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幾人,美婦中其中端莊秀麗的一人輕笑:“叫我嵐姨就好,這是柳姨。”
林若彤倒是嘻嘻笑着,上前乖巧地又行一禮。
嵐姨又道:“來到這裡不必拘謹,當成自己的家就好,以後你們兩人還要在這裡住很長時間呢!太拘謹的話,你們難受,我們也難受。”
另外一個美婦柳姨笑着道:“我們當年上赤佛山的時候,也跟你們差不多年紀,一晃就三十多年過去了。”
隨着一番交談,林若彤見她們二人如此親切,緊張之色也漸漸放鬆。
“兩位,師叔他……”一旁,燦盛待她們寒暄完後,這才恭敬請示。
“大師正在煉丹,山底下的消息早就傳回來了。你們先回去吧,待大師煉完那一爐丹,自會與他們見面的。”嵐姨道。
聞言,不但三個藥谷的年輕弟子臉色黯然,就連燦盛也略顯失望。
“有勞兩位!”燦盛很快便整理好臉色,一抱拳,領着三個藥谷弟子退去。
待他們走後,兩個美婦才衝凌天和林若彤招手,笑容滿面地替他們安排住處。
赤佛山長年累月就只有她們和魯修明三人,魯修明經常閉關煉丹,十幾天不見人影,兩人這麼多年來相依爲伴,現在又來了凌天和林若彤,自然是多了許多生氣,歡喜不已。
赤佛山不象其他七座山峰,沒什麼需要注意的,也沒那麼多條條框框的約束,一切都很自由。
安排好凌天和林若彤的住處,兩人便蓮步移去。
一連在赤佛山上住了五天,魯修明依然沒露面,只有兩個美婦時常來看看凌天和林若彤,噓寒問暖。
五日後,正當林若彤神神叨叨,唸叨魯修明什麼時候才能出關之際,一股強橫的氣韻能量波動突然自不遠處傳了出來。
感受到這股氣勢,凌天神色微變,與林若彤對視一眼,幾,急忙出了屋外。
兩個美婦也早已經走了出來,怔怔地望着一間屋子,這屋子正是魯修明的住處。
須臾之後,房門打開,從裡面走出耄耋老者,老者面色祥和,只不過,此時卻是眉宇緊皺,手上捏着一枚通體淺黃色的丹藥,一邊走一邊皺眉觀察。
望着來人,林若彤頓時緊張起來,心中一直崇拜的人就出現在自己眼前,她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靜。
一旁,凌天也在打量這位煉丹界泰斗級的人物,赫然發現這人渾身上下竟沒一點氣韻波動,他就象是個普通的老頭子,平淡到不能再平淡。
但魯修明根本不可能是普通人,他最起碼也是位尊主境的高手。
凌天不禁悚然,能將一身精華收斂到這種程度,這個魯修明不簡單。
“又是一顆沒有丹紋,沒有丹紋,沒有丹紋我要之何用。”魯修明面色痛苦地念叨着,長長地嘆了一口氣。
凌天撇了他手上的丹藥一眼,發現這丹藥靈氣十足,即便隔着幾丈也能嗅到丹香,而且通體圓潤,丹粒飽滿,分明是一顆五階以上的修煉丹藥。
可現在這枚丹藥竟被魯修明貶的一文不值。
“大師。”兩位美婦中的嵐姨輕聲呼喚着:“人已經來了。”
“恩?”魯修明似乎才從深思中回過神來,隨手將捏着的丹藥丟給其中一位美婦,這才興致勃勃地朝凌天和林若彤打量過來。
“恩,不錯,不錯!”繞着林若彤轉了幾圈,魯修明連聲讚道。
到了這時候,林若彤反倒板起了小臉,一本正經,動都不敢動。
又繞着凌天轉了幾圈,魯修明突然皺起眉頭:“也不錯,但是煞氣太重!”
聞言,凌天心中一凜。
魯修明卻輕描淡寫地帶了過去:“你們兩個把手伸出來。”
依言,凌天和林若彤伸出一隻手,魯修明彈指搭上兩人的手腕,查探半晌,老臉上洋溢起笑容,眼睛中微微放光,大有深意地朝凌天看了過來:“你在考驗的時候弄虛作假了!”
