫怪朕無情。”
“這一年的時間ꓹ 好好給朕反省。”
“至於監國的事情,暫且就不用你了。”
“知道嗎?”
夏帝開口ꓹ 他語氣十分平靜ꓹ 無聲無息之間ꓹ 將太子的監國之權給收回。
然而太子沒有任何一絲憤怒ꓹ 甚至聽到此話之後,更有一種慶幸的感覺。
“多謝父皇ꓹ 兒臣必然好好反省。”
太子點了點頭ꓹ 他答應下來。
過了一會ꓹ 他起身離開,走出養心殿內。
待太子走後。
夏帝也緩緩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他看向離去的太子ꓹ 眼神當中滿是難受。
雖然他喜歡蘇長御,可太子也是他的骨肉。
既然封他爲太子,夏帝自然也寵愛自己這個兒子,可他是太子,夏帝知道自己不能過於寵愛太子。
他未來是大夏的王,自己只能對他苛刻,只能對他有極高的要求。
太子現在可以犯錯,哪怕犯再大的錯,都沒有任何關係,因爲無論他犯了什麼錯,還有自己在這裡撐着。
可若是有一天,太子成爲了大夏的帝王,那個時候犯了一個錯,那怎麼辦?
他的一個錯誤,可能便會讓天下黎民百姓受苦。
也可能會讓大夏徹底一蹶不振。
正是因爲如此,他纔會對太子如此嚴厲。
但對太子的寵溺,也是無法言說的。
至少太子犯了如此大的錯,他也沒有真正去處罰太子。
只是收回了監國之權罷了。
若是換做其他任何皇子,絕不可能如此輕饒。
“唉。”
坐在龍椅上,夏帝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他長嘆一口氣,腦海當中不由浮現蘇長御的模樣。
果然,人比人就是不能比啊。
夏乾與蘇長御一比,完全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只是很快,夏帝目光瞬間變得無比平靜。
大殿之中,蚊聲響起。
“乾兒,希望你真只是爲了穩固皇位。”
聲音很小,小到門外的太監,誰都聽不見。
就如此,半個時辰後。
太子殿內。
夏乾在太子殿中,走來走去,他神色之中充滿着慌張。
一開始,他被夏帝嚇到了,所以失去了監國之責,沒有反應過來。
可現在夏乾恍然大悟,自己失去了監國之責,對自己來說,簡直是致命的打擊。
打擊無非有二。
一來是,不能再借助監國之名,四處斂財,不過這個還好,這三年來,自己斂財不少,至少夠揮霍一段時間。
最主要的是第二點,一旦自己失去了監國之責,想來自己那些皇弟們,會第一時間得知。
到時候他們估計會認爲,自己失寵,一旦如此,那他們還不是一個個開始密謀各種事情?
不僅僅是如此,朝中的文武百官,本身就有不少還沒有站隊,聽到這個消息,那幫老狐狸還不是一個個藏着掖着?
也正是因爲如此,他第一時間,便讓人去請太上玄機過來。
太上玄機,乃是他親舅舅,也是當朝宰相,一直追隨着他父皇。
這次父皇回來,雷霆大怒,想來一定有什麼事情,或許是有人暗中密告,所以夏乾按捺不住。
急迫想要知道答案。
“殿下,玄機宰相來了。”
也就在這時,一個奴才走了進來,大聲宣告道。
“快快請來。”
夏乾開口,顯得無比急忙。
他遇到任何事情,都不會如此急迫,可唯獨被夏帝訓斥一番之後,纔會這般。
在他眼裡,整個大夏能壓他的人,便只有夏帝了。
他害怕自己的父皇,正如天下長子都害怕自己父親一般。
不多時,一道身影走了進來,正是太上玄機的身影。
“玄機,見過太子殿下。”
太上玄機走來,他顯得極其恭敬,朝着太子一拜。
“舅舅,你何須如此多禮啊。”
看見太上玄機出現,夏乾頓時大喜,隨後朝着太上玄機一拜,盡顯晚輩姿態。
“殿下畢竟是太子,玄機只是宰相而已,禮數之說,不可逾越。”
太上玄機搖了搖頭,又朝着夏乾一拜。
“哎呀,舅舅,如今殿內只剩下你我二人,您可千萬不要這樣。”
夏乾最懂得人心,他依舊堅持喊太上玄機舅舅。
“殿下,到底何事,直說吧。”
太上玄機開口,他知道若不是大事的話,夏乾也不可能用密令,讓他入宮。
“舅舅,天大的事情啊,我今日被父皇訓斥了一頓,而且還沒收了監國之責。”
太子開口,道出自己遇到的麻煩。
只是此話一說,太上玄機臉色頓時大變。
“什麼?沒收了監國之責?”
