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爲什麼,應洹在感到不可思議的同時,卻又有一種很奇妙的意料之中的感覺。
甚至,他忽然覺得很多事情都解釋得通了。
唯一無法解釋的就是,玉凌怎麼做到讓兩大靈族血脈並存一身?
他的身上,肯定還有更大的秘密。
轉瞬的恍惚之後,應洹便清醒了過來,因爲眼下的局面,根本不容他過多思慮。
不管是什麼原因,反正如今的玉凌已經站在了他都無法企及的高度,這金紅色的火焰甚至帶給了他極度危險的感覺。
必須立即撤退,否則今天真的要全軍覆沒了,覆沒在一個人手裡。
想要對付玉凌,恐怕只能大長老親自出面了。
應洹一念至此,毫不猶豫地全力施爲,具象化的道則之力驟然化作一片沙海,以他爲中心向着四周席捲開來,所過之處,那些元靈脩者身上的火焰驟然黯淡,一時氣象磅礴,似乎正陽玄火隨時都會被撲滅。
但這也只是迴光返照罷了,應洹清楚地感覺到,之前壓制住的暗傷又有了復發的跡象,就算他能忍耐住痛苦,可是狀態終歸會一步一步下滑。
“全體撤退!”
應洹的魂念傳蕩在每一個元靈脩者的魂海,並用最後的道則之力猛地將他們推了一把。
但讓他心底一沉的是,衆人眼看着就要逃離戰場,一片朦朦朧朧的星辰之影卻像是一堵最堅實的牆壁,將他們圍困在了這片區域。
這是玉凌的魂界。
“想來就來,想走就走,是不是太輕易了一點?”
玉凌淡淡地說着,魂界一寸一寸地收攏,從元靈族修者身上一掃而過,他們就彷彿中了定身法一樣呆立在原地,眼眸中卻已經失去了神采。
“玉凌,你當真要斬盡殺絕嗎!”
應洹眼睜睜看着玉凌拘走衆人的魂魄,不由逆血上涌,本已蒼白如紙的臉龐泛起了一陣異樣的紅潤,心中已是怒到了極致。
“你對待你眼裡的玄靈餘孽時,可不就是斬盡殺絕嗎?如果我今天沒能及時趕到,那這裡還會剩下什麼?”
玉凌冷冷地反諷了幾句,魂界逐漸收斂到了方圓百米的範圍,這裡只剩下了應洹孤零零一個人。
死了,都死了,一個都沒能逃脫。
應洹不由得慘笑一聲,知道自己成爲了徹頭徹尾的失敗者。
明明一切都按計劃有條不紊地進行着,可是誰能想到,如今的玉凌早已不再是可供算計的棋子,而是成爲了高高在上的執棋者。
他無需玩弄陰謀詭計,無需借刀殺人,僅僅只是孤身趕赴於此,便足以勝過千軍萬馬。
這就是絕對的實力。
真是可笑,一個二十多歲的年輕後生,居然讓他無從抗衡。
面對玉凌的反問,應洹無話可說。
事實上,既然立場不同,也無需多說。這樣的仇怨綿延了一萬多年,不是誰憑藉一己之力就能抹滅的。
他只想知道,如今玉凌也成爲了“玄靈餘孽”的一員,大長老和陛下要如何定奪。
當然,那都跟他沒有關係了,此次行動遭遇如此慘重的損失,他這肅元殿殿主肯定是當不成了。
應洹一言不發轉身就走,然而玉凌的聲音卻從他背後傳來:“應殿主,這就打算走了嗎?”
“那你還要如何?”應洹頭也不回地道。
身爲離道後期強者,他雖然奈何不得玉凌,但後者也同樣不可能危及他的性命,因爲雙方的道則抹殺是可以相互抵消的,玉凌終究還沒有強橫到大長老這樣的層次。
“你拿走了一些不該拿的東西。”玉凌道。
應洹的面頰抽了抽,神色冷硬地將幻乙琉璃塔往旁邊一扔,再次加快了腳步。
“還有。”玉凌用魂力將琉璃塔牽引過來,不依不饒地道。
小狐狸也跟着嘰嗚嘰嗚叫了幾聲,似乎在附和玉凌的話。
“你說這個小東西?”
應洹將幽靈珠從袖口裡取出,雖然內心一萬個拒絕,但還是不得不將它甩了出去。
被封印住的幽靈珠暈暈乎乎地飛到了半空,還好小狐狸眼尖,麻溜地飛奔過去一口叼住。
“你最好將它保管好,別落到了道靈族的手裡。”應洹冷冷地說了一句,再不願有分毫停留。
“不勞應殿主多慮,倒是你這樣回去恐怕會爲人詬病,還是我送你一程比較好。”玉凌不緊不慢地道。
“你……”
應洹猛地轉身,迎面而來的就是燃燒着熊熊烈火的刀光,如隕落的流星帶着華麗的尾焰,霸道得不可一世。
他的身影瞬間被刀光淹沒,當金紅的火焰漸漸消散後,原地卻是空無一人。
旱偉不禁在地上奮力地掙扎了兩下,叫嚷道:“大祖宗,弄死那貨沒有?”
“沒有,最多重傷吧。”玉凌心知肚明這其實就是噁心應洹一下。
離道強者幾乎就是不死不滅的存在,想要打敗他們可以,但想要抹殺他們卻是千難萬難,除非他的境界更進一步,達到無限接近於不朽的層次。
“大祖宗威武!嘶——一不小心又扯着傷口了,真特喵的痛。”旱偉齜牙咧嘴。
“你別急着亂動。”玉凌先解開了幽靈珠的封印,然後落到地面上,拎着旱偉的尾巴就把它從廢墟中拖了出來,順便化去了應洹殘留的道則之力。
否則光靠旱偉自己恢復,沒個十天半個月別想爬起來。
紫塵若等他忙完了這些,才走上前輕聲道:“玉凌,今天你殺了這麼多人,元靈族恐怕……”
“他們本來就不會善罷甘休的。”玉凌道。
“可是你娘……”
“不必擔心,來圍攻登雲星的都是大長老一系的人,其中很多都是趙宗主指明要殺的,我當然不會誤傷友軍。”
玉凌頓了頓,又道:“至於我娘……她另有打算,岳父那邊她已經安排好了,應該過不了多久,他們就能回來了。”
聽着他特別自然地說出“岳父”二字,若是換做平時,紫塵若可能還會有些不好意思,但此刻她的心情卻是一片沉重。
她用力地握着玉凌的手,後者敏銳地察覺到了什麼,關切地望着紫塵若道:“怎麼了?有什麼事就直接告訴我。”
“我、我哥他……”紫塵若低着頭,不知爲什麼,僅僅只是說出幾個字,便似乎耗盡了她所有的力氣,嗓子完全發不出一點聲音。
紫秉文一瘸一拐地從旁邊走了過來,聲音艱澀地道:“大哥爲了保護我們,施展禁術將所有力量都獻祭給琉璃塔和靈璽了,只可惜,那個什麼殿主實在太強了,到最後我們也不是他的對手……”
玉凌沉默了幾秒,望着手裡的幻乙琉璃塔,突然道:“把靈璽也給我。”
“你做什麼?”紫秉文愣了愣。
“我試試看。”玉凌道。
雖然他沒說試什麼,但紫塵若的心底卻莫名燃起了一絲希冀,她默默地將靈璽交到玉凌手中,一眨不眨地盯着琉璃塔。
“其他人退開一點,紫秉文,你和塵若把手搭在上面,我需要藉助你們的血脈氣息感應一下。”玉凌又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