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庭識海中,千丈識劍驟然間神芒大盛,一股浩然凌厲的龐大劍意同時升騰起來,與這闖入的武道之意糾纏起來。
渾身一晃,陸清面色頓時一陣蒼白,神庭識海,乃是劍者最爲脆弱之處,就算陸清擁有煉魂訣,此刻被五大武道之意侵入,一時間也是將神庭識海脹得生疼。
五股武道之意精深非常,拳意的霸道、冰寒,掌意的雄渾、無鑄,指意的凝練、堅凝,速意的狂暴、無影,第一次同時面對天靈族的五股武道之意,陸清的神庭識海一時間成爲了大戰的戰場。
無窮的神光在識海虛空中暴起,索性陸清對於萬法歸宗的領悟已經達到了一定的層次,此刻面對這五股武道之意,當時將其看成了五道劍意,其中演示的掌法,拳指,盡皆化作了劍式,雖然識海脹痛,但是陸清對於劍法的領悟卻是愈加地精深起來。
半柱香後,陸清雙眼睜開,臉上露出了一絲疲憊之色。
“這便是天靈族的武道,果然精深奧妙,包羅萬象。”陸清感嘆道。
隨即目光轉向了那最後的一座石架,在上面,唯一放着的,只有兩本武學,一本殘書,一本便是那大長老親自放入的無了拳典錄,除此之外,在旁邊,還有着一顆留影珠。
這一次,陸清卻是不敢貿然放出魂識,那地階武學就已經擁有了那樣的威能,如果是天階武學的話,陸清就不敢保證自己究竟能不能承受了。
伸手將那無了拳拿到手中,翻閱起來。
經過這些天的觀摩,陸清早已經知道,這無了拳,除了最基礎的樹形樁和拳法招式,就是三大境界,如樁、如樹、如山三境,而這三大境界每一境界都有相應的招式,如樁境爲推樁式,重力式,破妄式;如樹境爲參天式,劈風式,逆雷式;而如山境則只有一式,萬仞式。
僅僅靠着觀摩,到底還有着許多的不足,這拳招綱要,並不是炎天落那樣的年紀能夠完美地演繹出來的。
一時間,陸清便沉入了這無了拳的體悟當中,根據葉老當初所言,紫皇劍身經在一定程度上,也曾經借鑑了這天靈族的武學,此刻陸清將這無了拳的總綱與紫皇劍身經想印證,一時間,竟是得到了不少的領悟,對於這無了拳的精義,也有了不少的瞭解。
不過想要完全通透,那還需要仔細地精研一二,如今卻不是時候。
拿起另外一本殘書,看着上面的清晰地兩個大字:陰陽。
陰陽,何爲陰陽?
無極而太極。太極動而生陽,動極而靜,靜而生陰,靜極復動。一動一靜,互爲其根。分陰分陽,兩儀立焉。
是故易有太極,是生兩儀。陰陽交感,化生萬物,萬物生生,而變化無窮焉。
殘書記載的不多,但是第一頁總綱上的這段話,卻是讓陸清心中震動,隱隱的,他感覺到觸摸到了什麼,但是一時間卻又難以明瞭,彷彿中間隔了一層紗幕,怎麼也看不清另一邊。
不去多想,記下了這陰陽一書些許綱要,相比於其它的武學,這陰陽一書竟是沒有任何的武學招式,甚至連絲毫意境都沒有蘊藏其中。
搖了搖頭,或許這陰陽一書本就不是武學,念頭轉動,陸清的目光隨即轉到了那血白相間的留影珠上。
伸手將其攝入手中,目光凝視,隨即,陸清便將魂識沉入了其中。
嗡——
無盡的混沌之中,一片空間被無限地放大。
這是一座足有萬丈高的巨峰之巔,劇烈的山風將空氣刮的呼呼作響,幾許不多的古木在峰頂堅強地生存着,樹枝被風壓下了腰肢,想要重新站立起身,卻奈何不了山風的強勢,依舊卑微地彎着。
從峰頂俯瞰,峰下的世界猶如芥芷空間一般被無限地縮小,方圓千餘里的空間盡收眼底,彷彿只要伸手便隨手可及,遠處莽莽的羣山,仿若臣服的子民,環繞在這萬丈神山的四周。
此時的絕頂之上,兩個人分別站在一根被山風壓彎的枝條上,身體隨着枝條的起伏而起伏,就彷彿輕若無物一般,遙遙地在峰頂兩邊對立着。
“光雲你執掌龍域也有兩萬年了吧?”其中的一個身穿血紅色戰甲的中年人雙眼微眯,目光捉摸不定地望着天上的漂浮的流雲,聲音在這山風呼嘯的絕頂仍然異常清晰地傳入了對面的那一身白袍的中年人耳中。
“是啊,轉眼間兩萬年就匆匆過去了,當年的一些人也都有了不同的變化,也都有了自己的生活,只留下我們這些人依舊在爲着那未知的未來努力。”輕嘆一聲,白袍中年那儒雅的臉上露出了一絲蕭索,語氣闌珊地說道。
“一點都沒有錯,”那血色戰甲在身的中年不禁露出一絲自嘲的笑容,滿頭不羈的長髮在空中飛舞,“誰又能想到今天的我們能夠站到這樣的地位上呢?”