他皺起眉頭,神色變得有些驚愕,看向夏乾的眼神之中,充滿着不可置信。
畢竟太子監國,理所當然,先監國後繼位,這是自古的規矩。
取消監國,這可不是小事啊,至少朝野動盪,甚至包括幾位皇子都要激動起來。
本來他們勝率極小,可若是太子被罰,他們就有希望了。
可太上玄機沒有直接詢問太子犯了何錯,而是想到了另外一個可能。
這個念頭出現,太上玄機不由心事重重了。
“是啊,都怪外甥一時貪心,爲了拉攏大澤王朝的太子,將無毒丹方的事情,告知對方。”
夏乾如此說道,低着頭顯得有些無奈。
只是這聲音響起,太上玄機瞬間明悟了。
“荒謬!”
“當真是天大的荒謬啊。”
太上玄機鬆了口氣,他一開始還以爲是夏帝真的要讓蘇長御上位。
可如今夏乾如此回答,太上玄機明白陛下爲何要撤他監國之責了。
這簡直是太過於荒謬了。
“舅舅。”
夏乾喊了一聲,顯得十分難受。
“莫要喊我舅舅。”
“太子殿下,你當真是無比的糊塗啊。”
“無毒丹方,如今乃是我大夏崛起之根本,你知道嗎?陛下得到這無毒丹方時,有多開心?”
“這些年來,大夏王朝可謂是連年災禍,讓陛下一度認爲是天意。”
“可隨着無毒丹方出現之後,陛下這才鬆了口氣,因爲這無毒丹方乃是大夏未來的根基。”
“此等東西,可以造福我大夏無數百姓,可你卻將如此珍貴的東西,告知敵國。”
“你當真是,愚不可及,愚不可及啊。”
太上玄機怒吼連連,他之前還尊太子一聲,如今差點就是要破口大罵。
他就說呢,夏帝即便是再喜歡蘇長御,也不至於說不疼太子。
或許在別人眼中看來,夏帝對太子苛刻,可他卻知道,正是因爲夏帝喜歡太子。
他纔會對太子這般苛刻。
可沒想到的是,太子居然做出這種糊塗的事情,這簡直是.......不可理喻。
不可理喻啊。
他實在難以想象,太子這到底是在想什麼,怎會如此愚昧。
噗通。
下一刻,太子直接跪在地上,他看向太上玄機,滿臉淚痕道。
“舅舅,外甥只是一時之急,哪裡知道會釀出如此大錯啊。”
夏乾沒有以太子的身份下跪,他只是以外甥的身份下跪,所以這一跪合情合理。
“你!”
“唉!當真不知道該說你什麼是好。”
太上玄機也被氣的頭暈眼花。
只是下一刻,他的目光,瞬間變得無比犀利,注視着夏乾。
“乾兒,舅舅問你一件事情,你要如實回答,若你不如實回答的話,隱瞞舅舅,往後即便是你真的被廢除東宮之位。”
“舅舅也不會憐憫你一下。”
太上玄機忽然想到一件事情,他詢問太子,目光極其可怕。
“舅舅請說。”
夏乾有些懵,不知道自己舅舅爲何突然這樣說。
“你是不是故意將無毒丹方的消息,告知大澤王朝,這樣一來,逼你父皇退位!”
太上玄機沉聲問道。
此話一說,如一道驚雷一般,劈在夏乾腦中。
“舅舅,你.......你.......你怎能說出這番話來?”
“我即便是在想當皇帝,也不可能這樣做啊。”
“若這樣做,如畜生有何區別?”
