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像曹野這種人,如果不將他徹底打掉,他就遲早會捲土重來”
我的臉色一沉：“我知道。”從一定程度上說,曹野和我是同一類型的人,爲了報仇可以不折手段,甚至忍辱偷生,直至時機成熟,再來致命一擊。
“所以你要比以前更加小心。”
“我不怕他。”我昂首挺立,語氣中帶着驕傲,曹野其實不是我的對手。
“怕不怕是一回事,小心不小心又是另一回事,即便是一隻毫不起眼的蚊子,也能趁你睡着的時候叮個大包。”媛媛非常誠懇地看着我。
我低頭陷入沉思,這時候東子靠過來：“濤哥,教學樓這邊差不多了,該去宿舍那邊了吧？”
我點點頭：“你帶兄弟們過去吧,不知道羅奔他們怎麼樣了。”
東子帶着人出去了,外面的喧囂聲越來越小,大部分都跟着東子走了,只剩下少部分學生還竄來竄去。葉雲也沒走,站在窗邊往下張望,口中嘖嘖說道：“能在這麼短的時間裡想出這個主意,再把四條窗簾綁在一起吊下樓去,曹野果然不是個普通人啊。”
我忍不住問媛媛：“你覺得曹野逃到哪裡去了？”如果可能的話,我想現在就追到他,至少打他個半年沒法下牀。
“你覺得他會告訴我麼？”媛媛自嘲地笑：“他逃跑的時候,連看都不看我一眼,生怕我會讓他帶我一起走。”
我聳聳肩：“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我就不信曹野不回來了,到時候再和他算賬好了。”其實這是吹牛,他就算回到中專,我拿他有什麼辦法？像這樣的集體大總攻,多長時間才能組織一次？這還是做了萬全的準備,黑狗、老肥他們還是傷的很慘。
走出教室,走廊裡一片狼藉,到處是破碎的玻璃渣、殘缺的凳子腿、撕爛的書本等等,一中的學生已經沒多少了,大部分都跟着東子奔向了宿舍樓。走廊裡幾乎沒有中專學生,要麼逃出了教學樓,要麼躲在教室裡不敢出來。我和葉雲站在窗邊往下張望,這個位置能看到中專的整個院校。宿舍樓是第二戰場,一部分人在樓外的空地打架,一部分已經衝進了宿舍樓的內部,經常可以看到某個宿舍的窗戶突然被敲爛,以及被褥鋪蓋暖壺之類的東西被丟下。
學生、少年這些羣體總是熱衷於破壞,當年的紅衛兵那麼兇殘似乎也就情有可原了。
“真沒想到咱們也能站在這個位置。”葉雲無限感慨地看着下方：“就算是一個星期之前,我連想都不敢想,這一幕大概會名垂青史吧？‘一中建校以來第一次逆襲中專,什麼的。”
“可不是嘛。”我也饒有興致地說：“我也不敢相信咱們會贏得這麼輕鬆
我們下了樓,其他的一中學生也跟了下來,約莫七八十號人又朝着宿舍方向走去,宿舍樓外一羣人正在廝打,跟着我們的一中學生立刻涌了上去。現在我們的氣勢正盛,沒有人在這個時候犯慫,不一會兒就把樓外的中專學生於掉了,“啊啊”的慘叫聲此起彼伏,還有部分學生見狀不對立刻逃跑。自始至終,我和葉雲都站在一邊看着熱鬧,十幾分鍾之前我倆還在浴血殺敵,現在終於能享受成功的果實了。
宿舍樓裡的戰鬥似乎也挺成功,不斷有一中的學生進進出出,好多人都在興奮地大叫。我呼了口氣,環視四周,暫時還沒發現警察的到來,不過我知道那是遲早的事,中專的保安根本壓不住這個場面,連出現都懶得出現了。不一會兒,就看見東子從宿舍樓裡出來,結果卻是一臉懊惱的神色。我大吃一驚：“怎麼了,難道不順利嗎？”
“順利,太順利了。”
“那你怎麼一臉垂頭喪氣的模樣？”
“因爲羅奔把我趕出來了。”東子的一張臉苦瓜似的。
後來才知道整個事情經過：我們進攻教學樓的時候,羅奔、肖海他們便按照原計劃來到了宿舍樓門口。一開始,他們嚴格按照計劃,死死地守着宿舍樓的大門,五十多人在門外豎了一道堅實的人牆。不一會兒,教學樓裡的戰爭開始了,慘叫聲、咒罵聲、哭嚎聲遠遠傳來,宿舍樓這邊也有了動靜,不少中專學生通過窗戶看到戰況,拿了傢伙準備到教學樓去支援。
