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子馨這纔回過神來,她笑着搖了搖頭:“這傢伙好像沒什麼事情能難住他一樣。”
剛剛恢復一點元氣的來永輝也露出了一絲笑容,“他,咳、咳,很優秀。”
“爸,你這種情況就好生躺着,不要說話。”來子馨說。
手下擁有好幾千員工的來永輝在來子馨的面前卻顯得很聽話,他真的閉上了嘴巴,但嘴角的笑意卻是那麼明顯,不知道他在想些什麼。
葉楓從山坡上跑了下來,打開車門鑽了進去,他還是坐在後座上,他得隨時觀察來永輝的情況。
“我們走。”葉楓說。
來子馨鬆開離合,車子在大坑小坑的山路上行駛起來,雖然葉楓用大石頭斷了路,但她還是擔心會出什麼意外,所以也開得比較快,車子也顛簸得很厲害。
“慢點慢點,來叔可經不起這樣的顛簸。”葉楓叮囑道。
“嗯。”來子馨跟着放慢了車速,車子的顛簸情況頓時弱了很多。
沒開多遠,三輛越野車就開到了兩塊大石頭截斷道路的地方,葉楓從車窗之中探出了頭去,他看見有人在車燈的照射下努力地推着那兩塊石頭,可是,他們雖然已經很努力了,但那兩個石頭實在是太大太沉重了,根本就無法移動。
葉楓扯開喉嚨吼道:“來志強,我會去監獄探視你的!”
砰!一聲槍響,這就是來志強的回答,可是葉楓與他的距離早就超出了手槍的有效射程,那顆憤怒的子彈不知道飛到什麼地方去了。
“葉楓——我要殺了你!”來志強的聲音,無比憤恨的感覺。
葉楓從車窗外面縮回了頭,笑道:“這臺詞真的很經典。”
來子馨無語地看着他,這一分神,車子差點撞到路邊的一塊岩石。
……
“太太,早餐準備好了,”女傭很恭敬的樣子,“我做了你最喜歡吃的薏米稀飯,還有菜豆腐節節。”
司馬月嶸擺了擺手:“知道了,你下去吧。”
女僕從司馬月嶸的房間裡退了出來,離開的時候順手掩上了房門。
“別關,讓它敞着吧,有點陽光好。”司馬月嶸說。
“好的,太太。”女僕又將房門打開了。
金色的陽光從門框裡投照在房間裡的地板上,一片燦爛的光斑,司馬月嶸卻感覺不到陽光的溫度,就在女僕離開之後,她的臉色陰沉到了極點。
她走到了梳妝檯前,鏡子裡面的臉還是那麼明豔動人,一點都沒有四十多歲的感覺,可是她卻覺得她老了,一夜之間就蒼老了十歲。
外表的衰老還可以用化妝來粉飾,來遮掩,但內心的蒼老卻是無法粉飾和遮掩的。
就在兩個小時前,她接到了來志強的電話,就是那個電話,她驟然感覺她頭頂的天都塌了,她的人生也就在那個電話之後來了一個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之前還是陽光大道,轉眼就是萬丈深淵!
叮鈴鈴、叮鈴鈴……
手機鈴聲響了起來。
司馬月嶸將放在化妝臺上的手機拿了起來,一看號碼,慌忙滑開接聽鍵,急切地道:“志強,怎麼樣了?”
手機的另一頭沉默了一下,然後傳來了來志強的聲音:“媽,都完了,你也離開那個家吧,能帶多少錢就帶多少錢。”
司馬月嶸頓時癱坐到了化妝凳上。
“媽,你聽見我說什麼了嗎?都完了,如果不是那個叫葉楓的小子,我不會失敗,我不甘心!”來志強的聲音。
“你冷靜一點,聽媽說,立刻到最近的警察局去自首。”司馬月嶸很快就鎮定了下來。
“自首?你開什麼玩笑?綁架,意圖謀殺,如果再加點經濟犯罪,我會把牢底坐穿!我不會去坐牢,我死也不會去自首的!”
“不,你聽我說,你去自首,我會想盡一切辦法將你救出去的,如果你負隅頑抗,那纔是愚蠢的事情,就連一點翻身的機會都沒有了!”
“你能救我?你怎麼救我?”
“我還有人脈,你姥爺家也還有點關係,總有辦法的。”司馬月嶸勸說着來志強,落難的來志強激起了她的母性,一傷心,眼眸裡就淚花連連了。
然而來志強卻聽不進去:“好了,我要掛電話了,我提醒你了,你不逃,那是你的事情。”
“志強?喂?”司馬月嶸還要勸說,來志強那一頭卻掛了電話。司馬月嶸目光呆滯地盯着鏡子之中的面孔,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一分鐘後。
“葉楓!”情緒突然失控的司馬月嶸一把將化妝臺上的一大堆名貴的化妝品都掃落到了地上。
“太太!”先前離開的女僕忽然推開了門。
“出去!”司馬月嶸回頭怒吼道,“給我滾出去!”
