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音巍峨,仙音杳杳,遠藍近綠,似臥睡之人,橫亙在秦池外。
伴着五音山飄來的淡淡琴音,三個黑衣人挾着兩個美人突然間出現在一片偌大的院子裡。
金晃晃的大殿裡,身着統一白袍的衆生停下了手上的動作,紛紛轉過頭來,而琴音戛然而止。
只有那坐在殿中,衆生之上的長鬍白髮老人繼續撥着琴絃。簡簡單單的幾個音符,卻是化作巨大的氣靈穿過衆生,打在門外的三人身上。
三人被這氣靈一擊,手中頓時無力,一下便跪了下來,而兩個美人也重重的摔落在你。
三人奮力撐起自己,向着老人而跪,微微顫顫的說道:“師叔……小師弟被抓了!”
老人依舊穩穩的坐着,手指在琴上自然而然的遊走着,一段段美妙的音符聽得人心襟盪漾。
猛然間,老人兩隻手指稍稍用力一彈,又一股強大的氣靈打在三人身上。
“啊!師叔!饒命!”
三人呲牙咧嘴,痛得在地上翻滾着,叫嚷着,雙手不停的捂住耳朵!
音符美妙,殿裡衆生聽得如癡如醉,可殿外那三個人卻是聽得心膽俱裂,疼痛不止!
終於,老人的話伴着琴音飄進三人的耳朵裡。
“劍於現在何處?”
“劍於在蘇家。我們……我們把蘇家的大小姐和秦家二小姐抓來……讓……讓他們用小師弟和錢訛賴來換。”
三人吃痛,說得斷斷續續。
殿上老人微一蹙眉,兩隻手猛然間往琴上一摁,琴音頓時停止,殿中衆人也被一聲頓音拉了回來。
而叫苦不迭的三人也終於從地獄回到了人間,癱軟在地上。
老人站起身子,拖着一身白袍,手裡捋着長長的鬍鬚,緩緩走向三人。
衆生見老人走了下來,急忙將自己的琴往身後移,讓出了一條道。
三人一見此景,也是從地上慌忙爬起,低着頭,向着老人來的方向跪着,身體卻是在瑟瑟發抖。
老人走得很慢,可老人每一步都讓這三人覺得是種煎熬。
他們只希望老人走得快些,再快些,趕緊對他們進行審判,好讓他們解脫。
老人卻是自顧自的走着,一步,一步。
這種無形的壓迫最是讓人恐慌,而這種壓迫越是來得緩慢,就越是容易摧毀人心。
很多時候,一個有權勢的人僅僅是盯着你,一言不發,你自己心中也會產生很多自責的想法,即使這並非對方傳遞給你的。
當老人走到三人面前時,這三人已經崩潰了,他們不停的磕着頭,嘴裡說道:“師叔!我們錯了!師叔!我們錯了!”
老人沉聲說道:“你們錯了?”
三人還是不停的磕頭,地上已經印出血來。
“師叔!我們知道錯了!”
他們只能認錯,除了認錯,只要博得一絲同情,他們便能留下一條命。
老人手袖用力一揮,一陣風掠過三人,嚇得三人整個人都定住了。
而後,老人轉過身去,背對着三人,用手捋着鬍鬚道:“你們錯在何處?”
三人看不見老人的臉,也無法揣摩師叔的想法,你望望我,我望望你,均不知該如何回答。
此時與其胡亂回答,不如不答。
三人用力忍着,死死的咬住牙,閉着嘴,憋着。
良久,老人見三人沒有反應,瞪大了眼睛,怒道:“難道你們以爲不說就可以了嗎!”
還好三人沒有看到老人瞪大的眼睛,要是見到了,只怕三人心膽都會被嚇裂!
可光是老人這威嚴的一吼,三人已經快撐不住了。
壓力上心,誰都想保住自己的命,三人你一言我一語的搶着說。
“都是我們不好,沒有保護好小師弟!”
“我們不該大意,讓蘇家鑽了空子!”
“要不是突然出現個氣息怪異的傢伙,我們不會落敗!”
……
老人聽得是心頭火越來越盛,花白的眉毛,雪白的鬍鬚,都氣得飄了起來。
殿裡衆生能看見老人表情,均知老人已然怒了,都悄悄的向跪在地上的三人示意。
可那三人已被嚇得三魂丟了七魄,都是埋着頭在那解釋着,沒有一個人看見殿裡師兄弟們的示意。
三人的話化成一個又一個走了音的音符飄進老人耳裡,老人再也忍不住,猛然轉身,一聲大吼!
花白的眉毛、雪白的發須被震得直直衝向空中,巨大的吼聲從張大的嘴中噴發而出!
音如巨手,舉着三人重重的砸向遠方!
