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冉雲四周的太初之力開始瘋狂的凝聚在他身邊,但深處體內幻境的冉雲卻絲毫不知。此刻,他正全神貫注的盯着手中的這一筆符文。
這是一個豎鉤紋,當這一筆慢慢落下的那一刻,再配合着前面的兩筆符文,看上去便如同一個奇怪的人一般。便如同一個奇怪的小零件,在這個豎鉤符文落下的那一刻,給這個小零件附上了靈魂一般。
這一次,冉雲沒有被帶到符文的幻境當中,而是在這三筆符文融合在一起的那一刻,在當前的幻境下,出現了一卷功法。如同一個又一個精靈一般跳動的符文開始凌亂的出現在冉雲跟前的星空之中。
原本那三筆化身成了無數的小符文,跳動之下竟然隱隱與天地之間都溝通在一起,這一刻,冉雲便如同置身於一個從未見過的天地之間。
這是一個新生的天地,世界始於混沌之中,到處都是漆黑一片。孤獨寂寞的氣息環繞在整個天地之間,沒有陽光,沒有大地,沒有水源,甚至連空氣都沒有。
萬籟俱寂的天地之中,根本分不清什麼是天,什麼是地。冉雲孤身一人存在於這片朦朧的天地之中,便如同置身於一個蛋殼之中一般,這種壓抑的氣氛讓他有些無所適從,甚至從心底都有些疲倦感。
冉雲心中產生了一種錯覺,似乎他本來就生長於這樣的天地之中,他甚至聽見了這片漆黑的混沌世界的心跳。
“咚咚~,咚咚~,咚咚~”
這樣的聲音越來越清晰,漸漸的和他的心跳連接在一起。這一刻,冉雲心中的那份孤寂感更加強烈起來,他皺着眉頭,擡起頭看着頭頂上依舊沒有光的漆黑的一片,在心中吶喊着,“爲什麼沒有光?”
彷彿是爲了迴應冉雲心中的想法一般,整個大地開始顫抖起來。之後,在這片混沌的天地之中,一個裂縫開始出現。
“咔嚓~,咔嚓~。”
如同蛋殼破碎一般,一條一望無際的裂縫開始出現在天空之中,爲這片漆黑的混沌天地之中灑下了第一片光芒。這是一片金色的光芒,冉雲滿臉震撼的看着這片光芒。
從下方朝上看去,一路極目遠望,看上去便如同他畫下的第一筆符文一般。不僅如此,冉雲看着這片光,還看到了他的一生。
不斷的有畫面出現在冉雲的腦海之中,從他剛剛出生的那個時候開始,他看到了一個孩子爲了獲得修煉資格,獨自一個人離開了那個生他養他的村莊,一路披荊斬棘,來到了仙山門下。
那是一個夕陽的傍晚,小男孩被路邊的一顆枯樹絆倒,磕破了膝蓋上的皮膚,鮮血順着傷口流了出來。小男孩痛得直流眼淚,但他卻倔強的站了起來,前方的仙山已經只剩半日之瑤,那漂浮在空中如同浮島一般的樓宇,便是他的目標所在。
“我要進入仙山修煉,替父母報仇。”
夕陽之中,小男孩步履闌珊的走着,清風吹拂之下,將他的誓言帶遠。
越來越多的畫面出現在冉雲的腦海之中,有的東西甚至連冉雲自己也已經忘記了。他從五歲進入仙山,修煉到今天已經數百年,人的記憶力便是這樣,有很多事情當初覺得重要得這輩子都難以忘記了,但隨着時間的推移過去,會有更多重要的記憶被銘記下來,而之前那個自己覺得一輩子都難以忘記的東西
,卻慢慢的隨着自己腦海中潛意識的對比之下,被記憶無情的拋棄掉了。
冉雲一步一步的走到現在,這一生便如同一步跨越了時空的編年史一般,當他從頭到尾的看了過來之後,便是他自己都被深深的震撼住了。
他在這片光芒下喃喃自語,“原來,我已經這麼老了嗎?”,隨後,便疲倦的閉上了雙眼。
冥冥之中,似乎有一種聲音在對他呼喚着,“睡過去吧,睡過去之後,便是永生。”
冉雲被這樣的聲音驚醒過來,霎時間汗毛直立,他隱隱記得自己還有什麼事情沒去完成,還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需要他去做。
“我不能睡過去,我還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去做,你是誰?”
冉雲的聲音在這片混沌的星空中迴盪,層層疊疊,一直飛向遠方。此刻的冉雲絲毫不覺,他距離心魔入侵已經處在了極度危險的邊緣之中。
但冉雲一路上修煉至今,所依靠的便是不屈的意志,他沒有複雜的背景,便是天資比起那些人來說也只能算是一般而已。但一路上卻硬是靠着自己的頑強的毅力修煉到了如今的大聖境初期巔峰的境界,所依靠的便也只是自己而已。
“我是誰?爲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這一刻,冉雲的雙眼中充滿迷茫,原本所看到的那些畫面竟然如同虛幻一般的縈繞在他的心中。他看着那些畫面,似乎有兩種聲音在對他說着什麼。
“你就是我,我是天道。”
這一刻,這混沌的天地之間終於有了聲音,便如同一種致命的誘惑一般,帶着一種讓人心神沉淪的音調,讓冉雲雙眼中的迷茫之色更加濃郁起來。
“天道?我是天道嗎?”
