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蒼穹將那古樸的秘籍拿了下來,輕輕翻開第一頁,那動作,便如新婚之夜揭開新娘子的蓋頭一般輕柔。
《旋風落葉劍》,任氏家族三大絕技之一。
在此之前,任蒼穹夢寐以求,都想修習這門武典,卻始終不具備這個資格。這三大絕技,任何一門都需要資格才能修煉。
要麼是族中長老,要麼是族中前三名的核心弟子。
任蒼穹在此之前,家族年青一代排名,前十都有些勉強,更別說前三了。因此,這《旋風落葉劍》一直是見都沒資格見到。
如今卻真真切切地將它拿在手上,這種感覺讓任蒼穹感慨萬千。
選定了秘籍之後,兩人走了出來。
任青霜問道:“我要去看看那些俘虜審問的如何了,你要不要去?”
任蒼穹心裡還記掛着一件事,微微一笑:“姐,我就不去了。相信有祖母大人親自動手,一定會查出內鬼,查明幕後真兇的。”
“好吧,那我一個人去了。”
任蒼穹笑了笑:“姐,查出來後,記得第一時間通知小弟哦?”
任青霜沒好氣,白了他一眼,卻道:“知道了。現在就算你不說,老太太也一定會讓我先告訴你的。”
“嘿嘿。”任蒼穹笑了笑,目送任青霜離去。
壓在心頭的家族風暴,就這樣過去了。這讓任蒼穹心裡頭輕鬆了許多。只要家族這棵大樹不倒,接下去很多事,就好辦多了。
前世的命運,在他一系列的努力下,軌跡已經明顯發生了轉變。一切看上去都已經朝着好的方向發展了。
只是,任蒼穹還沒有樂觀的資本。前世最大的一場風暴,無疑是五年後妖族入侵。
那一場災難,纔是他的終極挑戰。
快步回到家裡,小琪剛剛洗好了衣服,正在那裡晾曬,袖子卷着,露出白嫩的手臂,如同一對玉藕一般,蔥白色的肌膚略略有些紅,顯得十分健康。
小丫頭顯然心情很好,一邊曬着衣服,一邊哼着小曲。院子邊,初春的柳枝上,繞着幾隻初生的蝴蝶,翩翩起舞,場面顯得非常溫馨。
任蒼穹見到這等場面,心中也是微微一動。
前世,便是祖母壽宴後的第二天,小琪的孃家人找上門來,要求贖身。
這也是爲什麼任蒼穹要匆匆忙忙趕回來的原因。
這一世無論如何,都絕不允許前世的悲劇發生。
見到任蒼穹的身影在門口一閃,小琪一驚,單手捂住嘴巴,嘴裡的小曲也是戛然而止。
“少爺……你,你怎麼就回來了?”
小琪有些害羞,雙手侷促地將袖子不住往下卷,彷彿讓少爺看到她的手臂,也是她的大罪過一般。
“呵呵,小琪,我有那麼可怕嗎?”任蒼穹心情大好,走了進來。
小琪紅着臉,小臉似那紅蘋果似的,訥訥道:“不是的,少爺,我是說……”
“好了好了。”任蒼穹笑了起來,“別緊張,倒是說說看,你什麼事心情那麼好,哼起了小曲?”
小琪一呆,隨即小臉兒滿是認真地道:“少爺,你不知道麼?今天主母那邊,來拜訪的人很多,都變着法兒誇少爺你呢。都說少爺你出息了,小琪伺候少爺,心裡就……就跟着高興了。”
對於一個從小服侍少爺的丫鬟來說,少爺的喜怒哀樂,升降沉浮,確實等於是丫鬟心情的晴雨表。
小琪這等表現,無疑證明她對這個少爺死心塌地的忠心。
任蒼穹愉快大笑,正要去母親那邊看看,忽然小琪叫了一聲:“少爺。”
“嗯?”
任蒼穹停住腳步,回頭望着她。難道小琪的家人,已經來過?在他的記憶裡,似乎沒有那麼快啊。至少要到午間時候纔到的。
“少爺……我,我有件事想求求你。”小琪聲音如蚊蚋一般細。
這溫順的小丫頭,一向都是任勞任怨,無慾無求,心思單純之極的。今日怎麼忽然說起有求於他了?
任蒼穹倒是好奇了,笑了笑:“小琪,你說吧。是不是想回家嫁人啊?”
小琪面色頓時一片緋紅,忙分辯道:“不是的,少爺……小琪不要嫁人。”
任蒼穹見這小丫頭急了,只得安慰道:“哈哈,別緊張,我知道你不要嫁人。好吧,什麼事,只要你開口,我無有不允。”
“少爺。”小琪頓了一頓,這才鼓起勇氣道,“前兩天裡,我的一個親戚捎話來,讓我得空回家一趟,說是我爹吩咐的。這幾日少爺一直忙,小琪不敢走開……”
哦?
