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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始至終,元致一直安靜地皺着眉頭,看着高蕭然
他從上車的時候就覺得不對勁,可是又說不出來哪裡不對勁,高蕭然看項天的眼神,實在太奇怪了,充滿着異常熾熱的感情,卻又像在用力隱忍着,溢出瞳孔的淚水,瀰漫着滿滿的悲傷與無奈
這實在是太奇怪的事情了,一個從來沒見過項天的傢伙,竟然有着跟蘇曉宇一樣對項天那麼深刻的感情
更奇怪的是,看不見的項天,卻死死地認定高蕭然是蘇曉宇
元致突然想起什麼,他心裡一驚,是啊,怎麼會忘記那麼關鍵的事情?!
元致站起身,想要離開的時候,門口的玄關處,突然掉落了什麼東西,隨後孩子稚嫩的聲音響起來,說,媽媽,你手疼麼?東西掉了……
在場的人都愣住了,高蕭然趕緊將項天扶起來,將項天按坐在沙發上,項天卻依舊緊緊地抓着高蕭然的手腕,高蕭然突然有些慌了起來,另一隻手趕緊擦了擦眼淚,抿了抿嘴,卻是沒敢看林雪兒的眼睛
林雪兒卻是捂着嘴,眼睛裡溼了一圈,然後輕聲說,乖,小思宇,跟元叔叔去玩,好麼?媽媽待會要做飯了
元致見狀,趕緊上前抱走小孩,看了看林雪兒,然後喊着,小鬼,走不?我順便送你回去
林雪兒卻用力地擠出微笑,說,小兄弟,不留下來吃飯麼
高蕭然用力掙脫開項天的手,趕緊說,不,不用了,醫院還有急事,我,我得趕回去處理
說着,高蕭然想要離開的時候,項天猛地伸手,用力地抓緊高蕭然的手,高蕭然愣住了,林雪兒看着項天,項天臉上,異常堅定的表情
元致抿了抿嘴,抱着項思宇走到院子外面去
項思念歪着腦袋看着元致說,元叔叔,你不開心啊
元致點了點項思宇的鼻子說,叔叔沒有不開心啊
項思宇笑了,拍了拍手,說,元叔叔,那個哥哥待會會過來陪我一起玩麼
元致微微愣了一下,說,小思宇,如果有一天,爸爸離開你了……
元致突然說不下去了,怎能對小孩說這種話呢
項思宇卻笑了,說,元叔叔,爸爸以前老是不在家,陪我的,都是那個叔叔,媽媽說,爸爸是要去努力賺錢,給我買,買玩具呢
元致皺眉,說,哪個叔叔?
項思宇歪着腦袋,然後裂開嘴笑了,說,媽媽不在的時候,他都是偷偷進來,給我當馬騎,然後把我拋得高高的,會陪我去挖蚯蚓,咯咯……
小孩笑得很歡,元致的眉頭卻皺得更緊了
項思宇突然立刻捂着嘴巴,看着元致,說,啊呀,叔叔說不能跟別人說的,不然他以後不過來陪我玩了
然後項思宇蹬蹬地跑開了,元致的眉頭皺得更緊了
大廳裡的氣氛,沉靜得快讓人崩潰的感覺
高蕭然幾乎大氣都不敢出,項天似乎在傾盡所有的力氣,用力地抓着高蕭然
林雪兒慢慢地走上來,看着高蕭然,然後看着項天,低聲說,小天,他,他真的不是蘇曉宇
項天低聲說,雪兒,我累了……
林雪兒愣住了,停在項天面前,卻是溼了那雙杏眼,哽咽地問,這麼多年,不管我怎麼努力,都還是無法取代他麼?
項天抿了抿嘴,輕聲說,謝謝你,雪兒,你是好人
林雪兒突然失聲笑了起來
高蕭然突然有些緊張起來,他趕緊用力推着項天,低聲說,前輩,我真的不是蘇曉宇,我叫高蕭然,今年才畢業,在以前蘇曉宇前輩的醫院實習,所以才知道蘇曉宇前輩的事
項天微微側了側頭,說,那你爲何知道我跟曉宇的牽絆?就連我,都不曾知道,蘇曉宇不肯弄掉右眉骨上的傷痕,是因爲那是我跟他的牽絆
高蕭然愣住了,手心一陣的冰涼
林雪兒看着他們,然後走上前,捧着項天的臉,深深地看着項天,那雙美麗的杏眼裡,滿滿的哀傷與悽楚,輕聲說,親愛的,我的愛人,我的丈夫,我也累了……
項天抿了抿嘴,林雪兒看着那雙依然漆黑得深得如夜般深邃的瞳孔,輕聲說,我愛你,我深深地迷戀着你,做了所有女孩子爲自己喜歡的人所做的傻事,我爲你打的毛巾,你一直壓在箱底,卻總是拿着蘇曉宇織的不成樣子的手套,滿是歡喜地帶着,我們合照的結婚照,你幾乎從來沒好好地看過,卻總是拿着你跟曉宇的相片,躲在書房裡,安靜地抽泣着,我送你的我們結婚的十字架項鍊,你卻從來沒帶過,然後一直帶着那顆洗得發白的鈕釦……
林雪兒安靜地落淚着,捧着項天的臉,那鹹鹹的水,劃過那張哀傷而美麗的臉龐,落在項天的臉上,林雪兒哽咽地說着,我以爲,我一直都以爲,只要我努力,好好的呆在你身邊,總會有一天,你會發現我的好,你會發現,我纔是最有資格陪在你身邊的那個人,所以,那時就算知道你們有多深愛,我都義無反顧地選擇嫁給你,我想好好的做你的妻子,想給你添幾個孩子,想讓你家人跟你都帶着笑容,好好的過日子……
林雪兒哭了,半跪了下來,伏在項天的腿上,安靜地哭泣着,說,我真的累了,小天,我知道你也累了,爲了大家的笑容,你把自己的笑給隱去了,可是,我愛着的你啊,我最希望能看到的,便是當初遇到你時,那抹溫暖如陽的笑靨啊!
高蕭然抿着的嘴,微微地顫抖着
項天擡起另一隻手,顫巍巍地撫摸着林雪兒柔軟的髮絲,低聲說,雪兒,對不起,還有,謝謝你,請你給自己自由吧,我會用盡一生來祈願你的幸福與安康
說這話的時候,項天嘴角,淡淡的,笑意,如9年前,大一開學初的時候,林雪兒抱着書站在樹下,項天突然從樹下跳下來,然後將羽毛球遞給在旁邊打羽毛球的同學,看到林雪兒錯愕的眼神時,項天裂開嘴,笑了笑
那時正是玉蘭花爛漫的季節,林雪兒呆呆地看着那抹溫暖如斯的笑靨,陽光錯落地灑在那張青春美好的臉龐上,散發着溫暖的光芒
人生若只如初見,何事秋風悲畫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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