“誰又能想到呢?”光雲也喃喃地應了一聲,轉而目光變得沉凝,“可是我們也揹負了太多,那從一開始便註定了的巨大懸殊,我們也只能勉強靠着一些手段來維持,不過這根本不是長久之計,有時候真希望自己是個普通的人族,就這樣平靜的度過自己短短百十年的時日,再進入下一個輪迴,不過,血夜,我們有輪迴嗎?”
“輪迴?”血夜冷笑一聲,“如果有輪迴的話我們又何必要揹負那麼多,輪迴,那對我來說就是狗屁,就算有輪迴,寧願形神俱滅,我也誓不入輪迴!”
彷彿被血夜的言語所感染,周圍的山風漸漸地凌厲,舞到極處,空氣中發出陣陣的爆裂聲,真空粉碎,很難想像,要在這問天山絕頂之上站立自如就多麼艱難的一件事。
“血夜你還是依舊那麼固執,就像當年一樣。”聽到血夜突然暴出了一句粗口,光雲又彷彿看到了當年的那個冷酷狂放的紅衣少年,那語氣,那神態與現在是那麼的相像,當時的自己,似乎也沒有現在那麼的矜持,只是時間的流逝與地位的變化足以將一個人最本源的一面隱藏。
“我只是儘量做回我自己而已,倒是光雲你,兩萬年的時間,似乎將你的脾性全部都磨蝕了,龍域啊龍域,它似乎已經將你束縛住了,看你的修爲,這千年以來,似乎並沒有什麼太大的進步,當年那視若生命的天道,貌似已經不能再在你的目光中發現。”血夜語氣恢復了平淡,目光卻緊緊地盯着光雲,似乎想從他的眼中找到些什麼蛛絲馬跡。
沒有在意血夜的目光,光雲望着腳下微微泛綠的樹枝,自顧自地說道:“是啊,我已經停留在十階巔峰五千年了,五千年,那已經有很多老朋友都漸漸地追上了我。”
將目光轉向血夜:“倒是血夜你自一千年前接任血羽一族的族長之位後,修爲進展之迅速,讓我們這些老朋友都感到甚爲的驚訝,一千年,你從劍尊小天位提升到了劍祖中天位,但在今天來看,你眼中精芒內斂,周身的領域之力瀰漫,澎湃浩大,怕是已經晉入了劍祖大天位的領域大乘之境吧?”
“只是最近僥倖剛剛突破了而已,”血夜的聲音雖然平淡,但還是能讓人聽出他語氣中的傲然之意。
“那今天你約我出來,恐怕不只是爲了和我敘舊而已吧。”光雲低頭用手撫了撫衣角,語氣淡定地說道。
“不錯,”血夜的神情這時變得有些嚴肅,一股懾人的威嚴從他身上透體而出,將路過他周圍的山風都禁錮住了。
“光雲你龍域的一名龍王在半個月前曾經侵入到我煉血山地域,並殺死了我手下的一名劍帝,當時我恰好在閉死關突破境界,所以沒能發現,你是不是應該給我個解釋,當初我們簽訂契約時曾經說過,三族之人,劍魄境及其以上的強者不得出現在另兩族的地域之內,卻不知道你今時如此是什麼意思,還希望你能給我個交代。”
“九階龍王?”光雲微微一震,“這不可能,具我所知,在最近的一年裡,我龍域的六名龍王都在閉關靜修,根本不可能會在半個月前出現在你煉血山地域的,除非——”
彷彿是想到了什麼,而血夜的眼中也有一道攝人的精芒閃過,語氣有些怪異地接着光雲的話說道:“新晉的九階龍王?”
“很有可能,不過爲什麼會去你血族禁地那就不是我能知道的了,不過此事我肯定會給你一個滿意的答覆的,畢竟新出一名九階龍王並不是一件小事。”
點了點頭,血夜算是同意了光雲的話,既而看着光雲說道:“那這件事就暫時這樣算了。”
說完臉龐微微地側向了峰頂下無垠的大地與連綿橫亙的無數山脈,彷彿是回憶一般:“自從我們認識以來,大小對戰十數場,最後一次就是兩萬年前你即將接任龍域之主前,而那大小十數戰,我卻無一場勝過,或者可以說,沒有能撐過百招開外,而之後你我都有了各自的勢力,族羣需要管理,不說對決,就算是見面,那也是隔了近千年的時間,今天我們也站在了這齊天峰的主峰絕頂之上,不如效仿一下當年的風神葉無心與龍王龍泉,決戰於這齊天絕頂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