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憶模糊的愛情15
我能自己賺錢了, 就用我自己學的字體,幫別人寫賀卡,雖然賺的不多, 但是我很高興。當時學習在網上接單的時候, 費了些腦子, 不過成功後的成就感, 讓我覺得哪天父母不在了, 我可能不至於餓死。
每天都很忙,寫卡片的時候要全神貫注的,有時候會因爲一筆沒寫好, 整張卡就廢掉了。我寫好了手裡的這張,全身放鬆下來, 看着卡片上漂亮的英文字跡, 覺得, 我應該要分享一下這樣的勝利果實。
可是,和誰分享呢?
那個人不是爸爸和媽媽, 我應該有一個想要分享的人才對,那個人,是誰?
他是不是存在過?我是不是把他忘了?
我從一邊抽出我的本子,這個本子是媽媽新給我買的,之前的那個, 坐火車的時候連包一起弄丟了。我責怪了自己很久, 因爲我也記不得自己什麼時候把包丟在什麼地方了。
包裡都是對我來說很重要的東西, 我卻把它弄丟了。
雖然有了新本子新手機和新包, 我卻不是很快樂。我覺得我丟失了對我來說很不同尋常的東西, 就如同我此時此刻,莫名的會感到憂傷。但我卻不知道那是什麼。
我知道我再這麼想下去遲早會被當做神經病, 我之前也有和爸媽說過,可是看到他們一臉擔憂欲言又止的模樣,我現在學會了沉默,我不能讓他們更加的擔心我了。
可是,我真的很想知道,我忘記了什麼。
空白的手機和空白的本子,還有空白了一塊的回憶。我從沒有對什麼遺忘的事那麼執着過,但是這件事不一樣。
晚上,我又做了一個夢,我夢見了我在笑,我已經很久沒那麼開心的笑過了,那是誰在讓我笑。我甚至聞到了一股酸甜的味道,好像是糖果的香味,儘管在夢裡,但是我確實聞到了,我甚至吃到了嘴裡,那種濃濃的酸甜苦辣。
當我睜開眼睛的時候,視線模糊一片,我哭了。
我到底忘了什麼?我想知道。我甚至迫切的想要知道,是不是在我不知道的地方,有誰也把我給忘了。
這個問題糾結着我,只要我空閒下來,我就會想。
“我想吃糖。”我對爸爸說。
爸爸給我買了很多糖,我把它們剝開放進嘴裡,可是,不是那個味道。我把糖吐出來。爸爸問我,“不好吃?”
“不夠酸。”
爸爸笑我,“都是大男孩了怎麼愛吃酸的。”
我笑的很牽強,我只是想找那個味道,在夢裡來來回回出現的味道。
媽媽給我買了檸檬糖,可是也不是。我想,終歸還是個夢而已,那不是真的,我把自己困在了那個夢裡,把夢當成真的,這本身就是一個傻子才幹的事情。
我的病是越來越重了吧。
也許,在我這一生裡,不會遇到一輩子只有一次的愛情了。
愛情。
我摸着桌上的卡片,客人要求寫了一句Don't forget,這不是我第一次寫,下筆的時候我就有感覺,我寫過,但不是爲客人,是爲我自己。
時間過的很快,我迎來了自己十九歲的生日,蛋糕依舊是我自己做的,爸爸說我去年十八歲生日的時候,做的是巧克力熔岩,今年,我想吃鮮奶油的。
當我把烤好的蛋糕胚子拿出來,裱花的時候,我卻突發奇想的想讓爸爸來,爸爸推脫了好一會兒,最後沒辦法跟我說,“別嫌醜啊。”
“纔不會。我會全部吃光的。”
最後,我是哭着吃完的。
我對媽媽說,“我一定忘記了什麼,我知道,因爲心裡記得,我只要想到那些忘記的事情,儘管我並不知道是什麼,但還是難過的想哭。”我哀求她,“媽媽,如果你知道,一定要告訴我,我太難受了,那種拼命去想,可是怎麼都想不起來的滋味,我一點都不快樂。”
我絕望極了,我覺得那些若隱若現的東西快要把我逼瘋了。我抱着媽媽痛哭,根本不管自己是個十九的大小夥子。
“可是,就算告訴你了,你已經把他忘了,他對你來說是陌生的,你不會覺得,很尷尬嗎?”
“就算真的很尷尬,我也想知道。最起碼不會讓我這麼覺得痛苦。”
“可是真的告訴你了,你可能會更痛苦。”爸爸對我說。
我看着爸爸,求他,“告訴我吧。”
爸爸只是和我說了王馳受傷的事情,但之前的,他也不太清楚,但我拿到了我以前的那個小本子和手機,我以爲丟了,其實沒有,只是爸媽把它們藏了起來。我摩挲着本子的封面,多普通的一個本子,但是,裡面記載着我全部重要的記憶。
花了一整夜的時間,我來回的看着上面記載着我和王馳的點點滴滴,甚至還有王馳的筆跡,我用手指摸着那對我來說有點陌生的字跡,心中一陣泛疼。
裡面夾着一些糖紙,我拿起來聞了聞,是那種夢裡的味道。
忍不住難過。對不起,我把你給忘了,但我真的記得你,所以,我肯定很喜歡你,所以纔會記得那種感覺。
只是,你應該很難過,我即沒去看過你,還把你忘了。
我拿着糖紙,搜到了賣糖的地方,帶着糖,我自己找到醫院。
爸爸跟我說,王馳一直都沒醒,因爲傷勢過重,搶救了很多次。我想,他也是捨不得我吧。
我敲了門,進了屋,屋裡有個叔叔,我不認識他,但看他的表情,應該認識我,這不重要。
我看着躺在牀上安安靜靜的男人,他就是王馳吧。現在應該怎麼說,第一次見面嗎?不,並不是。那張臉我並不感到陌生。我拿出手機,翻出了照片,對比了一下,雖然牀上的人比照片裡的消瘦,但確實是他。
我收起手機,傻傻的站在那裡,不知道要怎麼辦。
那個叔叔走出了屋子,這讓我放鬆下來,現在只有我和王馳,我能和他說說話,認真的看着他。
他的手上插着一個管子,我知道那是爲打吊瓶準備的,我心疼的摸了摸他的手指,“爸爸說你睡了很久。”我小聲的說,“對不起,我現在纔來看你,你會不會等的着急了?”我甚至擔心的問,“會不會等你醒了,你也不記得我了,就像我一樣。”我拿出小本子,翻開,“但是我現在想起來了,想起來了一切,不是很多,不過我沒忘記過你,真的,不然我也不會來這裡對不對?”
屋裡只有我說話的聲音,他的呼吸很輕,我伸手摸了摸,這才放心。“爸爸說,你在受傷的時候,讓人給他打了電話,說不要告訴我。你怎麼比我還傻?你忘了嗎?我腦子有病啊,說忘就忘了,你就算告訴我了,又能怎麼樣。”
說着說着,我真的開始擔心了,怕他也把我忘了,那可太糟糕了,想到這裡,我翻開小本,一點一點的讀給他聽。讀累了,我就剝一顆糖吃。
我希望他也能嘗一嘗,“你記得當時說過的話嗎?”他當然不會給我任何迴應,“要不要嚐嚐?”我低下頭,舌頭上還有糖的味道,我用舌尖觸碰了他的舌頭。
“你能不能快點醒過來,我有好多話想對你說。”
我似乎覺得王馳皺了皺眉,可能是因爲糖太酸了。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