任蒼穹睫毛跳了一下,還有這事?這個細節,前世的記憶裡可沒有啊?難道前世小琪根本沒來得及稟告給他?
見任蒼穹沉吟不語,小琪緊張之極,拿眼神偷偷瞥着任蒼穹。一雙手的手指不住互相攪動。
“少爺……”
任蒼穹笑道:“小琪,你服侍我這麼多年,一直忠心耿耿,照我說,給你放三個月假都沒關係。不過身邊沒了你這個小丫頭,我倒有些不適應。”
小琪忙道:“少爺,小琪不要三個月,一天就可以了。現在走,傍晚前一定趕得回來。”
雖然前世沒有這條記憶,但任蒼穹用腳趾頭都能想得出來。此一去,必然有贖身有關。
若是不讓小琪回去,這小丫頭心思單純,可別因此產生了什麼誤會。若讓她去,多半沒有好事。
一時間,任蒼穹沉吟起來。微微擡頭,卻見小琪一雙清秀的眼眸,正眼巴巴看着他,充滿了祈求的意味。那水汪汪的眸子,只怕任蒼穹說半個“不”字,就要溢出眼淚來了。
忽然,一個念頭自任蒼穹的腦子裡一閃而過。一拍大腿,就這麼辦了。也只有這麼辦才最穩妥。
“小琪,我准許你回去。不過——你要帶我一起去。”任蒼穹悠悠笑道。
這個要求,無疑讓小琪大出所料,張口結舌:“少爺,你……你去?”
顯然,任蒼穹這個要求在小琪看來,簡直是荒誕至極,直接把她嚇倒了。一個尊貴的少爺去丫鬟家,這於情於理都不合規矩啊。
“怎麼,你不歡迎啊?怕我吃窮了你家?”任蒼穹故意板着臉。
小琪連連擺手,急道:“不是的,不是的。少爺……我是說,你是尊貴少爺,我家裡窮的很,又偏又遠,髒兮兮的,少爺去了不好。”
“有什麼不好的。”任蒼穹知道這丫頭習慣於聽從命令,當下語氣堅定地拍板,“就這麼定了。”
小琪聽少爺這麼說,知道不可更改。急的幾乎想哭。
任蒼穹笑道:“小琪,你放心好了。我還沒那麼嬌貴。你要是怕我吃窮了你家,最多咱們自帶食物好了。”
小琪抽噎着道:“少爺……小琪是怕,怕這樣不好。說出去對少爺的名聲不好。而且,您這樣尊貴的少爺去了我家,家裡人會害怕。”
任蒼穹其實也就是害怕這小丫頭年紀小,回了家,被家裡人軟硬兼施,沒了主心骨,六神無主胡亂答應,那便麻煩了。
最後主僕二人互相妥協。小琪同意任蒼穹一起去。而任蒼穹則是不要暴露少爺的身份。
雖然任蒼穹覺得這很無聊,但小琪在這個事上,異常的堅持。
小琪的孃家,在雲羅城以西三十里的貓頭山下。
這貓頭山下,有好些個村莊,小琪的孃家姓杜,世代都是佃農。一路上,任蒼穹看着自己這一身粗布青衣,一副小廝打扮,很覺得滑稽。左看看右看看,怎麼看都覺得彆扭。
小琪也覺得內疚,少爺這身打扮,可完全是爲了遷就她呢。眼見少爺似乎穿的很不舒服,小琪當然覺得過意不去。
過了一條青石橋,小琪指着山坳下一片散落的房屋:“少爺,到了。”
“哈哈,小琪你還叫我少爺?”
小琪一愣,隨即也是笑了起來:“我改不了口。”
“好吧,那我到了你家,什麼話都不說。你爹孃要是問我是什麼人,你就說我叫趙小三,是任氏的長工好了。”
說話間,兩人已經穿過一片田舍。一條曲折的泥路盡頭是一座土屋,院子前的圍牆有些破敗,卻繞着各種瓜果長藤。
院子里居然很熱鬧了。小琪的父親大約五十歲年紀,卻是兩鬢斑白,黑黝黝的膚色,額頭上的皺紋,無不說明這是一個忠厚老實的鄉下老農。
杜老漢身旁,還有一個長大漢子,大約三十不到的年紀,也是一臉愁雲慘霧,坐在那裡發愣。卻是小琪的哥哥。
見到小琪回來,這對父子都是訝然站起身來。
“丫頭,你怎麼回來了?”
小琪奇怪:“爹,不是你捎話讓我回家看看的麼?”
杜老漢一愣:“哪有這事?誰捎的話?”
“舅舅家的表哥張九帶的話。”
杜老漢聽到這話,本來便低沉的面色,更加陰鬱起來,顯得煩躁之極。
“哥,怎麼回事?”小琪機靈,見到父兄這等樣子,便知道家裡肯定是有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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