凌天一愣,隨即摸着鼻子訕笑一聲:“前輩慧眼如炬。”
林若彤愕然當場,連忙替凌天辯護:“他沒有作假啊,他服下那枚毒丹,也把毒氣逼了出來,怎麼會作假?”
沒有理會林若彤,魯修明笑眯眯地道:“我不是說他資質不行,相反,他的資質恐怕比你還要好,只是,他故意拖延了逼出毒氣的時間,看來是不想太出風頭。”
“啊!”林若彤呆了。
兩個美婦的美眸也是泛着一層異彩,有些詫異地朝凌天望來。
凌天苦笑一聲:“前輩怎麼看出來的?”
魯修明輕笑,拍了拍身上的灰塵:“我自己煉製的丹藥,設下的考驗,難道我還不知道其中的門道麼?”
看着衆人愕然,魯修明簡單的解釋一番,凌天這才知道他那毒丹中到底隱藏了什麼名堂。
那一藥罐的毒丹煉製起來並不複雜,甚至所需的材料也不貴重,否則也不會有那麼多顆。
但這毒丹的最大作用,卻是檢驗一個人的氣韻精純度。
淬丹師也是修煉者,體內都有氣韻,只不過這一羣人將淬丹之術當成了主業,對於他們來說,增長修爲,增加實力都是爲了煉丹服務。
毒丹被服用下去,如果氣韻足夠純淨,就可以將毒素完全逼出體外,反之卻是不行。
氣韻的純淨與很多東西都有關聯,一個修煉者修煉的心法,機緣的天地奇寶,武技,服用過的丹藥,體質等等,種種因素都可能影響這一切。
那些淬丹師雖然將煉丹當成自己一生的職業,但因爲種種遭遇,體內氣韻駁雜不純,所以纔沒能通過魯修明的考驗。
凌天自修煉到現在,主要修煉的心法只有佛魔雙衍訣,又不停地淬鍊魔韻,現在體內魔韻純淨度能達到魯修明的要求並不奇怪。
林若彤的情況也相似,她修煉的倒是火屬性心法,和自身一脈相承,林家作爲一個異族的分支,家大業大,她正是玄韻境頂峰的時候,家族爲了培養她晉升天韻境,更是花費許多天才地寶,助其凝練氣韻,氣韻自然不會太駁雜。
說罷,魯修明又是苦笑一聲:“其實老頭子我那一罐毒丹,讓淬丹師服下,九成九的人肯定都不會通過考驗。原因無它,那些淬丹師不會將自身的氣韻精純度當做一回事。而且他們在煉製丹藥的時候,許多淬丹師都要親自嘗試藥性,體內各種藥效衝突凝結,怎會有太純淨的氣韻?但換做那些修煉了火屬性或者天資出衆者來服用,這顯然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聞言,凌天恍然大悟,怪不得自己化解毒性的時間比林若彤還要短,原來還有這麼一層緣故。
但是,會來參加魯修明考驗的,又有哪一個不是純粹的淬丹師?
只有凌天這樣抱着特別目的的修煉者,纔會來一試。
想要在淬丹師中尋找這麼一個衣鉢傳人,卻是有些困難。
林若彤能夠順利通過考驗,也是託了林家這些年不支持她煉丹的福,如果她從小就開始學習煉丹之術,這一次恐怕也會遺憾收場。
“淬丹師的路,很多人都走錯了,老頭子我也錯了!”魯修明一聲長嘆。
臉上露出說不盡的落寞和遺憾。
凌天皺了皺眉頭,若有所思道:“大師,依你這麼說的話,找個資質出色的孩童從小開始培養,豈不是更好一些麼?”
“孩童?”魯修明聞言搖頭,苦笑一聲:“老頭我等不了那麼久。”
凌天心中一動,詫異地看着魯修明。
旁邊,兩個美婦也是臉色黯然,欲言又止。
林若彤察言觀色,駭然道:“大師你?”
魯修明輕笑,一臉淡然:“無妨,還能活幾年,但這有生之年,怕是無法突破六階了,真想看看六階煉製出來的丹藥是什麼樣子啊?”
話語中,充滿了嚮往和落寞的遺憾。
忽然,神色又是一振,意氣風發道:“我不行,但我要培養一個超越五階的淬丹師出來,打破這地域無六階的桎梏,這就要看你們兩個努力了!”
