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果任遠聽完這番話後大笑了起來,我也靜靜的聽他笑着。任遠笑完,才說：“讓我開門也行,你從你們宿舍,跪着走到小五宿舍,當着所有人的面叫我一聲爹,我就讓宿管大爺下去給你開門,怎麼樣？”
還不等我說話,旁邊的葉雲就一把將手機搶了過去,衝着裡面罵道：“去你媽的,你個傻逼怎麼不去死。”然後就把電話掛了,和我說：“別理他,他現在已經瘋了。”
我沉默不語,只是看着肖海,其實我已經動搖了,因爲我真的害怕肖海出什麼事。
葉雲說：“咱們想想辦法,看看能不能把一樓的防盜窗卸開。”
我點點頭,和大家去了一樓,直接進了靠近大門的宿舍,把窗戶打開以後研究防盜窗。一樓二樓都是我們高一的宿舍。防盜窗的材質是錳鋼,這玩意兒實在太硬了,我們用各種工具也撬不開、掰不彎。在門外的保安也過來了,和我們一起想辦法,折騰了十多分鐘,也沒有把防盜窗弄開。保安還把鋸弓拿來了,雖然也能鋸的動,但是效率實在太低了。當時急的我火燒火燎,好幾次想衝上去找任遠,都被葉雲給攔住了,他告訴我上去也沒用,任遠現在已經瘋了,只會百般侮辱我而已。
後來王峰也來了,說校領導一會兒就到,我說他們來了也沒用,任遠現在根本就不開門。王峰研究了一下防盜窗,說這玩意兒得用電鋸才能弄開。我問他現在去哪弄電鋸,他說學校工房就有,然後讓保安過去拿。趁這個時間,我們趕緊把肖海擡下來,等着防盜窗被鋸開以後把肖海送出去。王峰也給任遠打了個電話,問他什麼意思,是不是想被開除,結果任遠直接讓他滾蛋,還說讓王峰也上來,要連他一起弄。看來這次弄出這個事情,任遠就沒準備再繼續念下去了。氣的王峰把手機也摔了,罵罵咧咧的聲稱要弄死任遠。
十分鐘以後,那個保安把電鋸拿過來了,接上宿舍的電以後,真的效率超高,十幾秒就把防盜窗給鋸開了。我們把肖海從窗戶上接出去,王峰說：“吳濤,你稍安勿躁,我去把肖海送到醫院,你在宿舍等着我,回來以後咱們一起弄任遠。”然後就擡着肖海走了。其實保安挺多的,根本用不着他去送,王峰這麼做就是想跑,估計是覺得這次惹不起任遠了。王峰和老肥一樣,都是倍兒精倍兒精的人,看見好處就往上撲,看見危險就往後躲。
王峰要走,我也沒法攔着,況且也根本攔不住。送走肖海以後,沒有了後顧之憂,我們回到自己宿舍,走廊上都沒多少人了,看熱鬧的都躲進去了,只有我們這二十來個人。我就和葉雲說：“咱們於吧？”
東子說：“於,於死他們。”
葉雲說：“就這麼點人,怎麼於？”
東子說：“上次也是這麼點人,不一樣上樓於任遠了嗎？”
葉雲說：“那次有王峰幫忙,這次有王峰幫忙也不好使了。任遠這次是豁出去了,你看王峰都給嚇跑了。咱們這次是劣勢,沒必要以卵擊石了,我看咱們還是躲一躲。”
東子回頭看我,衆人也回頭看我,都在等着我拿主意。我知道葉雲說的沒錯,現在這個情況確實是這樣的。可是讓我就這樣躲了,心裡又特別的不甘心,我對郭恆的時候都沒縮過,他任遠算個蛋了？再瘋能有郭恆瘋？實際上,我是很想打一場的,哪怕最後落個傷痕累累,也想戰個痛痛快快。所以說我現在特別猶豫,打一場明知要輸的架,確實需要極大的勇氣。
就在這時,樓底下突然傳來罵罵咧咧的聲音。我跑到窗邊一看,樓底下站着十幾個人,原來是校領導來了,校長、葉雲他舅,還有幾個男老師。主要是葉雲他舅在那罵人,讓樓上的把大門打開,然後任遠也在樓上和他對罵。一個男老師說：“你是不是不想念了。”好像當老師的威脅學生就這一句話。可想而知,這句話根本嚇不倒任遠了。任遠罵他：“老子就是不想念了,你現在敢不敢上來,信不信我把你的屎給打出來。”
然後樓上還往底下扔東西,暖壺、凳子什麼的都往下面扔,校長他們躲躲閃閃,很快就躲到十幾米外去了。葉雲給他舅打電話,說：“舅,你別和他吵了,任遠現在已經瘋了,你直接報警吧,讓警察過來抓他。”葉雲他舅說：“不行啊,這次鬧的太大,要是警察介入,縣一中名聲就毀了,以後就沒有家長敢把孩子送過來了。”
