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軍士兵們邁動了穩健的腳步,鋒利的長戈橫向,漆黑厚重的元氣,一步步向沐棄兒和老盛頭逼緊……
天地間的氣氛漸漸壓抑了起來,一隊隊軍士,一把把長戈,沐棄兒就那麼眼睜睜的望着。心裡,與其說放棄了希望,不如說已經死掉了。
太多太多的事情,有崖部落的過去,父親蠱三的過去,還有什麼十三爺,天帝,秦軍,蒙驁,一個個又一個鮮活的人物,一個又一個鮮活的事蹟,以及族人們淋漓的鮮血,母親臨死前依舊空洞的眼神,不知所蹤的弟弟妹妹……
這一切的一切,讓沐棄兒感到了厭倦,他無比的懷想以前的生活,卻發現怎麼都回不去了……一切的一切,都回不去了……他第一次明白了,有一種感覺叫累!發自靈魂的累,不想什麼未來,不想什麼爭鬥,只是天若給,我便受,一切隨命的無奈!
老盛頭卻依舊是那副淡然的樣子,歲月,賦予了他更加滄桑的面龐和愈加透徹的心靈。
秦軍們近了,更近了,那凌厲的長戈上的血跡都已經清晰可見,老盛頭卻依舊沒有絲毫的動作,甚至任由那些長戈距離一臉呆滯的沐棄兒已經不足一尺的距離!
有一聲嘆息自崔子善口中發出,他一臉無奈的對着天空開口說道:“太叔祖,出手吧……那段祺烈早就猜到了您的存在纔會將這般秘辛告知於我,我崔子善卻只能心甘情願的接下他的盤口……”
接着嘆了口氣,崔子善自言自語道:“看來以後輕易不能出門了,我這把歲數的人了,卻屢屢被人算計於股掌之間,真是丟盡了我崔家的人!”
有一聲**不羈的大笑在空中響起,一個鬍子斑白的老頭突然在空中顯現,臉上浮現着一抹嘲諷的對崔子善說道:“你捏碎命符向族裡求援,我受限於族規不得不親自出山一趟,如今你既然已經安然無恙,不過是要斬兩趾而已,你又有何面目要我老人家出手!”
“真是荒謬!”老頭子一甩手就準備離去,卻被崔子善接下來的話驚在了原地……
“我自己的罪責自當由我自己承擔。請太叔祖現身非是爲了我自己,而是爲了遠處那個孩子。”
“跟那孩子一起的老頭子應該是一位洞師,其必然有方法遁離此處
逃離生天,而唯一能阻止他的術法的,此地只有您與蒙驁二人!”
老頭子似乎是對崔子善的推崇頗爲滿意,褶皺的臉上有了些許笑容浮現,他一臉得意的開口說道:“那又如何?老頭子厲害跟我出不出手有什麼關係麼?難道你堂堂崔家子竟然心胸狹隘到容不下一個孩子?”
“難道……他是你的私生子,可你又不想認他,所以才讓老夫留下他好借秦軍之手一了百了?你這簡直是在謀殺我崔家下一代,老夫絕不能允許你如此肆意妄爲!”老頭子先是一臉沉吟,隨後恍然大悟,最後一臉憤怒的說到。臉色變化之快比開染坊的都要任性幾分……
“這老不修……都死過一次的人了,還這麼口無遮攔……”崔子善心裡不禁嘀咕道。
不管心裡如何腹誹,表面上崔子善是萬萬不敢表現出分毫的,誰都知道某些人的厲害是出了名的,神經,也是出了名的……
崔子善提縱了身子向着太叔祖行了過去,在他耳邊輕輕說了那麼幾句話,隱約間似乎提到了一個沐字……
本來嘻嘻哈哈,沒個正經樣的太叔祖,面色卻驟然嚴厲了起來!
一步,只一步,輕輕的一邁就出現在了老盛頭面前,緩緩開口說道:“若我幫你阻攔下蒙驁,你可有把握帶這孩子逃離此地?”
正發愁怎麼逃之夭夭的老盛頭聞言頓時情不自禁的點了點頭,剛點完就覺出不對來,心裡暗自嘀咕道:“這看起來比自己還那什麼一些的老傢伙真能攔住蒙驁?別是裝蒜的吧?”
“”自己那術法短期內可是隻能使用一次,萬一這老傢伙不行,蒙驁可是一定會打斷自己的,一旦施術中斷。今天也就交代在這裡了……”
可眼下又沒有更好的辦法,秦軍已經衝擊而來了,迫在眉睫的老盛頭也只能相信這老頭了。
秦軍到了,一個個一扭身子,腰腹發力,如林的長戈已經向着沐棄兒,老盛頭和背對着那些兵士們站立的老頭子狠狠刺來!
時間,在此刻彷彿都停止了……
令人驚異的是,那些黝黑的發亮的長戈和那一隊隊兇殘的秦軍好像突然被這片天地隔離了似得,無論他們擊刺還是劈砍,調動元氣或是僅僅憑藉蠻力,竟然都在自身周圍
那小小的方圓內被困住出不來了……
老盛頭見此情景眼睛一亮,機會來了!左右手雙雙相對,嘴裡絮絮叨叨,瑩白色的光芒驟然猛烈了起來!
遠處見情況不對的蒙驁連忙衝了過來想要阻止老盛頭,卻一樣被那老頭子一圈一點,困住了身影動彈不得!
“你是崔子忠!你們崔家難道真要與十三爺爲敵麼?就爲了這小小的蠱人孩童?甚至公然相助天帝欽點的罪犯?”蒙驁大聲怒吼道。
老頭子崔子忠笑了,緩緩開口道:“你知道的,老頭子是死過一次的人,跟你的情況有所不同。所以別說這帝詔只不過是你那狗屁十三爺矯的,就是真正的天帝旨意,我也不放在眼裡!”
蒙驁沒有再說什麼,只是一心一意的衝破崔子忠的術法束縛,眼看得他從頭顱到雙腳都漸漸恢復了行動力,身子好像一閃而過的從那片束縛的空間中撲的一下鑽了出來。
一聲大喝!蒙驁揮舞着沙鉢大的拳頭鑿向了老盛頭和沐棄兒。
迎接他的,卻只有混亂的空間之力和那悄然遠逝的瑩白色光芒……
轟!
空中驟然發出一聲爆響!蒙騖簡簡單單的一拳竟將那一片空間都打的碎裂成粉末!
然而終究是晚了一步,有些不滿意此行任務不圓滿的蒙騖對於崔子忠自然也就沒了好口氣。
“崔家管的事真是越來越寬了!難道真以爲我大圊就動不得你們五姓七望麼!”
崔子忠卻對於蒙騖言語裡威脅絲毫沒有迴應的意思,五姓七望的傳承早已不是一兩個大一統王朝所能比擬的,若是沒有一些實力和手段,怎麼可能一直保持着這般超然的地位!以前的王朝不怕,如今這大圊自然也不怕!
“北海先生,七人衆還在麼?”
“蒙騖,始皇帝還在麼?”崔子忠毫不客氣的迴應道。
場面本應該因爲兩人的爭鋒相對而顯得尷尬,但事實上卻並非如此。
“來杯青梅吧。”崔子忠不知從哪裡摸出了一個精緻的酒壺,伸手遞到了蒙騖面前。
蒙騖大手一張,將那略顯渺小的酒壺拿住,咕咚咕咚的灌了起來,好似要把這世間的一切盡化爲一杯飲盡的青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