冉雲雙目涌現出更深的迷茫之色,嘴角呢喃着,便是連臉色都蒼白無力起來。
“沒錯,你是天道。代替世間萬物的運行軌跡,你便是世界的主宰,世界上皆以你爲尊。你所說的話是天道,你所做的事也是天道。”
“世界以我爲主宰,我便是這天地間的一切?”冉雲的雙目中開始出現一抹妖異的紅點,並且那紅點還在緩慢的擴散,便如同一顆癌變細胞一般,當這紅點遍佈了冉雲的雙眼之後,怕是冉雲便要徹底的被這絲邪念控制住。
“沒錯,你看,你要這世界有光,這世界便有了光。”
這樣的話語擁有太多的蠱惑性,別說是此刻已經漸漸被心魔入侵的冉雲,便是正常人遇到這樣的事情也會爲之一愣。
冉雲此刻也明顯的楞住了,他沒有懷疑這話語當中的正確性,只是一種驚訝,似乎是難以置信一般的感覺。冉雲在那片金色的光芒下擡起雙手,仔細的看了看自己手中的掌紋,喃喃道:
“我要這世界上有光,於是便有了光。這是真的嗎?”
“當然,我說過,你就是天道。這天地間的一切都是你在掌控,你可以隨心所欲的做任何事情,這個世界上沒有任何人,任何事物能夠阻止你。不信,你可以試試。”
這天地間飄蕩的聲音彷彿帶着一種迫切的感覺,只是此刻的冉雲已經被這樣的聲音蠱惑住了心智,竟然絲毫聽不出來這話語當中的問題,而此刻的冉雲雙眼中那個小紅點已經擴散到綠豆那麼大了。
如果有人能夠看見冉雲眼中的小紅點,
便能清晰的看見他雙目中的那漆黑的瞳孔,已經變成了深紅色。
冉雲的嘴角翹了起來,露出一絲邪惡的笑容。“試試?該如何去試?”
“隨心所欲就好,我說過,你是天道。”天地之間的聲音傳了過來,對着冉雲說道。
冉雲有些遲鈍的樣子,看了看這片只有淡淡金色光芒的天地,似乎想了很久的樣子,然後便看見他張大着嘴巴,對着這片天地大喊一聲,“我要這片天地之中有大海。”
此言一出,整個天地開始劇烈顫抖起來。他這聲音化作無數咆哮的雷霆,在這片天地之間不斷的轟鳴。
緊接着便聽見“嘩啦嘩啦”的聲音從遠方飄了過來,冉雲朝着遠方看去,只看見天地之間那無數的裂縫已經被這些雷霆迅速的瓦解開來,而便在那裂縫之中,那如同天水倒灌一般的海水竟然透過天地間的裂縫傾盆而下,之後再匯聚在地面上,形成一道滔天的水幕,翻滾着朝着冉雲咆哮過來。
這一刻,彷彿整個天地都被海水籠罩在一起,便是連天空中那道金色的裂縫都有已經被海水遮蔽一般。
可奇怪的是,這海水即將要淹沒冉雲的那一刻,竟然在冉雲的身前一分爲二,絲毫不傷害冉雲的樣子,朝着兩邊奔騰而去。
“哈,哈哈,哈哈哈哈。我真是天道,原來我真是天道。”
這一刻的冉雲竟然出現了瘋魔的症狀,整個人開始癲狂起來,而現實當中的他盤膝在李家的倉庫門前,雖然沒有如同幻境中那般癲狂,但也是嘴角翹起,露出滿臉邪惡的微笑。
可惜,在外面並沒有任何人觀察過冉雲,此刻的所有人都被安排在了拍賣會當中,衆人自然不知道冉雲此刻已經處在了絕對危險的邊緣。
幻境之中,冉雲全身的衣衫開始變成了血紅色,而他雙眼之中的瞳孔,竟然已經有大半被那血紅色染紅。他依舊癲狂的在海水中狂笑,他彷彿成了整個宇宙的主宰一般。
“你看,我可有騙你,你便是天道,你是這世界的主宰。”
邪惡而又充滿蠱惑的聲音再次傳來,那聲音中充滿着喜悅之色,便好像只要冉雲再耽擱一會,便能徹底的讓冉雲成爲他的奴隸一般。
許久,冉雲似乎笑累了,海水也開始平靜下來。而他也站在了海面之上,他並沒有着急去回答對方的話語,而是呆呆的看着天空之上的那道金色的裂縫。
“我不知道,我只是覺得,當天道的滋味雖然暢快,但似乎並不快樂。而且,天道似乎不應該這樣,不應該爲所欲爲。我依稀記得,有一個人曾經告訴過我,天地不仁以萬物爲芻狗。便是天道自身,也等同於芻狗一般的存在。這句話是對的還是錯的呢?”
這一刻的冉雲全身開始顫抖起來,腦海之中似乎隱隱有什麼很重要的東西被束縛住一般,他努力的想要想起那個東西。
“哈哈哈哈,天地不仁以萬物爲芻狗,豈能如此解釋,大謬,大謬啊。”
這邪惡的聲音再次出現,似乎帶着一種暢快之意。而冉雲聽見之後,內心之中竟然有些討厭這種聲音對他提出的那個觀點的辯駁,就好像他曾經深以爲然的道理,被別人辯駁一般。他隱隱想要去維護住這個觀點。
“你住嘴。”冉雲對着這片天地吼了出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