正是因爲這個緣故,所以魯修明纔會想要收徒。
他將這一生都奉獻給了淬丹之術,可始終未能突破到六階,怎麼會沒有遺留下來遺憾?
他一生空有天下無人能比擬的淬丹之術,更有着親身實踐的淬丹經驗,對於培養一個超過自己的淬丹師,極爲有信心。
察覺到魯修明的良苦用心,凌天雖然是在試煉之地得知藥谷喲組合楊的存在,但是這的確是他的機遇,不過他的志向不在此,神色掙扎了好片刻才道:“前輩見諒,晚輩上這赤佛山來,其實並不是爲了學習淬丹之術。”
魯修明眉頭一皺,詫異地看着凌天。
“我想在修煉的道路上踏向巔峰,學習煉丹的話,我恐怕會分心乏術。”凌天誠懇地道。
他這次來赤佛山,也只是想借助這裡的地利接近千佛山,哪裡可是有着佛韻的機緣,作爲得到天竺寺的那些佛道真經,他可是嚮往不已。
魯修明這般推心置腹,凌天也不想太過欺騙他,要去千佛山肯定是不能說的,可這煉丹之術也不能不學,否則到時候恐怕無法脫身。
聽凌天這麼說,那兩個美婦頓時眉頭皺了起來,神色略有些不悅地朝他望來。
反倒是魯修明,呵呵一笑:“誰說煉丹就不能登臨修煉巔峰?”
聞言,凌天有所悟,神色一震。
與魯修明的第一次見面,這老頭子給凌天留下的印象很深刻,雖然已經是黃土埋了半截脖子,但那種風發意氣,似雄鷹展翅睥睨天下般的心態,卻是很多年輕人都不具備的品質。
魯大師也沒讓他和林若彤拜師,就這麼住了下來。
又是幾日下來,魯修明露面的次數不多,林若彤堅持以師徒相稱,凌天只稱呼他爲魯老。
那兩個美婦雖然對凌天那一次的態度和語氣有些不悅,兩人修養的心性卻是極好,也沒爲難他,每日倒是笑臉相迎,照顧着整個赤佛山的起居生活,默默付出。
這一日,魯修明將凌天和林若彤喚至屋中。
兩人在魯老面前站定,凌天一臉淡然,林若彤畢竟年紀小,卻有些拘謹。
魯修明淡淡微笑,頷首道:“這幾****什麼也沒教給你們,不過,卻是在觀察你們的品性,雖說日久見人心,但老夫好歹活了一大把年紀,看人的眼力多少還是有些的。若彤心性善良,出身大世家,卻有沒有那些千金小姐的嬌慣之氣,就算繼承了老夫的衣鉢,相信日後也不會爲非作歹,若是你願意,老頭子可收你爲徒。”
“弟子願意!”聞言,林若彤滿心歡喜,連忙答道。
滿意的點了點頭,魯修明又看向凌天:“你不同,你年紀不大,卻是經磨難,心性比同齡人要成熟許多,你魔性佛性兼修,心性似劍,銳氣凌人,應該殺過不少人,但你手段雖然狠辣,卻也不會亂殺無辜!”
聽着魯修明的話,凌天默默點頭,並未反駁,人老成精,這話一點都不假。
“你和若彤的追求不同,縱然你的資質比她好,我也不會強人所難,你有你自己的路要走,所以我不會收你爲徒,更不會傳你淬丹之術。”
“師傅!”林若彤驚呼,以爲他這是要趕人了。
魯修明一擺手,微微笑道:“但你既然通過了老夫的考驗,也算是一場緣分,我可以傳你一些別的東西,就暫且與若彤住在赤佛山吧。”
“謝謝魯老!”聞言,凌天鬆了一口氣,要是魯修明真要趕他下山,他也沒辦法,現在聽他說可以留在赤佛山上,自然心頭一鬆,欣慰無比。
這麼一來,他日後行事就沒有什麼心理負擔了。
“嗯,這是一套心法口訣,你們兩個拿去修煉,要記住,每日頂多修煉一個時辰,既可。”魯修明遞過來一個古典泛黃的冊子,便微微閉目不語。
凌天伸手接過,看到魯老似乎不願多說,知道他是攆人,這才與林若彤兩人退出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