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三天時間裡,景元帝就已完成禪位儀式,林承信接掌皇位。
景元帝父子被圈禁於深宮內,由大內高手看守。
林漠雖恨不得將這對可惡父子千刀萬剮,但面對宗正府的堅持,自己卻也無可奈何。
執掌宗正府的林宗澤拿着柺棍橫在他面前,聲稱玉京皇朝自立國以來,一千八百載從未有過流血的皇位交接,倘若林漠真要殺景元帝父子,宗正府剩餘族老會在他面前當場自盡。
林漠知道,這種事情宗正府真能幹得出來。
當初爲了逼迫景元帝放過他的弟妹,二十三位皇族元老血染金殿,生生逼得景元帝收回成命,林漠卻不能逞一時之快,也只能在極度鬱悶地接受這個事實。 ωwш✿ttκǎ n✿℃ O
除此之外,林宗澤又搬出一道組訓,皇家嫡系中但凡突破元神境的皇室子弟均不得繼承大統,因此登位者爲皇次子林承信,林漠則對外宣佈要尋回父皇母后,一時間朝堂上稱頌之詞不絕於耳。
事情就這麼塵埃落定了。
宗正府的大殿內,已經完成登基儀式的林承信,身穿龍袍,祭奠着逝去的二十三位宗室元老。
那些爲了他壯烈自盡的元老。
林宗澤手持龍頭柺杖站在一旁,看着他一絲不苟完成利益。
林承信起身而來,慨然嘆道:“叔祖,您這麼逼迫我哥,是不是有些過了?”
林宗澤凝望着牌位:“你以爲我真要是拿祖訓來壓他?玉京從來都不需要一個殺伐強勢的雄主,而是仁厚明君,福澤延綿,你大哥跟以前已經不一樣了,他離開這些年來不知道經歷了什麼,看我敢說把你皇叔一脈全部殺個精光,他也不會皺一皺眉頭!如果不是我攔着他,別說你皇叔,就是他兒子也別想活命!這讓我感到很不安,血流成河,不是皇家之福。”
“老叔祖,您這又是何苦呢?”
“和你父皇、皇兄相比起來,老叔祖也只是個庸人,一輩子都在爲這目標而努力,就算死了也是求仁得仁,沒什麼可惜的。”林宗澤輕輕嘆了口氣,落寞拄着柺杖退下去。
林承信眼中淚光閃爍。
…………
深夜,慘淡的月光灑在這座狹小清冷的庭院內。
一襲白袍的景元帝神情慘淡,任由冷冰冰的月光灑在身上。
背後一個年老的宦官則是滿面紅光,彷彿年輕幾十歲般。
這個宦官叫做懷恩,是他的貼身太監,原本一直都是對他諂笑媚笑的,但現在他眼中帶着一股復仇之後纔有的快感。
“懷恩。”景元帝沉默良久:“你現在該告訴我一些真相了吧?”
懷恩面露諷刺,問道:“太上皇,想知道什麼?”
這稱呼彷彿刺痛了景元帝,他猛地一把揪住懷恩,提到自己面前怒吼道:“懷恩,少跟我打馬虎眼!承業當年只有才十一歲,十一歲!不用我多說什麼了吧?”
景元帝凝視着他枯瘦臉頰,咬牙道:“一個黃口孺子,是不可能編織出如此天衣無縫的謊言,矇蔽滿朝的文武!你來告訴朕,到底是誰?是誰?”
懷恩和他對視了良久,眼神怨毒,一字一頓地道:“卑賤者。”
恍若一聲驚雷平地而起,剎那間,景元帝臉上血色褪盡。
卑賤者,竟然是卑賤者。
很早以前他就聽說過皇宮中的卑賤者聯盟,這是一羣即將退役的老宮女和老太監組成的聯盟,她們一生都在侍奉皇家,青年時飽受驅使,年老時往往都會被驅逐皇宮,最後落個悽慘下場。
正是因爲在這種壓迫和刺激之下,久而久之,一羣心有不甘的卑賤者就從此組成聯盟,成爲皇宮中最黑暗隱秘的存在。
偶爾有人聽說過,但卻少有人見過。
他們腹黑狠毒,勢力幾乎在皇宮內無孔不入,他們其中甚至還有武功高手,無論是皇帝知道不知道的事情,他們都一清二楚。
但他們的願望,卻只是能夠活下去。
景元帝目光一緊:“你也是卑賤者?”
“老奴是。”懷恩沒有否認,灑然承認。
“懷恩,你來告訴朕。”景元帝面色慘淡,失魂落魄地道:“你們爲什麼要向他效忠?他能給你們的東西,朕能夠給你們千百倍,告訴我?爲什麼?”
“千百倍?呵呵呵,陛下您真的知道我們的存在,怕我們連屍骨都丟到陰溝裡喂狗了吧?”