夏乾懵了,他根本就沒有想到,自己舅舅會這樣說。
看到夏乾的反應,太上玄機鬆了口氣,徹徹底底的鬆了口氣。
說實話,他真的無法想到,自己這個外甥,有什麼理由將無毒丹方的事情,泄露出去。
夏乾絕對知道,無毒丹方的重要性。
這種東西,對大夏王朝來說,也是極其珍貴的東西,一旦研製而出,那麼大夏王朝的國力。
不出五百年,便有可能問鼎五大王朝,所以這是根基之物。
哪怕這份功績,算夏帝的,可夏乾也有好處,他繼位之後,藉助無毒丹方,可穩固國位。
甚至還能獲得天命仙位,指不定就真能成仙。
所以正常情況下,太子是根本不可能將這種東西當做籌碼。
唯一的可能性就是,太子故意泄露,藉助大澤王朝的力量,打壓大夏王朝,如此一來的話。
無毒丹之事,必要受阻,那麼這就代表着天意不容,到時夏帝可能真的要提前退位,讓夏乾上位。
若是如此的話,那夏乾就太瘋狂了。
陛下也絕對不可能饒過夏乾,監國之責都是小事,甚至廢除東宮之位,也不是什麼稀罕事了。
“夏乾,若你真沒有這個想法,那一切還有得救。”
“眼下你雖然做錯一件大事,可陛下也只是將你的監國之責沒收,這是一件壞事,但也是一件好事。”
“至少無論如何,你還是東宮,你還是太子,在你父皇心中,你依舊是大夏王朝未來的帝王。”
“你父皇只是對你失望,但並沒有徹底失望。”
“接下來這段時間,你千萬不要再參與任何事情了。”
“結黨營私,拉攏官員,亦或者插手朝中事情,都不要,安安靜靜地在宮中,飲酒作樂,讀書養心,知道嗎?”
太上玄機安撫夏乾道。
眼下的情況,不動是最好的,若是再亂來的話,真保不準會出什麼差池。
無論如何,他都是希望自己外甥成爲大夏帝王。
這是從心的。
所以他纔會這般叮囑夏乾,不希望夏乾又犯錯。
“好,外甥明白,多謝舅舅指點。”
聽完太上玄機這番話,夏乾當下鬆了口氣,只要他舅舅能出謀劃策,就證明事情沒有到絕境。
不過,此時此刻,夏乾忍不住開口道。
“舅舅,有些事情,外甥覺得古怪啊。”
“父皇明明如此憤恨我,可爲何又讓尚衣坊的人,爲外甥定做長袍?”
夏乾開口,隨意說道。
他只是不知道該說什麼,所以隨便扯了一個話題。
只是此話一說,太上玄機微微沉默了。
剎那間,夏乾頓時捕捉到了自家舅舅的神色變化。
他是個聰明人,一個真正的聰明人,若不聰明,怎可能成爲太子?
“舅舅?這衣服不是給我做的?”
夏乾連忙開口,詢問太上玄機。
“此事我不知道,太子殿下也莫要去追問什麼,區區幾件衣服而已,算不了什麼?”
太上玄機不想參合這件事情。
他直接搖頭否認。
然而夏乾卻更加覺得這件事情古怪,因爲他太瞭解自己舅舅了。
遇到棘手的事情,自己舅舅能不碰都會選擇不碰,顯然這其中有蹊蹺。
“舅舅,這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父皇微服私訪,回來之後,性情大變。”
“您肯定知道些什麼。”
“舅舅,我可是您的親外甥啊,你可以瞞天下人,但您不可以瞞着我。”
“母后可是說過,我生下來第一個喊得人,便是舅舅您啊。”
“整個大夏王朝,我誰都不信,唯獨就相信舅舅您,若是您知道些什麼,卻不告訴外甥,那我不是真成了孤家寡人?”
夏乾激動無比地說道。
說到後面,甚至直接哭起來,這般說道。
果然,此話一說,太上玄機不由搖了搖頭,深深地嘆了口氣。
他知道自己說錯話了。
本來他的確不想說,可夏乾說的也極有道理。
自己是夏乾的親舅舅,夏乾生下來之後,第一聲喊的,是自己。
想到這裡,太上玄機最終不由開口道。
“乾兒,我說給你聽可以,但你一定一定一定記住,你知道此事之後。”
“權當做沒有聽過,不得亂來,否則的話,我真擔心你......東宮不保。”
太上玄機這般說道。
這話讓夏乾有些心驚了,即便是將丹方之事,告訴敵國,也不過是沒了監國之責。
還有什麼事情,比這種事情大?
夏乾滿是好奇。
“舅舅,您說,外甥一定當做沒聽過。”
“外甥甚至可以立誓。”
夏乾點了點頭,滿臉的堅定。
然而太上玄機沒有說話,而是來到茶桌面前,用手指頭沾了一點茶水,緊接着在桌上留下一個字。
【十】
看到此字。
一瞬間,夏乾如遭雷擊一般,愣在了原地。
十!
他知道這個字代表什麼意思。
十皇子。
傳說之中,能給大夏王朝帶來無上福澤的十皇子。
也是自己心中最怕的存在。
因爲十皇子並沒有死,謠傳可能遺落民間。
如今太上玄機留下這個字。
夏乾怎可能不明白?
所有的事情,夏乾徹底明白了。
怪不得。
自己父皇會這樣對自己?
也怪不得,父皇會動了換儲君的想法。
原來是父皇找到了.......十皇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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