殿中衆人也被這老人的音浪影響,紛紛用力捂住耳朵。
而摔在地上的三人,眼耳口鼻已經流出了血來。
老人聲音停了,喘着粗氣,怒氣稍稍消減了一些。
三人眯着滲血的眼睛,摸爬着想站起來,可怎麼都站不住。
就在這時,一陣琴音從殿後飄來。
一個身着黑袍,朱脣玉面,臥蠶眉,杏眼,挺鼻的清秀男子,手攤着琴,另一手撥弄着琴絃,從殿上飄然而下。
老人怒氣未消,見這年輕人來了,也是沒好生氣的說:“你怎麼來了!”
“聽到穆藍師兄用‘放音功’,穆白好奇,便過來看看。”清秀男子邊說邊彈着琴,一段撫平情緒的旋律淌入每個人的心中,連發怒的老人怒氣也減弱了。
這叫凌穆藍的老人對凌穆白說道:“這裡的事,與你無關。”
“這裡的事與仙音門相關嗎?”凌穆白問道。
凌穆藍想了想,點了點頭。
“那既與仙音門相關,便關我的事。門主說過,門內之事,均無私事。穆藍師兄難道忘了?”
凌穆白手按在琴上,不再撥絃,眼睛直直的盯着凌穆藍。
凌穆藍本沒把凌穆白這小子放在眼裡,可他竟搬出了門主,這也是打了凌穆藍一個措手不及。
凌穆藍可以不理會凌穆白,但凌穆白既然已經搬出了門主,他也不能再辯駁什麼,只能說道:“這三個小傢伙竟然把同門的小師弟丟在蘇家!”
“凌劍生,凌劍賜,凌劍鋒……”
凌穆白數着地上的三人,一下便明白過來,原來是這凌穆藍的徒弟“凌劍於”被留在了蘇家,難怪這老小子發這麼大的火!
“劍生、劍賜、劍鋒,你們先起來!”凌穆白對地上三人說道。
三人見到穆白師叔來了,頓時感覺自己得救了,艱難的從地上爬起。
可剛一站起來,腿上無力,便又摔了下去。
凌穆白見狀,轉過頭往殿裡叫了一聲:“來人!把這三人先擡去治療!”
有了穆白師叔撐腰,與這三人關係較好的幾人衝將出來,擡着三人便往藥房走去。
而凌穆藍突然伸出手來,擋在凌穆白麪前道:“慢着!”
凌穆白一怔,不知他這個小氣的師兄又要做什麼。
“這三人棄同門於不顧,既犯了我仙音門的門規,哪能這麼簡單就放過他們!”
凌穆白也沒想到自己搬出了門主,而這老狐狸竟然也是搬出了門規!
這門規面前,只怕門主也不好說些什麼。
凌穆白也是伸出手來,抓住凌穆藍的小臂,道:“門規既定,凡我仙音門弟子,必當遵守!”
凌穆藍微微點頭,他想看看這凌穆白究竟還能說出什麼!
“門規第十三條,凡我門下弟子,若以未證實之事嫁禍於他人,則當誅之!現今劍生、劍賜、劍鋒、劍於四人爲我仙音門做事,而劍於未歸。究竟什麼情況,我們並不知道,只有劍生、劍賜、劍鋒三人清楚。
還未了解情況,便將此等罪責怪於他們身上,難道這便是我們仙音門的門規嗎?此後還有誰能信服門規!”
凌穆白這一番說辭直把凌穆藍說得目瞪口呆。
凌穆藍心中憤憤道:難怪門主會對這小子如此看重,不僅給予高位,還將門派絕技“仙音琴訣”傳給他。當真是聰穎至極!可這幾個小子竟把我最得意的門生凌劍於丟在蘇家,這又讓我如何能忍!我凌穆白也不是輕予之人,豈能就這麼聽命於這乳臭未乾的小子!
凌穆藍翻過手來,現在卻是變成凌穆藍抓着凌穆白的手臂。
“既然穆白師弟這麼說,我也不好再說什麼,可是死罪可免,活罪難逃!先將劍生、劍賜、劍鋒三人拉去醫治,之後將他們關進‘鬼獄’,待門主出關後再來定奪!”
再這麼說下去,凌穆白清楚凌穆藍也不會再讓步,現在這樣已經是最好的結果。
凌穆白也不再爭辯,輕輕脫開凌穆藍的手,向凌穆藍微微一鞠躬道:“多謝師兄。”
凌穆藍表面上禮貌的回禮,心裡卻是暗罵。
此時,殿中有人道:“那躺在殿外的這兩個女人怎麼辦?”
“一其關進‘鬼獄’!”凌穆藍想也沒想便說道。
而凌穆白這才發現躺在地上的秦雨和蘇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