“太太?”女僕顯然有些懵了,在她的印象裡,太太是一個溫和的人,對待她這樣的傭人也很不錯,眼前這一面,女僕從來都沒有見到過。
“聽見沒有?滾——出——去!”司馬月嶸用更大的聲音吼道。
“太太,我走,但是我還是告訴你外面來了好多警察,他們要見你,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但我覺得我應該趕過來告訴你一聲。”說完,女僕退了出去,又習慣性地掩上了房門。
一秒鐘後,女僕又推開了房門,她想起了司馬月嶸剛纔的要求,開房門,讓陽光照進屋裡,但對於她的細心,司馬月嶸卻沒有半點觸動,更沒有說一聲謝謝什麼的。
腳步聲傳來,一羣警察出現在了門口。
“請問你是司馬月嶸女士嗎?”一個男性警官出聲說道。
司馬月嶸點了點頭:“我就是。”
“我們有一些問題需要問你,請你配合。”男性警官說道。
“什麼問題?”
“來志強現在在什麼地方?”
“我不知道。”司馬月嶸鎮定地道。
“他涉嫌一件刑事犯罪,如果你知道他的下落而不告訴我們,你就會犯下包庇罪,你要想清楚這麼做的後果,我現在再問你,你知道來志強在什麼地方嗎?”男性警官直直地看着司馬月嶸。
司馬月嶸說道:“我不知道。”
“那他最後一次聯繫你是什麼時候?”
“我也不知道。”司馬月嶸還是同樣一句話。
“你是他母親,你怎麼會不知道他最後一次給你打電話是什麼時候,根據我們掌握的證據,你也有一定程度的參與,你有什麼解釋嗎?”
“我要給我的律師打電話。”司馬月嶸說。
男性警官說道:“那好,你可以給你的律師打電話,也可以申請司法援助,但現在我要拘捕你,這是拘捕令,你看一下,然後籤個字。”
“我不籤!”司馬月嶸的情緒再次出現了失控的跡象。
“你不籤也不影響本次逮捕令的執行,帶走!”男性警官說道。
一個警員跟着就上前給司馬月嶸上了手銬,然後將她帶出了房間。
花園裡,幾樹櫻花開得繁茂,就像是一片片白色和粉色的雪覆蓋在樹枝上。
一棵櫻花樹下停着一輛輪椅,來永輝靜靜地坐在輪椅上,他身後,來子馨和葉楓一左一右地站着,三個人都平靜地看着從卵石鋪就的小道上走來的警察帶着司馬月嶸走過來。
在櫻花樹下,司馬月嶸停了下來,看着樹下的三個人。
“爲什麼?”來永輝雙手握緊着扶手,“爲什麼?告訴我,這都是爲了什麼?”
司馬月嶸的嘴角反常地露出了一絲冷笑:“你爲我爲什麼?當初你和那個賤人勾搭的時候,你怎麼沒告訴我爲什麼?這麼多年了,我忍你讓你,也從來沒找這個野丫頭和那個賤人的麻煩,我已經是夠忍氣吞聲的了,可你居然因爲一份dna檢查報告就剝奪了我兒子的一切,你憑什麼?你憑什麼!”
來永輝怒極,如果他能站起來,能走過去,他肯定會忍不住給司馬月嶸兩耳光,可是,他就連站都站不起來,他的怒火也只能發泄到他雙手說能觸摸到的輪椅的扶手上,他緊緊地抓着扶手,指節發出了因爲用力的細微的聲音。
來永輝氣得說不出話,但來子馨卻不是好惹的主,她指着司馬月嶸的鼻子說道:“你有資格說我媽?你一口一個賤人,我看你纔是一個賤人!而且你是一個心理變態的賤人,你教出來的兒子就連養育他的人都要綁架,都妄圖殺害,你們母子倆沒有一個是好東西!”
“閉嘴,你沒有資格和我說話!”
“資格?你現在還有什麼資本跟我談資格?”
“夠了,”來永輝擡起了雙手,“你們不要吵了,月嶸,我跟你說兩句吧,警官,我和我愛人說兩句話,行不行?耽擱不了多少時間。”
“來先生,沒問題,你們說吧,我們到那邊等你們。”帶隊的警官招了一下手,當着幾個警員到了另一個角落,按規矩,這其實是不允許的,但來永輝的面子,無論是誰都願意給。
警察離開了,司馬月嶸冷漠地看着來永輝,聲音也冰冷得很:“你想跟我說什麼?我們已經沒什麼好談的了。”
來永輝嘆了一口氣,苦笑道:“夫妻一場,鬧到今天這種地步,爲的不過是一個利字,值得嗎?其實,如果來志強不做出綁架我的事,不傷害子馨和葉醫生,我的財產他至少會分到一半,以他的聰明才智,再加上你的輔助,他將來的成就一定可以超越我,可是,你們等不了我斷氣的那一天,我真的是很想原諒你們母子,可是我做不到。”
司馬月嶸冷笑道:“你說這些是想讓我後悔嗎?我告訴你,我只恨來志強手軟,沒有及時要了你的命!一半?我們是法定夫妻,你的財產我本來就該分一半,那一半也註定是來志強的,另一半,你是想留給這個野丫頭跟那個賤人嗎?你憑什麼?憑什麼!我不允許!”
來永輝囁嚅着嘴脣,氣得說不出話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