懷恩陰陽怪氣的公鴨嗓子自背後響起,聲音異常尖利:“太子殿下聰明睿智,他從九歲時就發現我們,可見一斑,但他卻從來都不是一個有野心的人,皇位對他而言,只是份責任,一個無可推卸的責任,這重責任當中自然也包括我們這些卑賤者的性命。”
“在發現我們的時候,太子沒選擇告知先皇和皇后,而將自己麾下皇莊分割出一部分,給我們安排養老的後路。”懷恩眼中透着仇恨光芒,輕輕甩動了一下手中拂塵。
“人人都以爲我們是卑賤者,是這世間最下賤的存在,久而久之,就連我們自己都不把自己當人來看了,可是太子殿下在給我們安排今後養老後路時,我們就已知道太子殿下是真正把我們當人來對待。”
“從那一刻起,宮內宮外所有卑賤者立誓向太子效忠,哪怕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懷恩古井無波地道:“陛下當年爲了除掉太子,總共派出十七撥刺客,其中有九次都是被懷忠給擊殺,剩餘八次都是死在其它卑賤者的手裡。”
景元帝知道懷忠,就是當初帶林漠離開皇都的那位大內總管,也是大內第一高手。
“我們都希望太子殿下能夠登位,因爲他只要登位,我們生存條件只會更加改善,而不會繼續沉淪。”懷恩臉龐陰沉冷厲。
“可就在您登位的第七天,就把他的產業全部收回,一百二十七個剛剛入住的老宮女老太監被你的禁軍騎兵踏成了肉泥!”
懷恩一張老臉繃緊了起來,透着一股憤怒怨毒的光芒,一字一頓地道:
“從那一刻開始,太上皇,您就已經成爲我們所有卑賤者的敵人。”
他猛然扭過頭來,惡毒地道:“你以爲林漠是好心麼?他怕也是想讓你們這個組織消散!”
懷恩嘎嘎獰笑起來,尖利公鴨嗓子在庭院內迴盪:“你想的沒錯!太子就是想讓我們這個聯盟土崩瓦解!可陛下你有沒有想過,我們這個組織本就是一羣卑賤者在最絕望的情況下產生的,既然有了活路,誰還會走死路?”
懷恩嘿嘿惡毒地笑道:“沒錯,我們報復不到您的頭上,可是您知道先皇后是怎麼死的麼?您知道林飛玄皇子爲什麼會成爲一個徹頭徹尾的紈絝子?您知道您最疼愛的安陽公主爲什麼會變成一個令皇室蒙羞的**?而且養了這麼多面首?”
景元帝臉色慘白如雪,踉踉蹌蹌地後退幾步,看着這個口沫橫飛,越說越是興奮的老太監。
“朕現在就要殺了你們!”景元帝暴怒起來,忽然抽出寶劍架在他的勃頸上。
他不能不憤怒。
身爲九五之尊,萬人之上玉京景元帝,竟被這些最不起眼的卑賤者給坑了!
這種荒謬,這種羞辱,簡直如同老鼠絆倒一頭大象般,讓他倍感羞辱!
劍架在勃頸上,懷恩依舊面不改色抖了抖浮塵,平靜無波道:“無所謂陛下,我們這些卑賤奴才們能做出這般驚天大事已是此生無憾,但老奴知道你不敢殺我,老奴可是看着太子長大的,除了英明睿智之外,太子更是繼承歷代先皇的仁厚親和,如今七年的磨礪他更是連心狠手辣也不缺了,陛下,如果你真的殺了我們,恕老奴放肆直言,太子一定會把你三族夷滅!”
懷恩直挺挺地看着景元帝,夷然不懼,劍鋒在他脖頸上帶出一道血線來。
一道金光從遠處射來。
噹啷,景元帝手中長劍頹然垂落在地。
“住手吧皇叔,死的人已經夠多了。”林漠緩步從遠處走來,冷冷道。
懷恩當即惶恐地跪倒在地。
“懷恩,你跟我來。”
懷恩忐忑不安地跟在林漠背後,繞過一處庭院。
他很不安,生怕剛剛所說的那些話引起林漠不快。
“這些年,辛苦你了。”林漠凝視着他頭上白髮,輕輕道。
一句話就讓懷恩老淚縱橫,跪倒在地嗚咽不已。
“好了,起來吧。”林漠轉過身來道:“我已在南山苑給你們重新起了座宅邸,另附三千畝良田,以後就以租賃爲生,清閒下來就在周邊多走走。”
懷恩哭得眼淚鼻涕一把:“老奴謝過殿下恩典。”
“不必謝恩,皇室犯下的錯誤,早就該彌補過來的。”林漠凝重地看着她道:“懷恩,我問你一件事,你對自在天妃理解有多少?”
“殿下,這個女人很厲害。”懷恩凝重道:“當初有幾位卑賤者偷窺她時就被她給弄死了,後來我們慢慢放緩了她的戒心,纔得到一些蛛絲馬跡,奴婢聽說,她們並不是一人,而是很多人,在樂青國似乎也有。”
樂青國,林漠眉頭微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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