但是他們趕到教學樓門口,就看見門外站着黑壓壓一片一中的學生。正在躊躇的時候,眼尖的已經喊道：“不用怕,他們只有四五十人,咱們一起衝出去就可以了”這句話相當於一顆定心丸,鼓舞了很多中專學生的心,他們本就不怎麼把一中學生放在眼裡,現在更是一窩蜂的衝了出去。只可惜這句話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宿舍樓的大門最多同時容納四人出入,而且基於某些身體活動上的因素,能有兩人一起出來就非常不錯了。
當時就有兩個自詡非常勇猛的中專學生衝在前面,他們面目猙獰,手裡持着鎬把,風一般衝向門口,準備用氣勢將一中學生嚇開。在他們眼裡,一中學生向來是不經嚇的,有時候在網吧只是把菸頭彈在他們的電腦屏幕上,都能很輕易地把某些一中學生嚇哭。只可惜他們面對的不是普通的一中學生,而是羅奔。兩個中專學生快要衝到門口的時候,只見一柄黑乎乎的寬背大砍刀從天而降,朝着他們的頭顱飛速的劈過來。出於本能,他們往後退了一下,大砍刀“鐺”一聲看在鐵皮門上,濺起了一連串耀眼的火花,接着一個高大的身影出現在他們面前,幾乎將整個太陽光都遮住了,黑暗突然籠罩進宿舍一樓的大廳。
陰寒刺骨。
當天有兩百多箇中專學生手持傢伙準備衝出去,但就這一個身影擋住了他們的去路。
“誰想出去,就問問我手裡的刀。”羅奔硬梆梆地說道,也將砍刀霸道地橫在胸前。
一片沉默。
後面有人叫道：“操,在這裝什麼大頭蒜,大家一起往外衝啊,看看他能砍倒幾個”
氣氛再次聳動起來,後面的人往前面推,越來越多的人喊着：“怕一中的於嘛？那傢伙一看就是個傻大個,一刀下去就夾着尾巴跑啦”最前面的兩個人受到鼓舞,再次手持鎬把衝了過去,分別朝着羅奔的左右胳膊打了過去。羅奔一刀揮出,就劈在其中一人的肚子上,那人“啊”的一聲大叫,朝後重重摔了出去;接着羅奔又是一腳踹出,另外一人也捂着肚子摔了出去。後面的人紛紛縮了回去,兩人面色痛苦地躺在地上,一個肚子上淙淙地流着血,一個捂着肚子嘔吐不止。羅奔這一腳的威力,似乎比砍刀的效果還好。
“我的刀說了,不許你們出去。”羅奔依舊硬梆梆地說着話。
大廳裡的人全愣住了,一時間再也沒人膽敢衝出。宿舍樓外,一幫人無所事事,肖海說：“我看羅奔就夠了,早知道讓他一個人來就可以了嘛。”陳浩說：“你還好意思說,好不容易來回中專,就這麼站到吳濤他們過來啊？”肖海說：“不然怎樣,你去替羅奔守一會兒去？”陳浩看看羅奔高大威嚴的身影,再看看自己瘦的跟火柴棍似的身材,只能無奈地搖了搖頭。
不過話說回來,羅奔一人就能嚇住二百多人,這是絕對不可能發生的事。中專這所學校,臥虎藏龍、心狠手辣的很多,很快就有幾個不怕死的又衝了上來。但是他們的下場一樣,要麼被羅奔的刀劈了回去,要麼被羅奔的腳踹了回去,一時間空地上已經躺了七八個人,他們在羅奔面前似乎毫無還手之力。肖海和陳浩又在感慨了,如果是他們的話絕不可能做到。
“我還是覺得,羅奔一個人就夠了,要不咱們去教學樓玩玩去？”肖海聽着教學樓那邊傳來的喧囂,不無羨慕地說道。
“還是算了,吳濤讓咱們守在這裡,咱們就好好守在這裡,別一不小心出了疏漏。”
“哎,我發現你現在好像很崇拜吳濤。”
“算不上崇拜,就是覺得他是個好老大——最起碼的,一中這所學校裡面,沒人比他更適合當老大。比他聰明的有,比他能打的有,但是比他適合當老大的,沒有。”
“你這個說法很有意思,讓我想起三國時候的劉備,論聰明才智不如諸葛亮,論武功拳腳不如趙雲關羽,但這些能人異士依舊死心塌地的跟着劉備,這就說明老大的必要條件並不是能打和聰明,而是仁義和慧眼,劉備就是憑着這兩點纔拿下了整個天下的三分之一。”
“對對,我就是這個意思,要不你比我學習好呢,總是能找到最恰當的比喻。”
在肖海和陳浩漫天扯淡的時候,宿舍樓裡又生了異變。羅奔雖然堵在門口,但中專的學生在裡面也不會坐以待斃,他們又想到了一個出奇制勝的辦法,將各種各樣的東西往外面砸,比如桌椅板凳、暖壺臉盆、砍刀鐵棍,甚至有人扔出來一個滅火器。羅奔擋了幾下,就擋不住了,不由自主地往後撤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