葉雲當時都無語了,問他舅那要怎麼辦,他舅說還是要把任遠勸下來,讓這件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還說一樓不是有個窗戶被鋸開了嗎,你們幾個趕緊跑出來吧,別讓任遠下來找你們了。校長就在旁邊,看來這也是校長的意思。
動靜鬧的越來越大,對面的女生宿舍窗外都趴了好多人看熱鬧。黃曉雯打了電話,問我現在什麼情況了。我和她說,現在忙着,隨後再和你說。掛了電話,就聽見外面“噗噗噗”的聲音,無數個暖壺被丟了下去。任遠和一些高二的就在樓上大罵,說縣一中多黑暗多黑暗,保衛科和學生串通云云,說的就是上回我和王峰整他的事。看來那事確實把任遠惹毛了,憋了好久終於有這麼一次行動,而且一行動就抱着斷絕後路的決心,連王峰這個老油條都怕的躲起來了。
而且葉雲給他舅打電話的時候,還能聽見校長也在那裡打電話,語氣非常狠地說：“送什麼學生去醫院？去醫院用得着你去送嗎？趕緊給我滾回來,一遇點事就跑,還想不想繼續於了？”一聽就是給王峰打的,不用猜也知道王峰肯定說的是：“行行,我馬上回去。”但是什麼時候回來就說不準了。
宿舍樓下,葉雲他舅眼見威脅不行,就開始好言好語了：“任遠同學,你有什麼訴求和委屈可以提出來,學校一定會幫你解決的,你先下來行不行？你看校長也在這裡,一定會幫你主持公道的。”他們站在十幾米外,而且連個喇叭也沒有,說話基本就是靠吼的。
結果任遠還是不吃這套,又狠狠的丟了一個暖壺出去。樓下的空地上已經丟了不少東西,光暖壺就有十七八個了,恐怕今夜要把高二宿舍的暖壺給丟完了。丟了一個暖壺,任遠又接着罵道：“少給老子來這一套,以爲我不知道你是高一哪個葉雲的舅舅？你他媽肯定站在你外甥那邊,你他媽再給老子嚷嚷,今天晚上連你一起打”
這句話,把葉雲他舅給整火了。葉雲他舅說：“任遠,你是不是覺得你無法無天了？我和其他學校領導一直縱容你、勸阻你,就是不想讓一個正值豆蔻年華的學生毀掉,要不然我們早就報警了就你現在犯的這個錯,如果報警把你抓起來,至少把你關到少管所去,你就不想想你爸你媽,辛辛苦苦供你讀書容易嗎？”
這也是老師的第二大法寶,把學生的父母給搬出來。結果任遠還是不吃這套,照樣對下面罵罵咧咧的。葉雲他舅不愧是搞政治的,繼續說道：“任遠,這是你自找的,我們現在已經報警,警察怎麼處置你,我們不會幫你求半分的情。至於其他學生,我想問問你們,任遠現在瘋了,你們也要跟着他一起瘋？想和他一樣被關起來是不是？誰要是和他一樣,就繼續在那罵吧,扔吧,我保證你們都沒有好下場”
說完這番話,樓上好像騷亂起來,顯然是有了效果,因爲肯定不是所有學生都像任遠那樣瘋狂的。他們現在瘋,估計也是跟着湊熱鬧,被政教處主任這麼一恐嚇,一般的學生肯定就嚇着了。葉雲他舅繼續趁熱打鐵：“告訴你們,警察十分鐘後就到,不想被抓起來的,不和任遠是一路的,現在就下樓集合。十分鐘以後,到時候沒下來的,有多少抓多少”
這句話簡直就是殺手鐗,樓上的騷亂更明顯了,已經聽見有人下樓的聲音,“咚咚咚”的腳步聲不絕於耳,跟逃難似的。葉雲他舅還喊：“誰知道宿管在哪,把他叫出來開門”樓上有人喊：“和任遠在一起,我們弄不出來”葉雲他舅就說：“一樓宿舍有個窗戶開着,你們從這跑出來吧”然後就看見樓下,先是出去兩個,後來出去四個。畢竟窗戶很小,一次只能出一個人,但是速度都還挺快,宛若滴水成河一般,下面的人慢慢越聚越多,都在樓下空地站着,然後校長揹着手在那訓丨他們,一個個乖的跟小白兔似的。
當時就把我看樂了。我說：“葉雲,你舅真牛逼,快成我偶像了。”
葉雲也樂：“我都沒想到我舅還有這個本事。我受我媽的影響,一直以爲他是個草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